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寓仍舊是結婚時住的那間,自從離婚後,溫寧就連公寓大門的邊都沒沾過,她垂著頭,腳尖蹭了蹭電梯里鋪著的地毯,用眼楮往他身後一瞄,「可以進去談嗎?」
肖崇源想了想,面無表情地側讓開一步,將她讓了進去。
溫寧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發現公寓里的陳設完全變了,和結婚時的裝潢沒有任何相同之處,看來肖崇源一點都不想留下結婚後的記憶。
溫寧無聲地苦笑了一下,抑制不住心頭那種怪異的感覺,她忍不住四下端詳了一下,目光一瞄正好看到肖崇源環著手臂看自己。
「要談什麼?」肖崇源冷著臉,「談完就走,我還要休息。」
溫寧正因為公寓的變化而郁悶,一听他的口氣就忍不住想嗆聲,「你……」但一想到自己的大計又忍下沖動,清了清嗓子、放柔了語氣,」
言歸正傳,「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又要幫忙?」肖崇源眯眼,「這段日子,你求了我很多次。」
「呃……」上次的事根本是他在幫倒忙好不好,溫寧吞下月復誹,心口不一地說︰「就是因為你之前幫了我很多次,我才覺得你是個不計前嫌、心胸寬廣、有容乃大的君子,所以才又來找你幫忙,我知道你這麼善良寬容,是肯定不會拒絕……」
「馬屁就拍到這。」肖崇源手一抬打斷她,繼而問︰「說正事。」
他的俊臉有些微微泛紅,酒精在體內逐漸蒸發,令他頭暈目眩,只想立刻去睡覺。
溫寧看了他一眼,沒察覺他的異樣,吞吞吐吐地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啦,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只需要去和她的家人交代一下,再辦個假的結婚證明,應該算……好吧,她這是在騙誰?如果換成是她,她絕對不會干。
溫寧思考了一遍,忽然覺得自己這個辦法行不通,肖崇源怎麼會幫她這個八字不合的前妻做這種事?
「你能不能快點?」肖崇源不耐煩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被溫寧急的,他怎麼覺得背這麼癢?
肖崇源皺起了五官,忍不住用背去蹭沙發,但不蹭還好,一蹭他就覺得渾身都癢了起來,只想撩起衣服痛痛快快地抓一下,但礙于溫寧在場,他只好別別扭扭地在沙發上蠕動,這熟悉的感覺難道是……肖崇源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就在他與搔癢作斗爭時,溫寧卻打了退堂鼓,「算了,還是下次再談吧。」
始終垂著頭的溫寧突然站了起來,抬頭想說些什麼,卻發覺了肖崇源的不對勁,她立刻拋開剛才想說的話,錯愕地湊了上去。
「你的臉是怎麼了?」她瞬間就猜到了什麼,傾身過去扳住他的下巴,左扭右扭端詳。
肖崇源一驚,試圖甩開她的手,「你干什麼!」
「不要動。」溫寧想仔細看,但肖崇源還扭個不停,她忍不住拍他的臉頰,「不要動啦!」
肖崇源被她拍得一愣,果然不再亂動了。
「你這是過敏了啊。」溫寧瞄見他脖子上鑽出來的小紅點,忽然伸手拽開他的衣領,探過小腦袋仔仔細細地端詳箸他的脖頸和鎖骨。
她的臉頰幾乎都要貼上他了,肖崇源低眸看著溫寧縴細的側臉,呼吸不禁一滯,不由自主怔怔地看著她,感覺身上不太癢了……
這時溫寧忽然抬起頭來,肖崇源狼狽地別開目光,听她的聲音在極近的地方響起來,「你是不是又亂吃東西了?」
她秀眉微蹙,又解開他的幾顆鈕扣查看。
