「公主,不管如何,我還是會隨嫁的,這是我的責任。」
「唉!說也說不通……你快去吧!別讓人等太久了。」英平公主笑著,「我自己回宮就好了。」說完就走,留下心寶一個人站在宮殿的長廊下。
她一動也不動,心里想著、念著、盼著、望著。
突然,她邁開腳步,向前走去——她壓不住思念、藏不住盼望,承認吧!承認自己想他……
想他……好想……
最後幾步路幾乎是用跑的,當她跑到那片桃樹林時,天幾乎都黑了,她氣喘吁吁,看著四周,卻是空無一人。「醒之?」
她不敢喊得太大聲,怕被別人听到,然而現場沒有任何回音,看來是沒有人在等她……他還在生氣嗎?
心寶好失望,眼眶不覺濕透,她搖搖頭,轉身想要離去——沒人在等她,走吧!走吧……
心寶轉身想走,卻在跨出第一步時,立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給拉住;她的心跳瞬間失速,差點要叫出來,下一秒鐘,她就落入一副寬闊的胸懷。
「心寶,是我。」
是他?真的是他?心寶動都不敢動,深怕一動,抱著她的人就此消失了,那溫暖的氣息幾乎讓她全身都軟了,一顆心再也不抵抗了,說不定此時此刻問她,她會說,她願意留下來,不隨嫁了……
「心寶,對不起、對不起……」男人的聲音沙啞,語氣里滿滿的懺悔與歉意。
她不解,轉過身看見了他,看見了向群那張英俊的臉,臉上滿是憔悴的神情。
「為什麼要道歉……」
「我亂說話,讓你傷心了。」
「醒之……」
這陣子向群反復思量,覺得自己真是可惡——他就是知道心寶的心,知道她的善良,他竟然還這樣逼她。
他心疼她,卻說出那樣的話,讓她如此傷心;記得公主大婚那日,他跟去看,看見心寶一個人跟著轎子走,神情是如此憔悴,眼神里一點喜悅也沒有。
他這才痛苦的發現,他沒有成為寬慰她的心的那個人,反而帶給她痛苦與傷害。
他的歉語讓她幾乎徹底崩潰,心寶靠在向群胸前,不能自己的哭著,每一聲幾乎都要撕碎了他。
「別哭,別哭了,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向群緊緊抱著她,任由她靠著,直到天長。抬頭一望,天早黑了,四處空無一人,只有他們緊緊相擁,旁人恐怕也看不見。
這一片樹林彷佛就是他們的全部——他們就是從這里開始認識彼此的,在這里,他們彼此聊天、彼此交心,甚至如此刻一般彼此訴說情意。
她哭不只是為了他的道歉,也是為了自己的心,她竟如此想他,這段時問以來,她刻意壓抑腦海中的思念,但直到此刻親眼見到他,這才發現那種思念近乎發狂。
到底在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深的?
向群說笑,「其實想想,我也是啊!皇上交代的任務,我也是拼了命的要完成,所以我覺得我不應該怪你,你只是想要完成太後交代的任務而已。」
心寶笑了,眼前這個男人設身處地的幫她想了一套說詞,連自己都拖下水,真不知該怎麼說他。
擦捧她的眼淚,關心問著,「你在睿王府還好嗎?」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他對睿王府有著很深的惡劣印象,難怪他抱持著先入為主的觀點,認為睿王府一定會欺負心寶。
「我沒事,我是公主的人,他們哪敢對我怎樣?」
「那長世子呢?」那家伙沖著心寶使劍,他永遠都無法忘記。
「我哪有機會見到長世子啊?」除了大婚那一天。
向群點點頭,滿足的抱著她,兩人享受這重逢的一刻,好像說什麼話都嫌多余,只要彼此相擁,感受彼此的心跳與體溫,就足以說明一切。
心寶悶著頭,不清不楚的說了一句,「我們以後……要怎麼見面……」
向群听到了,更讓他高興的是,這是心寶問的,代表心寶也想跟他見面,代表心寶開始為他們之間著想了。「我可以潛進王府去找你。」他興致勃勃,藝高人膽大,顯然有此打算。
「你別鬧!」心寶趕緊制止他,「公主定期會回宮,每次我都會跟著回來的……公主已嫁,三世子人品好,對公主也好,我的心願已了,責任也盡了。」
「所以接下來該我了。」向群信誓旦旦、自信滿滿,「我得更努力建立功名,這樣我才能名正言順的娶你。」
這些年他一心篤定,誰都不要——不管是皇上、還是二皇子,說過許多次要幫他作媒,都被他拒絕,直到他親口說出他對心寶的心,皇上這才不再試著幫他作媒。
但皇上也說了,心寶雖然無名無爵,但她陪伴了兩個太後直至百年,居功厥偉,因此絕不容心寶隨意嫁掉。
皇上要他拿功名來娶!
