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獸性大發,會想找人打架。」
前面那句還有模有樣,後面那句就……亂七八糟了。「找人打架?什麼意思?」
「就是打架啊,你打我一拳、我揍你一下,他們打得可厲害嘍,我听見小梨和玉珂被打得很慘,不斷在呻/吟,床板被他們撞得吱吱作響,然後小梨和玉珂大概被打得狠了,想說與其被打死不如反擊,不多久就听見汪文同狠叫一聲,哇!我和吳衛躲在牆角,听得可清楚了。」
清楚?關關、懷豐臉上黑線縱橫交錯,誰也不想解釋這場架是怎麼打的。
「吳衛還擔心我害怕呢,想把我的耳朵搗起來,哼!他太小看我,對付那種壞胚子,就算他們在我面前打得血肉模糊,我也不會害怕!」
說到這里,她終于滿足地嘆口氣,轉頭望向二哥,話沒說出口,但驕傲的表情已經擺明——怎樣,本姑娘很勇敢、很強吧!
必關很無言,勉強擠出話問︰「後來呢。」
「後來沒啦,吳衛怕我看見里頭的狀況嚇壞,硬是讓人送我回家,听說汪文同被綁進衙門里,二哥打算明天審人,小梨、玉珂被關在柴房里。」後面這段不精彩,她寥寥幾句敷衍過去。
必關莞爾,遲疑了一下,問︰「汪文同要壞了我們的名節。你說,他要怎麼個壞法?」
「上次他騙人說,我送他荷包,這回啊,肯定是讓人看見他和我們孤男寡女同待在一間屋子里,幸好我們沒進去,否則這次在鄉親面前,咱們說什麼可就沒人肯相信了。」
說完,蕥兒覺得自己的推理實在太厲害,忍不住揚揚得意。
必關嘆氣,看懷豐一眼,他羞紅著臉低下頭,單親家庭的問題浮上台面,女孩子果然不能被男人養大,什麼都不懂啊,真不知道懷青第一次夢遺的時候,是誰教導他那是正常現象。
現在她敢發誓,蕥兒對懷青從來不是愛情,只是偶像崇拜。
「所以汪文同會怎樣?」關關轉開話題問。
「你說奸……」懷豐轉頭看蕥兒一眼,換句話保守回答︰「你說,打了宋大人府上與主子情同手足的丫鬟,會怎樣?」
「死罪嗎?不會吧。」如果人家負責任、把小梨和玉珂娶回去,他賺到兩房小妾,而小丫鬟變成商家女乃女乃,各得其所,那哪叫懲罰啊。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約莫罰上幾板子吧,不過衙里差爺有些個特殊手法,他被打過之後,以後恐怕沒辦法再和別人打架了。」他的罪名是迷奸良家婦女。
必關听懂他隱晦的話,問道︰「谷嘉華呢?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她?」
「我們已經派人嚴密看守春曖閣,接下來要怎麼做,還得再商議商議。」懷豐的口氣充滿無奈。
望著他的表情,關關嘆息,谷嘉華真的很幸運,有個非常好的父親,偏偏當爹的在前頭種樹,當女兒的不乖乖待在樹下納涼便罷,還要把樹砍下、拔光果子、燒光樹枝,折騰上一場。
「最好的狀況是把她送走,對吧?」
「是,但如果她不願意離開,挾著谷尚書的恩德,要求大哥回報……事情會有些困難些。」
是非黑白全在她一張口,如果她渲染抹黑,說大哥以與父親的關系,說服她來到泉州,卻沒想在強佔她的清白之後,卻嫌棄她曾為人婦,欲趕她出府……
都說男人強勢、女人弱勢,但如果女人豁出去拿自己的清白來說嘴,男人只能百口莫辯。
當官的最在乎名聲,她要真是信口雌黃,讓御史在他們兄弟頭上添上幾筆……大哥這個官升得本來就很破例,嫉妒他的大有人在。
「有什麼好困難的,難不成這年頭好人還不能當了?」蕥兒氣呼呼的說道。
必關知道當中厲害,苦笑道︰「事情沒那麼簡單,有沒有听過,請神容易送神難,好心養蛇反遭蛇噬的例子比比皆是。」
