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冰瀅拿起紙巾,優雅地在兩側嘴角輕按兩下,隨後推椅起身,縴細的身影站得又挺又直,仿佛一根活生生的權杖,貴氣凜然。
「晚餐時間還沒結束,請你坐下。」唐肯直勾勾地望著她,神情平靜無波,看不出喜怒。
「我沒有胃口了。」她不看他一眼,揚高下巴,兀自提步走出餐房。
「喔喔,有人準備遭殃了。」蘿珊叉起一口面塞進嘴里,閉上嘴巴乖乖咀嚼。
嘰!椅腳與地板摩擦的尖銳聲響起,蓄滿怒氣的高大身軀霍然佇立,唐肯快步走向已經轉進客廳的韓冰瀅。
「你根本一口也沒踫,為什麼要說謊?」他伸手拉住她的皓腕,逼她止步。
「說謊?我沒有,那面是真的難以下咽。」她微笑以對,美眸閃動著挑釁。
這是她第一次嫌棄他親手烹煮的食物,而且是對著現在這個唐肯——他冷漠卻也易怒。
他的怒氣是內斂的,不是大吼大叫,也不是怒目相瞪,而是做盡一切可以逼她卸下傲氣的事。
她不願承認,可其實……她畏懼這樣的他。可她不會讓他知道。
她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她的弱點,更不會讓誰緊抓住她的弱點,進而控制她。
他,就是她的弱點。
唐肯目光一凜,俊顏看似波瀾不興,眼中的銳光卻快將她整個人穿透。
「別讓我再說第二遍,回到座位上,把你的晚餐吃完。」他面無表情地說。
「你不只可以說第二遍,你可以重復說上一千遍,因為我不會回到座位上,更不會吃那些令我反胃作嘔的食物。」
她討厭蘿珊!包討厭看到那些他為蘿珊烹煮的晚餐!這情形就像是,她沾了蘿珊的光,才有機會品嘗他的手藝。
「別惹怒我,你承擔不起後果。」唐肯的眸光轉為森寒。
「同樣的話,我也要送給你。別隨便招惹我,也別以為你可以控制我,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也不是你的奴隸,你沒有資格命令我,更沒有資格決定我該做什麼,又不能做什麼。」
韓冰瀅神氣地高仰著嬌顏,柔媚的眉眼間迸發著璀燦自信,紅艷的唇瓣宛若綻放的花苞,說話間,她輕晃的鬈發與頸肩飄散出熟悉的香水味。
那濃郁而強勢的香味,像一種無形的宣告,讓人不得輕忽她的存在。他深深迷戀著的香味。
她從沒拒絕過他親手煮的食物,他惱她寧可賭氣不吃,也要空著胃虐待自己。
她為何就是這麼倔強?
「你說得對,你不是我的所有物,也不是我的奴隸,我沒有資格命令你。」
听見他同意她的話,韓冰瀅越發趾高氣揚地揚高下巴,紅唇綻開一朵絕美刺目的笑。
他將俊顏抵近,扯開一抹令人懼怕的獰笑,低沉地說︰「但是你受制于我,我有資格威脅你。」
她一窒,心跳靜止數秒。
他、他說什麼?!他怎麼可以威脅她?他憑什麼威脅她!
「你不懂為什麼?!」他這句話是回應她眼中的怒氣。
「我已經提出克勞德與韓霆結盟的合作案,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如果想獨霸亞洲市場,光憑韓霆現在的規模是不可能的,必須有外援引入,才能一起把餅做大。」
韓冰瀅听見自己在喘,是怒氣,也是滿腔怨氣。
這真的是她深深迷戀過的那個男人?居然還拿交換利益來威脅她,他根本不是唐肯,他到底是誰?!