這是當然,眼不就有機會——北方的烽火,就是他的功名,他要請纓……
當然,心寶不懂他的心,只知道此刻擁抱的溫暖,以為這就是幸福,就是長遠永久的幸福。
卻不知一場烽火,就要震碎掉這一切……
第4章(1)
心寶知道這個消息時,愣了好久好久,從一開始的不知所措,瞬間轉為慌亂、驚恐。
她勉強自持,第一時間告訴自己,不能讓向群擔心,不能讓他有後顧之憂,不能讓他有所牽掛……
向群要出征了……
北方的幾個異族近年來屢次犯邊,向群為此曾經出征過數次,但前幾次因為敵方勢薄,邊亂方能迅速彌平。
但這一次,听說狀況不同——五個邊境部族連手入侵,北邊與西北的幾個城鎮都陷落,烽火連天,守邊的駐軍慘敗,幾遭血洗。
皇帝決定調兵出征,由華北各地調兵集結,無奈這一次調兵,屢遭擔任兵部尚書的睿王長世子,以及好幾個與睿王為伍的大將反對,勸誡皇上應該隱忍,不應與邊疆部族正面沖突。
眾口皆彈此調,皇帝難以獨斷。
這樣的說法皇帝當然不能接受,更讓皇帝覺得兵權旁落的問題嚴重,這一次調兵就可以看出端倪。
眼見邊疆告急,加上調兵出現問題,朝議時武官多是反對,于是皇帝與向群、裴策、二皇子,還有幾個親信武官密商之下,決定就由這些支持皇帝的將軍調集有限兵馬,再由向群他們一起出征,連二皇子也願意親自上陣。
他們都知道,這場仗就算反對者眾也得打,而且一定得打贏,否則將來皇上也不用再當了,一切但听睿王及長世子即可。
要親送這些左右手上陣,皇帝也很為難,但是向群告訴皇帝,「皇上,此戰內,外俱憂,但若能戰勝,兩憂均解;睿王家攝政多年,掌控天下兵馬,收攏多少人心,睿王黨或許成群,但更有許多大將不是不效忠新主,而是因為新主尚無作為,此戰若能告捷,則新主建威,百官自會順依……睿王黨不攻自毀。」
裴策也說︰「皇上,醒之說得極是,想想那宋帝趙匡胤,無須起兵就能廢了周恭帝柴宗訓,即因那周恭帝年幼無作為,眾臣將領自然倒向權臣。皇上,史有明鑒,還望聖斷。」
皇帝下定決心,頒布聖旨,由幾個親信將領率三萬兵征邊,並任命向群為副將,裴策為策士,連二皇子,皇帝都同意其隨征,以提升士氣。睿王長世子眼看皇帝決意出征,不知出于何意,便告訴皇帝,他雖不贊同出兵,但願協調將領調一千兵馬隨征。
長世子並稱,他身為兵部尚書,理應隨同征戰,但因老睿王有病在身,他請皇上準其留京,以盡人子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