「不通,這次的事鬧成這樣,誰都曉得她這個凶手心腸歹毒。」
「她也中毒了,如果她一口咬定是下人挾怨報復、毒害主子呢?到最後,就是打死小梨和玉珂兩個丫頭,與她何關?」
「可小梨和玉珂被汪文同打成那樣,怎麼說?」
「她可以說那是害人不成反害己,說懷青、懷豐把咱們救出來,汪文同心有不甘,只好找那兩個丫頭出氣。」
「哪有人可以這般顛倒是非、胡說八道的!」蕥兒一急就要跳起來。
第二十七章皇帝賜婚(2)
懷豐按捺下蕥兒,凝聲道︰「知道嗎?沈家寬厚,不願意在谷尚書死後落井下石,往谷嘉華臉上抹黑,便承認錯誤,隱瞞谷嘉華對沈家侍妾的惡毒手段及殺子事實。
「可是對方仁義,谷嘉華卻不懷好意,她命京中下人四處散播惡毒謠言,扭曲和離真相,把和離的責任歸在沈習玉頭上,他們甚至傳出谷嘉華懷不上孩子,根本是沈習玉貪戀美色、身子早已掏空,與她無關。」
必關皺眉,她始終覺得谷嘉華是朵聰明小白花,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等蠢事。
她緩言道︰「謠言一出,京城閨秀誰敢嫁入沈家?她就沒想過,沈習玉是獨子,最在乎傳宗接代,萬一遲遲娶不到正室,難不成真要絕戶?人不自私,天誅地滅,到那個時候,為求後代,沈家定會把真相給揭露出來。」
為什麼非要好聚好散?因為唯有那個「過去式」過得好了,才不會來破壞你與「現在進行式」的幸福,除非想在痛苦深淵里不斷輪回,否則就該予以對方祝福,谷小花這樣做,是在害自己。
「沈家根本不知道謠言出處,還傻傻地替她守密,他們始終覺得自己欠谷家一條命。」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關關道︰「沈家是京城人士,他們都查不出來,你們怎能查出是谷嘉華散播謠言?」
「吳衛……」懷豐猶豫了一下後,回道︰「很有本事。」
必關望一眼懷豐,看來是個不能說的秘密,也罷,人各有隱私,何必非要強揭。
蕥兒道︰「說到吳衛啊,他可厲害了……」
這回又是話沒說完、又被攔腰截斷,只不過插嘴的不是懷豐或關關,而是從外頭狂奔進來的小萄。
她見所有人全望向她,知道自己大手大腳擾了主子,吐吐舌頭,羞愧道︰「稟二少爺、小姐,聖旨到,大少爺請二少爺、二小姐到前頭接旨。」
皇帝賜婚谷嘉華予宋懷青為妻……
有沒有被石磨壓過?
必關被壓了,她被磨成血水、曬成齎粉,零零碎碎的再也組不出一個完整,風一吹,吹掉她半縷魂魄,她成了地上的塵土,隨著命運巨輪轉動,揚起、落下、碾壓……
不會傷心,不會掉淚了,她只是碎屑,是沒有靈魂的齎粉。
誰說人定勝天?那是目空一切、自大自負的人才會說的傻話;誰說努力創造命運的?那是沒有被命運折磨過的人,才敢說的話。
事實是,不管你再怎麼積極上進,不管你多想改變命運,到最後,只會得到命運的一個回眸冷笑。
沒有用,穿越沒有用、重生沒有用,就算她一次一次、一世一世不斷在時空里穿梭都得不到愛情,就像「蝴蝶效應」里的伊凡,不管回到過去幾次,到最後帶來的唯有傷害。
她,沒辦法也沒能耐改變生命軌跡。
對不起,她認輸了,她再也不要重來,邵關關生命中不具備愛情,她不再強求。
失望、疲憊,她對生命感到厭倦。
仰起下巴,她讓不長進的淚水流回眼眶里。
再愛又怎樣,再喜歡又怎樣?兩心相悅……嘴角噙起淡淡的譏諷,全是假的,皇帝的一道聖旨,不管谷嘉華害死多少女人孩子、心思多麼陰暗險惡,她都是貞靜賢良、賢淑雅致、滿月復才華的女子,都是皇帝三挑四選、為攏絡臣子心思的好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