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就是房笑天那小子。」
想到他竟然仗著皇上的寵愛,敢威逼吳崇三,完全不將他這個皇叔放在眼里,那種憋屈,自然讓他火冒三丈。
「皇叔,請慎言。」嚴登雲一听,忍不住心頭惱怒,揚聲提醒。
天朝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房笑天是皇上流落在外的皇子,若他是野種,那理親王將他父皇置于何地?又將他這個太子置于何地?
「我有說錯嗎?房笑天在外頭生活了那麼多年,他娘又已經死了,誰能肯定他真是皇上的龍子?」
他就是看不慣皇上和太子對于房笑天的處處隱忍和禮讓,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這幾年來,皇上對他的不曾苛責,已經養成了他狂妄自大、以為全天下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皇叔,笑天的確是父皇的皇子、我的皇弟,皇叔要是再口不擇言,那麼……」嚴登雲故意不把話說完,只是眼神凌厲地瞪著理親王。
那種與皇上如出一轍、不怒自威的氣勢,倒教原本氣勢洶洶的理親王當下弱了三分,他這時才終于找回一些被房笑天氣得出竅的理智,也才意識到自己的口不擇言許會惹下大禍。
「皇上,皇弟不是那個意思,皇弟只是氣極了,房笑天那小子仗著皇上對他的疼愛愧疚,竟然威逼京尹吳崇三縱放與欽犯勾結的商家尚初兒,皇上若是再不治治他的無法無天,只怕會毀壞國之綱紀啊!」
聞言,嚴登雲的眉頭一挑,神情之中盡是不以為然。
這種荒唐事做得最多的便是他理親王,真真是做賊的喊捉賊,笑天連皇親都不願認,又怎麼仗勢欺人?
他待要出聲為房笑天辯駁,皇上卻悄然一揮手阻止了他,徑自對著理親王說道︰「你倒是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京里的琉璃莊窩藏欽犯,讓京尹吳崇三人贓俱獲,將當家主子尚初兒關押至大牢,可誰知道房笑天那渾小子竟然親自去了府衙,仗著皇上的疼愛,逼著吳崇三放了人。」
想到最近眾人臉上那種若有似無的嘲笑,彷佛是在數落著他連一個小小的琉璃莊的小丫頭都無法整治,以他愛面子的個性哪里能夠忍受得住,這才大吵大鬧的鬧進了宮里來,想要扳回顏面。
他就不相信,以他堂堂親王地位,會比不上一個不知哪來的野種!
听完了理親王的話,皇上和嚴登雲的臉上同時閃過了一絲好奇。
皇上忍不住好奇地再追問道︰「喔,那琉璃莊的東家是個女的?」听著名字像是,不過還是得再確認清楚。
「沒錯,就是一個不守婦道、拋頭露面的女人。」理親王嗤之以鼻,顯然對于女人做生意很是不以為然。
「那……窩藏欽犯的是她?」
理親王倒也不真是莽漢,有時只是無法無天慣了,但見皇上問得這樣仔細,他便模稜兩可的回道︰「這……應該是吧!」
其實關于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琉璃莊並沒有窩藏欽犯,那不過是他為了懲治琉璃莊敢得罪他的寶貝兒子,還敢藏著他兒子看中的姑娘,完全不將理親王府瞧在眼底,才會故意讓人栽贓。
但這話哪會有人放在台面上說,尚初兒不過是個平民,而他是個親王,饒是羅織個罪名讓她吃點苦頭,那又如何?
「所以笑天為了這個姑娘去了府衙,還用了自己的身分壓逼對方放人?」
「是!」
「很好!」
皇上突地點了點頭,顯然對于自己問出來的結果很是滿意。
理親王不解地望著自己的皇兄,怎麼皇兄並未因此勃然大怒,反倒有些欣喜?!
是他看錯了嗎?他完全搞不清楚皇兄的葫蘆里頭賣著什麼藥。
他不懂,可是嚴登雲這個太子卻十分了解。
若是無欲無求,那麼便是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法打動于他。
可若是有了欲求呢?
