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這樣,也難怪你有這種欠扁的囂張個性。」在一堆沒愛心的環境下被養大,難免扭曲。
「這可真是抱歉了,周遭長輩對我們姊弟倆相當疼愛,簡直用盡一切心力照顧、呵護我們姊弟,讓我們的成長從不感覺到缺了什麼,尤其我的姊姊天資不凡,成年後接掌我父親的事業。」
「那能不能直接告訴我,你在我身邊到底有什麼目的?」
莫英東搖頭。
「好吧!我可以不問你為何會有天尊的『紫穹界光』,但是你和日帝的關系總該告訴我吧!」蘭飛再問。
莫英東又是搖頭。
「我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一個人因少了半邊,連耐性、脾氣也都剩一半!」
只見她長指按上眉心,周遭氣流再次傳來浮動,顯然要再次解開封印!
「這次什麼情面都不用講,直接把你打到半死──卸了你的能力,再賣給做苦力的──把你那身囂張給磨掉──」她怒喊得白發揚飛,顯然要開始施咒。
「行行行,我說,但我只能告訴你,我父母之死和北方的『鏡煙』有關。」莫英東勉強擠話道。「這是我此行目的之一。」
「『鏡煙』!」蘭飛微愕放下手。「傳說中的『彼岸花』。」
「你知道是什麼?」
「這是一則流傳在北方的傳說。」她雙手環胸道。「傳說上古時期,春之神將生機帶至北方,看到了飽受魔穢肆虐,瘡痍滿地的生靈,慈悲的春之神恢復北方大地的生機後,也留下了一項生命之禮,『彼岸花─鏡煙』。據說此花卉可以死而復生,但年歲太久,再加上北方歷經幾次大地的變動,已無人再找到過。」
「所以,身為春之聖使的你,一定最能感應春之神留在北方的氣息。」
看著他幽凝一嘆的神態,是真?是假?蘭飛也沉思了。
日落時分,他們落腳在一座供人借宿為生的山間小宅。
月已高懸,萬籟寂靜中,房中的莫英東解下白紗布,白日被傷的皮開肉綻的掌,入夜的傷口翻著赤肉鮮紅看來更顯觸目驚人!
他斂凝著雙眸,另一掌輕覆念著咒言,隨即掌背因傷而不全的「祈光紋印」斂去,深墨的綠色膿液混雜著紅色血絲從傷口淌落,黑色霧光的流氣不停散出,片刻後,綻裂翻開的傷口已愈合,「祈光紋印」也再次完整浮現。
「欺騙你是不得已的選擇,春之聖使,蘭飛。」月光下的眼瞳成熟而復雜。
褐色短發、眼眸和神態也似隱隱變色,他的四周竄涌著黑藍詭光,在他抬首望向月夜高空時,一切又恢復原狀。
珞爾喀山
「小狼頭,吃東西,多吃點才會好得快。」
「唔……放、放著。」貪狼俊俏的臉擦著傷藥,卻不損那張天生偏女相的美顏,哪怕換回男裝,也還是一身秀氣;只見他摀著口鼻,面對食物,一臉蒼白的別開頭。
「還是吃點烤魚,這可是冬大人特地為你到附近高山冷泉內捕捉的魚,對傷口復原很好,澔星大人親自操控火焰,烤得外表焦脆,里面軟女敕呢!」
「珞爾喀山」的神殿內,屬下們全捧著美食哄自家主子吃東西。
「擱、擱著。」貪狼摀著口鼻的手始終沒放下。
「小狼頭不想吃魚的話,改喝湯吧!」另一名屬下馬上端上一大碗熱騰騰的紅褐濃湯。「這湯好呀!紫微大人專門命人熬煮的,據說對小狼頭的傷有很好的功能。」
「惡……」貪狼只看一眼湯色,又不小心看到對面的方向,強忍胃部翻騰問︰「不是……大司聖要來,怎麼變成……惡……紫微?」他昏迷了三天,醒來又睡了一天一夜,才起來梳理沒多久,就已經又天黑了。
