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桐拿了筆記本,關燈正要下樓,在幽暗回旋的樓梯忽撞見兩條人影鬼祟模黑上來。她嚇得心髒快跳出胸口,仔細定楮,赫然發現是兩名施工工人,他們撞見她也愣住,完全沒料到屋里還有人,時間很晚了,近午夜十二點。
「袁小姐!」
「你們怎麼還在這里?」袁雪桐雙眼圓瞠,害怕愣住。
「我們……」他們沒解釋,下一秒動作迅速,忽然落荒而逃,拚命往一樓逃竄。正要火速離開,卻撞見剛進門的何睿恆,這下他們慘了,沒地方可逃,只好又往二樓猛沖。
直覺他們干了壞事,袁雪桐驚魂未定,沒想到他們會突地折返,在二樓樓梯間對撞,其中一個男人猛沖上前後,霍然一把捉住袁雪桐手臂,嚇得她驚聲尖叫,手上的筆記本硬是摔落地板。
「你想干嘛?啊……」袁雪桐不禁痛得哀號。
忽然听見她的慘叫聲,何睿恆很擔心,立刻先打電話請樓下警衛上來。
然後,他快步走上二樓,由于二樓沒開燈,幾乎一片闐黑,好不容易適應光線,在稀少黯淡光源下,他看見袁雪桐被一個工人拿刀架住脖子,另一個人則拿著一個類似木棍長條形的東西,朝他威脅揮舞。
「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們就對她不客氣!」其中一個工人叫道。
「好、好,你們不要沖動。」冷聲安撫,何睿恆不再上前,姿態故作輕松,五官卻分外緊繃冷硬,眉宇深沉,俊朗雙眸深如寒潭。
「你們放開她,直接走吧,我會裝作從沒見過你們。」聲調緩和,安撫勸說之後,何睿恆主動退到一旁,讓開樓梯空間,希望他們直接離開,避免傷害到袁雪桐。
兩名工人先面面相覷,其中一名很快放下木棍,心慌意亂,快速沖下樓梯,逃之夭夭。
另外一個仍舊用小刀架住袁雪桐的頸項,半推半拉將她逼向樓梯,沒走幾階,發現何睿恆真的沒有追索他們的意圖,就猛然推開袁雪桐,她不禁踉蹌跌倒,撞向樓梯扶手欄桿,而那人在放開她之後,迅速往一樓大門方向逃逸。
袁雪桐真的很倒霉,猛然被推向樓梯欄桿,整個人側身撞上去,還跌落好幾台階梯,後來,幾乎是直接摔在一樓地板,痛得她哀號出聲。
何睿恆很著急,立刻沖下去。「你還好吧?」濃眉收斂,關心之情溢于言表,小心翼翼扶她起身。
袁雪桐攙著他的手試著站起來,左腳還正常,右腳卻不行,完全沒力,一踩感到腳踝,一陣難忍刺疼襲來。
「怎麼樣?可以嗎?」何睿恆黑眸漆黑深沉,濃眉收斂,將她手臂徐緩橫過肩膀,低俯身軀撐起她。
「我右腳扭到了。」她猛搖頭,臉色慘白,眼眸噙著疼痛的淚光。
何睿恆只好輕扶著她,先坐在樓梯台階上,低嗓安撫︰「先別動,我看一下。」隨即下樓,先將樓梯間的電燈開啟。
室內頓時透淨明亮,袁雪桐雙眼無法適應,黑睫眨了眨,好一會兒才適應過來,垂眼檢查傷勢。她真的很倒霉,手臂剛被反扭的地方痛得很,膝蓋踫傷了,瘀青一大塊,右腳摔倒的時候大概扭傷了,疼得厲害。
何睿恆蹲在她面前,靠得很近,她抬睫凝視他,對上他深沉憂郁的目光;他抬起手輕觸她下頷,安慰她。她刻意忽略他靠近惹來的心輕顫,假裝沒事,對他微笑,隨即別開目光。
他小心翼翼將右腳褲管拉起,腫起來的地方剛好就在海豚刺青下方,稍微輕按,她黑睫輕眨,整個人閃躲一下,感覺一陣疼,忍不住輕聲哀號。
「有點腫,應該是扭到了。」手指踫觸她腳踝,清澈黑眸微揚凝視著
她,墨色眸底透著憐惜。「怎麼這麼晚還一個人出門?太危險了。」