若是琉璃莊的尚初兒是房笑天的欲求,或許可以讓房笑天不要與他們這般疏離。
「皇上……」
終究還是耐不住性子,等了半晌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理親王張口便要說話,卻被皇上抬手制止。
「太子,明兒個將尚初兒宣進宮來,朕倒要瞧瞧她是何方神聖,才惹得笑天做出這種出格的事來。」
這一、兩年來,美人兒他不是沒有送過,可是他那個倔兒子怎麼都不肯收下,現在他竟然對一個姑娘家流露出興趣,教他這個做父皇的怎不好奇?
「皇上,除了尚初兒該治罪,還有房笑天的仗勢欺人也不可輕放,否則國之綱紀如何能存?」
就算是皇子又如何?他也是個堂堂的龍子鳳孫啊!
沒道理要他吃癟而不哼聲。
無論是琉璃莊或是房笑天,這會他都恨上了,若不讓他們吃些苦頭,怎能掙回他的面子,好消他心頭之氣呢!
對于他的建言,皇上只是淡淡的一掃眼,卻沒應上一句認同或不認同。
他就是要縱,縱得這些親王們無法無天,縱得他們讓底下的百姓怨聲載道,這樣他才能下手除了他們,還給皇兒們!蚌沒有皇親拖累的朝廷。
左瞧右看了一圈還不夠,曲醉瑤又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一遍。
總覺得有些不敢相信,尚初兒竟然真的平安月兌險,除了氣色較為蒼白些,但至少沒有受什麼傷。
靶激的眼神瞟向立于尚初兒身後不遠處的房笑天,本來對于他的不願出手,她不得不說,心中總有著怨慰。
可誰知道,他嘴里說著不肯,轉個頭便去了府衙將人給接了出來。
這等情分,曲醉瑤自然承情,她檢衽,「多謝房公子出手相助!」接著緩緩說道︰「初兒向來似我的親姊妹一般,房公子救了她這一回,這份恩情無以回報,霍家自會時時刻刻記得這恩惠的。」
「這話倒是說得嚴重了,不過是順手罷了。」房笑天是真心覺得自己沒做啥事,只不過動動嘴皮罷了。
「房公子做的事,可是許許多多人都做不到的,房公子又何必自謙呢?」
誰不知道,救下了尚初兒就是與心胸狹小的理親王結下了梁子,這種後果誰也不肯擔,就只有他不看在眼里,就沖著這點心意,曲醉瑤也不會真當只是舉手之勞。
「若是真記這情,不如讓你家相公多多替太子爺掙幾個銀子,好讓他手頭寬裕些,辦起事來也方便。」
雖說不肯認親爹,可是對于太子兄長,房笑天倒是真心喜歡,至少他為人磊落、胸懷巨壑,若有一個這樣心性的皇帝,倒是黎民百姓的福氣。
「那本就是霍家的本分,可不能拿來換這人情。」溫婉一笑,曲醉瑤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呆若木雞的尚初兒,暗示她要誠心實意地道個謝。
她不過就是輕輕一推,誰知竟將還在發愣的尚初兒給推離了數步,眼看就要撞進房笑天的懷里,幸好他眼捷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被這麼一推二扶的,尚初兒登時有些頭腦發暈,還來不及讓自個兒的腦袋清醒些,又听到房笑天低聲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霍夫人何必要她投懷送抱呢?」
本來不過是玩笑之語,偏偏尚初兒本就和他不對盤,自然听不出玩笑之意,反而認真了起來,銀牙緊咬地說道︰「就算要投懷送抱,也不是對你!」
其實要說她的心底對于房笑天完全沒有感激之情,那絕對是騙人的,可就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為什麼每回見著他那種讓人模不清猜不透又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胸臆中的一把火便熊熊地燒了起來,說出口的話自然也就顯得粗魯不堪。
「不然你想投向誰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