衣料蹭過肌肉,肖崇源忍不住想伸手去抓,溫寧啪的拍開他的手,「不準抓,想留疤嗎?」
肖崇源一哽,不悅地擰眉,「你……」她是不是太大膽了?管這管那的。
溫寧看也不看他就站起身,逕自朝臥室里走了進去,沒過一會就又折回來,黑著臉問︰「抗過敏的藥放在哪?」
「不用你管,你……」肖崇源本來想嘴硬,但話還沒說完就忍不住用力去蹭沙發。
「癢成這樣還嘴硬,快告訴我藥在哪里,抹完之後看看有沒有效,如果是嚴重的過敏反應,我們就去醫院。」
溫寧扶他坐好,將他意圖不軌的兩只手都按在身側,接著抬起水眸直接望著他,很有耐心地又問了他一次,「藥在哪里?」
這種被按著雙手的姿態,怎麼這麼像被審訊的犯人,或者是即將被強吻的少女……
肖崇源的腦袋里閃過一些凌亂的思緒,下意識回答道︰「碗櫃第三層里有藥箱。」
「藥箱放在碗櫃里?虧你還是個醫生。」溫寧邊說邊走進蔚房,翻找了一陣子之後才走出來,手里多了管藥膏,「雖然不是常用的那個牌子,不過主治癥狀都差不多,先擦上試試看。」
她擰開藥膏的蓋子走過來,對肖崇源使了個眼色,順口說︰「把衣服月兌了。」
肖崇源下意識揪緊了衣襟,像是立刻要被她了似的。
溫寧無言地翻了個白眼,「如果你不配合,那麼我們就直接去醫院打一針抗過敏針。」
肖崇源立刻乖乖地把上衣月兌個精光,直挺挺地趴到沙發上,用紋理清晰的背脊對著她。溫寧無聲地一笑,沒想到他怕打針的毛病還沒有改,一听到打針就怕得像小孩。
溫寧在沙發邊坐下,擰眉看著他背上迅速冒出來的小紅點,肖崇源乖乖地枕著手臂趴著,藥膏帶給皮膚的清涼觸感令搔癢減輕了不少,他忍不住享受地閉上了眼。
他的體質敏感,吃錯東西經常會渾身發癢起疹,婚後就有過這麼幾次,都是由溫寧處理的,所以她做起來格外熟練。
搽藥時,她的手總會不經意在他的皮膚上蹭過,輕的好像羽毛,令他不近覺得是不是過敏過到內髒里了,怎麼覺得心頭也癢觸的呢?
肖崇源舒了一口氣,將臉轉向另一個方向,心里卻想著剛剛溫寧替自己找藥時的情景,她竟連自己之前用什麼牌子的藥膏都記得。
「你是不是喝酒了?」溫寧嗅到了酒味。
「一杯而已。」
「什麼時候喝的?」他的酒量一向差得可以,最多就是一杯的量。
「剛剛。」肖崇源覺得舒適,難得的逢問必答。
「那可能是酒的問題。」溫寧又擠了點藥膏,「有沒有好一點?」
「嗯。」
「你確定?如果嚴重就必須要去打針喔。」
肖崇源背脊一僵,迅速地睜開眼楮,「我確定!」
第5章(2)
他緊張兮兮的樣子令溫寧莞爾,忍不住抿嘴輕輕地笑。
溫寧輕柔的笑聲讓肖崇源覺得有些窘迫,頓時就沉下臉,「咳,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談?」
溫寧的笑容滯住,目光也變得閃爍起來,她咬唇看著赤果著上身趴在沙發上的肖崇源,心想他現在應該沒什麼攻擊力吧,而且今天又遇到他過敏需要人照顧,她不如趁這個機會……剛剛還想要打退堂鼓的她忽然又有了勇氣。
「怎麼不說話?」肖崇源想回頭看她。
「我在想該怎麼和你開口。」溫寧立刻壓住他的肩膀,作勢還要繼續擦藥,她心不在焉地把藥膏涂在根本沒有疹子的地方來拖延時間,開始鋪陳,「你知道,我很重視現在的工作,為了保住堡作,受多大的委屈我都不在乎。」
「所以?」
「所以如果能夠繼續上班,我一定會拚盡全力。」
「然後呢?」肖崇源閉著眼,揣測或許她希望自己向他們的負責人替她說幾句好話。
「所以我想和你談談復婚的事。」
「哦,就是這……」肖崇源說到一半便頓住了,愣了幾秒後猛然翻過身,睜大眼楮看著溫寧,「你說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