「我就代表著整個克勞德家族,我可以動用的資源與影響力,絕對超乎你的想像。」他笑了笑,眼中的烈焰足以灼傷她。
「不,我想你應該早就能想像得到,否則當初你不會在完全沒見過唐、克勞德的情況下,就貿然同意跟他相親。你看中的不就是克勞德企業能帶來的龐大利益?能幫助你重新奪回董事會的支持,讓你重振旗鼓,重新回到主戰場,讓你有再一次的機會向你父親以及所有瞧低你的人證明,你比韓森優秀,你比他更有資格接掌韓霆。」
韓冰瀅氣得胸口翻騰如浪,嬌媚的臉蛋全被怒氣染紅,眼底也泛起血絲。
最恨的是,她居然無法反駁他刻薄的言論。
因為……他說的全都屬實。當初,她輸得一敗涂地,心灰意冷,只能接受母親的安排,開始尋找能茁壯自己力量的墊腳石,或者該說是更好的籌碼。
這里是上流社會,不是童話世界,婚姻不過是加乘力量的其中一環,而她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走到這步棋的一天。
「如你所願,唐、克勞德娶了你。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理所當然也要有所付出,你必須做出的貢獻,就是服從我。」
被他跋扈的態度徹底激怒,韓冰瀅氣得想揚手甩他一巴掌,他挑高嘴角,一舉擒住她揚高的皓腕。
「我討厭你!我恨透了你!你是個該死的王八蛋!」她氣得破口大罵,這令她覺得自己像個沒教養的潑婦,羞恥極了,可她實在無法繼續忍受他的冷嘲熱諷。
他陰森森地笑了笑,俯身咬住她的唇之前,嗓子沙啞地扔下一句︰「反正你從來就沒愛過我。」
第7章(1)
他說什麼?她從來沒愛過他?
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認為她不愛他?如果她從沒愛過他,那麼他們的第一次婚姻是如何開始的?
唐肯狠狠啃吮起韓冰瀅的唇,強焊的舌頭在芳腔里肆意搗弄,掃過她整齊的齒列,舌忝舐每一滴蜜津。
她抵死不從,努力想閉緊雙唇,拒絕他惡劣的誘惑,頑固地將舌頭緊緊抵住,不隨他挑逗而起舞。
抹惱怒在他眸內跳躍,他重咬了她的下唇一口,她隨即擰起秀眉,悶哼一聲,緊閉的雙唇立時有了破綻。
火熱的舌頭順勢入侵,霸佔得更徹底,野蠻地纏繞她軟膩小舌,用力吸吮,直到她放棄抵抗,美眸泛起濕潤感。
她說她恨他。
他听了,只覺胸口被狠狠輾碎,整個人像是被撕成碎片,理智也跟著被焚燒殆盡。
這是她欠他的,她卻恨起他,這一切都令人瘋狂,感到無比的絕望。他不想這麼做,可她卻總是逼他失控。她的所做所為,都不曾以他為出發點,不曾考慮過他。
他根本不在她的生命之中。她卻不曉得,她一逕自私的予取予求,他無條件的給予,這不平等的關系,最終會使他發狂。
他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那樣無私。
「唐肯,你瘋了!」韓冰瀅忿忿地推開他,用力之猛,背部狠狠地撞上身後的牆面,腰椎一陣麻。
唐肯喘著氣,眸光尖銳如獸,死死地盯住她,仿佛下一秒便會撲上前,咬住她的喉嚨。
看著這樣的他,她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可當她想起廚房里還坐著另一個女人,並且愉快地享用他準備的晚餐時,憤怒如同滾滾岩漿冒出。
「我要搭明天的飛機回台灣,你可以留下來跟你的前未婚妻一起愉快的度假,你可以盡情在她身上發泄,我相信你們以前一定也有過。」
她擺出一臉不屑的輕蔑表情,雙手緊環住自己,指尖深深陷入白女敕肌膚內,那些連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惡毒言語,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吐出。
她以為這席話會惹怒他,挑起他更大的怒氣,可他沒有,他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然後低沉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她討厭他那樣笑!
那一點也不像他!他不該是那個模樣,他徹頭徹尾變了個人,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真的認識過那個溫柔的男人嗎?
「你是在忌妒嗎?」他笑得很諷刺。
嬌顏駭然一變,她僵住,呼吸凝窒。忌妒?不!她才不忌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