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不會忘記,當年自己傻得相信他的鬼話,好一陣子听見有人叫「河童」,都會開心地笑臉響應,現在想起來真是蠢到爆!
想讓他吃苦頭的想法不知浮現多少次,只可惜魏奕曦年紀小小就已經人高馬大,她要打打不過人家,只能一見他就閃人,一口怨氣悶了八年,總算老天給機會,讓她一次全討了回來——
可是,她怎麼就只有開心一瞬間?
「欸,都怪大哥啦!那麼討女人喜歡干麼?」她忍不住跺腳嘀咕。
听說,前天魏奕曦向李美珍告白了,結果女生回他說——
「抱歉,我喜歡的是你朋友。」
哪個朋友?當然是自己那位俊俏非凡又魅力驚人的大哥!
當然,大哥不可能真的橫刀奪愛,不過魏奕曦和對方共事幾個月,連根手指都沒模到;大哥不過和對方相處幾個小時,就把女孩子的心拐跑了,就連她听了都不禁瞠目結舌。
是,那天搞破壞的人是她。吃完午餐,按兩個男生的計劃應該是大哥找借口和她離開,留下魏奕曦和李美珍單獨相處。可她偏不,假裝說想學滑板,身為個中好手的魏奕曦立刻中計,興沖沖地要幫她挑選初學者適用的滑板和配備。
她故意說挑不到中意的,拖著魏奕曦陪著自己多跑幾間店,他都沒發現不對勁,還認真跟她講解合用比外觀更重要等等的大道理,陪她選焙的時間遠比陪暗戀對象多,反倒是大哥和李美珍單獨相處的時間還比較長。
結果,那個少根筋的笨蛋,就這麼簡簡單單地被她搞砸了初戀,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問題是,她的心地可沒那麼壞,從頭到尾她只不過是想搞砸魏奕曦的第一次約會,讓他嘔上一陣,哪里知道會一次定終身,他心目中的女神居然對大哥一見鐘情,當場將他三振出局。
真是的!不小心報仇報過了頭,害她反過來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就像大哥說的,那家伙十八年來第一次動心,愛苗還來不及冒出頭來,就被他們兄妹倆莫名其妙踩死,實在有夠冤枉……
「唉,我將來絕對不是做狐狸精的料,拆散人家姻緣怎麼會那麼痛苦啊∼∼」
欸,而且魏奕曦那個健康寶寶從來不感冒,居然一失戀就發起高燒。听說昨天請了一天假還不夠,今天早上大哥過去探望時,說他還病懨懨地躺在床上……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去看看他好了!」
柳萱琪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看來為了減輕罪惡感,她只能去探病了。
決定後,她關上窗,先去父母房里說了要去探病的事;再繞去廚房,從冰箱里取出母親先前煮好冷凍起來的咖哩塊,加熱後添上白飯和雞肉,輕輕松松就完成了香味四溢的咖哩雞飯。
她還記得,小時候每回母親煮了咖哩雞飯,魏奕曦那位「好鼻師」就會聞香而來,一餐可以吃下三、四碗,送這個去向他賠罪,也算是誠意十足了吧?
「唉,做人太善良也很麻煩,連報點小仇都報得那麼孬……」
柳萱琪邊嘀咕邊將便當盒裝進提袋里,下樓騎上自己的白色腳踏車,一路往舊家方向騎去。
第1章(2)
往舊家的路,必須經過一道河堤。
那里不時會有情侶坐著談情說愛,偶爾也有人坐著坐著就跳河自殺。
柳萱琪遠遠地騎來,看見個人影,不由得特別注意。等再騎近一點,她越看越覺得那個模糊側影還真像是魏奕曦……
「不會吧?真的是他!」
等距離近到能瞧清對方五官,確認無誤,柳萱琪的心髒差點沒蹦出胸口!