「只是過來拿筆記本——」她悶悶不樂,略感委屈。「哪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那兩個人……」
「大樓管理員通知我最近深夜經常看到有工人搬進搬出,但沒證據能證明他們干了什麼壞事,要我有空過來查看一下,誰知會剛好撞上他們。」
「偷東西?」平常上工,袁雪桐只見過這兩人一、兩次,印象不深刻。
唉,其實這種事防不勝防,一旦裝潢需要趕工,就會添加比較多的人手,工地出入的分子也會變得比較復雜。
「應該是吧。」鋼條、建材等都可以變賣換錢,兩名工人剛才渾身酒氣,恐怕是想偷點東西賣掉換酒。
何睿恆目光溫煦,輕拍她肩際,低聲安撫︰「明天一早,我會過來叫包工師傅注意,你這兩天就休息養傷。」
「那怎麼行!明天要裝潢樓上的更衣間,我——」
他面色冷峻,硬聲截斷她︰「小雪,听我的。」
正要解釋非來不可的原因,卻見他五官緊繃,黑眸深冷,不容置疑地說︰「別連這個都要跟我爭。」
袁雪桐無奈輕嘆氣,沒吭聲。
後來,管理員上來了,何睿恆和他討論一下剛才的狀況,請他調監視錄像帶,順便公布那兩個工人的臉部畫面,最好請大樓的住戶要留心注意,以防再有類似事情發生。
等管理員離開,何睿恆過來對她伸出手。「走吧,我送你去醫院看腳傷。」
袁雪桐握住他手臂,勉強從階梯站起來,好不容易撐著攔桿站直,何睿恆忽轉過身,背對她說︰「上來吧,我背你。」
「呃?」動作明顯遲疑,尷尬別開臉。「這不太好……沒關系,我可以自己走。」
「你如果不好意思,可以打電話給你男友。」見她兩手空空,何睿恆說︰「你沒帶手機,我的借你。」
深夜時間把人從被窩叫起來也不對,何況她和楊振青還不到男女朋友那種熟悉的程度。
袁雪桐縮肩尷尬,靠在攔桿上一臉窘迫,忽想起什麼,一陣慌張。「對了,我的筆記本,我的筆記本還在樓上。」
何睿恆只好上二樓去找,拿到之後,隨意翻閱,發現里面都是一些和工作有關的注意事項。這女人頗有工作狂傾向,認識她的那些年,雖然她也很注意課業,心卻是愛玩的,老要他一起去旅行,到處游覽觀光。
何睿恆忽喟嘆,經過這麼多年,袁雪桐真的也變了很多呢。
她討厭這樣。
她寧願忍受他的疏冷高傲,也不想接受他的溫柔好意。
男女朋友一旦分手、解除婚約,關系變得比普通朋友還不如,他的溫柔體貼只會更突顯他們之間處境尷尬,令人難受。
時間已經是午夜一點半,何睿恆要開車送袁雪桐去醫院掛急診,兩人為了該不該讓他背這問題爭執不下。
後來,袁雪桐堅持自己走,即使一跛一跛,走得很慢,也不想讓何睿恆背。然而,連大門都還沒走到,何睿恆在一旁已顯露不耐煩,濃眉冷挑,一、兩個跨步過來,攔腰將她橫抱起。
嚇得袁雪桐驚慌失措,想掙扎卻怕摔下去,猛對上他森冷嚴肅的目光,冷不防噤聲。
「比這更親密的事都做過了,不要這樣扭扭捏捏的。」見她整張臉羞紅,他冷淡嘲諷起來。
袁雪桐橫瞪他一眼,不安地說︰「你沒考慮到你未婚妻會怎麼想?」
完全沒響應,徑自將她抱出大門,走向長廊中央的電梯,在電梯前站住不動。由于何睿恆一手托住她雙腿合攏的膝蓋處,另一手橫托住她肩背,沒有辦法按下電梯開關,遂以眼神示意她。
她沒好氣按下按鈕,忽說︰「可以放下我了吧,這樣真的不太妥當。」
「又不是故意吃你豆腐,你腳受傷走路慢,沒辦法才這樣,你不用大驚小敝。」薄唇緊抿,疏冷目光低瞅向她,怎樣都不肯放她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