「听說學院長往至上界,上父所居的『彌天之高』又關閉百日,大司聖要協助三位神祭司,暫時難以分身。紫微大人傍晚趕到了,看過小狼頭和天梁大人你們的傷勢後,就命人準備各種藥材,煮了一大鍋湯。」
「喝吧!小狼頭,天梁大人的分量早就都喝光了,看你臉色憔悴、慘白,一定是連著幾天沒吃東西,趕快把這些東西吃下,小狼頭馬上恢復往昔俊美豐采。」
屬下們再次將各種食物全捧到他眼前。
紅褐濃湯、焦脆烤魚與各色豐富蔬果美食,此刻看在他眼中全像攪和成一團的可怕顏色,再听著某個方向傳來的食物狂掃聲,他又是一惡,壓下竄涌上喉嚨的酸水,干脆連身軀都整個轉過方向。
「放、放一邊。」他揮揮手要屬下們退開。
「不行,小狼頭到現在菜只吃一口就不動了,這樣怎麼會有好氣色。」
「對呀!小狼頭要不吃,等會兒就是紫微大人、澔星大人和翔大人來,那可就不好玩了。」
「十四星宮神將」中,年齡最小的貪狼,固然最受大家疼愛,也最被大家當小弟弟似的看管。
「不吃、不吃,什麼都不吃──誰來都一樣──」貪狼再出口的聲非但沒好氣,甚至揮舞雙手、用力一踢桌子,怒道︰「全都拿開!」
「小狼頭這時候不要鬧脾氣,看你的臉都瘦到沒什麼肉了。」主子愛美,屬下繼續勸哄。「不恢復氣色,小狼頭最愛的女裝,穿上也不好看。」
「是呀!大難不死,食欲該大開,快吃吧,小狼頭。」
第4章(2)
面對屬下們連番的苦心勸哄,貪狼一把抓過其中一個的衣領,火大喊著︰「看到那種情況你吃得下──」他指著對面那個讓他渾身都想跳腳、抓狂的源頭。「還敢跟本大人說,大難過後正是食欲大開時──」
正前方,同樣縛著傷布,一身魁梧熊樣的天梁,蓋頭蓋臉的亂發和胡子為了敷藥裹傷已被剃盡整理出模樣,竟是一張和粗獷徹底絕緣,面龐輪廓尚屬淨白俊俏,偏偏配上那身魁梧體魄,充滿格格不入的矛盾。
只見他老兄大掌抓起滿桌食物狂吞猛掃,美酒仰頭豪飲,一旁服侍的僕人只能拚命添酒上菜,關切的要他別吃這麼急、小心噎到。滿桌杯盤狼藉、地上殘渣油湯,才灌完酒,馬上再抓起僕人送上的一塊夾著厚牛肉的大面包。
「你們看、你們看──手還沾著血就抓肉吃,天呀──竟然把油漬擦在傷口的紗布上──簡直髒到……」
話還沒說完,只見天梁吃幾口夾著牛肉的大面包後,雙眉一皺,猶感不足的用手挖起放在桌上的一大坨豆泥,直接用掌涂了厚厚一層在食物上,接著幾個大口吃完,這才對味又滿足的打著飽嗝。
「小、小狼頭……」
屬下們看到貪狼又是瞠目的顫抖,生怕主子的傷才稍復又要氣出病來,趕忙擋在他眼前。
「天梁大人用餐是……豪邁點,別看就不礙事了。」
「豪邁──」火沖上腦,貪狼秀氣的臉已經扭曲到極致,歇斯底里地狂咆︰「那根本是個垃圾──和腐爛之魔一樣──是個令人作嘔的玩意兒──」
就見天梁雙手又是隨興的在身上擦擦,踫到裹著傷口的紗布,太過用力連同手上原本結痂的傷口、腫包搓破,他啐聲,直接舌忝一舌忝當作處理了。
「腫……腫包破掉的膿……」血還和著灰白流膿被他一塊吞下!
「小狼頭──」
貪狼終于崩潰的翻過白眼,嚇得周遭屬下要接住倒下的他,卻听到更大的作嘔聲先傳出。
「惡──」
酸水再次沖上,這次貪狼壓不下去的奪喉而出,原就沒什麼進食的胃狂吐出酸水,嗆得他連咳,也牽動未愈的傷口。
「小狼頭?!」
一旁的屬下忙倒茶、遞水、拍主子的背,讓他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