「吱——」
她緊急煞車,正好看見他站起身,往下走——
「魏奕曦!你千萬不要做傻事、不要沖動!」
她連把腳踏車支架立好的動作都來不及做,跳下車立即以跑百米的速度沖向魏奕曦。
河堤上的魏奕曦听見再熟悉不過的嚷嚷聲,回頭一看立刻寒毛豎起,因為柳萱琪正莫名地以慧星撞地球般的可怕氣勢朝他直撲而來。
「喂,你干什麼——哇∼∼」
因為太緊張又沖太快,她腳下一個煞不住,反而直接撲倒了魏奕曦,兩個人摔下斜坡,滾了好幾圈才停住。
「噢,痛死了∼∼」
幸好河堤與河床之間的斜坡還不算太陡,上頭又植滿了翠綠草皮,加上昨晚一陣大雨,土石還算松軟,他們倆雖然痛得唉唉叫,其實全身上下連一點擦傷都沒有。
「你還好吧?」回過神來,魏奕曦立刻放開她,擔憂詢問。
罷剛千鈞一發之際,他什麼都沒想,反射動作就是將人抱緊,拿自己當肉墊,他都沒怎樣了,柳萱琪應該沒事吧?
「當然不好!你這人怎麼一失戀就——啊∼∼血∼∼」
柳萱琪跪在地上,一抬起頭來,便抖著手指向他一片紅的額頭唉唉叫,嚇得三魂七魄都快飛了。
「血?」
魏奕曦也不知道是鎮定還是少根筋,沒多大反應,就只是伸手往自己額頭模模,再擱到眼前看看,皺皺眉,然後伸舌舌忝了舌忝——
「你舌忝自己的血?!」柳萱琪嚇得花容失色,快吐了。
「不是血啦!是我剛剛拿在手里的西紅柿醬包。」真受不了女生,大驚小敝。
「你要自殺的人還拿西紅柿醬包做什麼?嚇死人了!」她氣得指著他嚷嚷,真是連尋死都那麼多花樣耶。
「誰要自殺?」他被罵得莫名其妙。
「除了你還有誰?」柳萱琪沒好氣地伸指往他胸口用力戳兩戳。「失戀有什麼大不了?何況嚴格說起來你連失戀都算不上,不就是暗戀無望而已?這輩子一次真正的戀愛都沒談過、連一個女人也沒抱過就尋死,未免也太沒用了吧!」
「我要自殺?」他越听越胡涂。「誰跟你說的?」
「還用人說?我用這雙眼看得清清楚楚!」她手往自己眼楮一指,再朝斜坡上指去,氣呼呼地接著說︰「我剛剛騎腳踏車經過,親眼瞧見你愁眉苦臉地坐在河堤上,然後起身往下走,分明就是打算跳河——」
「跳你的頭啦!」魏奕曦沒好氣地打斷小女生的話。「我不過是坐在河堤上吹吹風、透透氣,順便吃點薯條打發時間,往下走是因為放在身旁的棒球帽被風吹落,要去撿回來而已。倒是你沒事用沖的撞上來,才比較像是想謀殺我吧?」
「真是好心沒好報!我是一心想救你才會盡全力跑向你,只是一時煞不住——」等等,這不是重點。「你真的不是要跳河自殺?那你一個重感冒的人跑來這里干麼?」
「我剛剛不是說了?我們家那群三姑六婆圍著我問東問西,很煩!所以我趁她們不注意,跑出來透透氣、吹吹風。」他說著便轉身往上走,途中順便拾起剛才被風吹離的棒球帽戴上。
「重感冒的人出來吹什麼風?你是覺得感冒很爽,想再來一次是不是?」她跟著往上爬,繼續在他身旁嘀咕。
「你這小表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死活了?」他回頭瞅她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了,有罪惡感,是嗎?我後來才想通,你那天突然想學滑板,是故意要搞砸我的約會,沒錯吧?」
呃,一箭中的!
「是啊,沒錯。」小女子敢做敢當,抬頭挺胸,一口承認。「誰教你老是對我‘河童、河童’地叫不停,讓我超級丟臉!不過……」
說到這,她食指摳摳臉頰,還真有點過意不去。
「我本來只是想破壞你的約會,沒想到直接終結你的初戀,是有點抱歉啦!可是我的初戀也是你搞砸的,頂多算扯平而已,我可不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