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別想。」
「我們經理說,手術費是可以商量的,如果你有別的要求也可以提,我們經理都會酌情滿足,我們經理還說……」
「你們經理的話可真多。」肖崇源不耐煩地打斷她,口氣有點古怪,「怎麼不干脆讓你們經理來和我談?」
溫寧眨了眨眼,「我們經理很忙的。」
肖崇源夸張地哼笑了一聲︰「既然你們經理這麼厲害,那還找我做什麼,讓他來做手術。」
溫寧「嘶」了一聲,「你這人……」
肖崇源抬起手臂,「我這人怎麼樣?我也很忙的。」
溫寧瞪了他一會,好半天過後氣一泄,半是抱怨半是懇求地說︰「肖崇源,你就不能放下我們過去的事嗎?現在我是代表公司來和你談的,你不要總把個人恩怨摻在里面!」
「溫小姐,不要太高估自己。」肖崇源輕輕一笑,「我不做這個手術,和你沒關系。」
溫寧這下倒是傻了,「那是為什麼?」
肖崇源吊人胃口地頓了頓,繼而接著說︰「單純是因為我不、想、做。」
溫寧的鼻子都要被他氣歪了,單純不想做?身為一個醫療業者,用這個理由來拒絕手術真的合適嗎?他這麼不負責,他們院長知道嗎?哦,好吧,她忘了肖崇源就是這里的院長了。
溫寧調勻呼吸,把包包往旁邊一摔,「肖崇源,你就是故意整我是不是?」
肖崇源慢條斯理地看著手中的病例,輕飄飄地甩給她一句,「溫小姐,你要是這個態度,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了。」說完他伸手按下電話,對著那頭說︰「準備得怎麼樣了?」
「助理、器材、手術室、病人,一切就緒。」
「嗯。」肖崇源掛斷電話,整理了一下桌面,接著起身就要走。
「喂,你別走。」溫寧猛然站起來,幾步跟上去,「我態度好一點還不行嗎?我們繼續談。」
「溫小姐,我現在有個手術要做。」肖崇源露出制式化的笑容,稍一頷首,「那麼……」說完也不顧溫寧要說什麼就推門離開。
溫寧踩著高跟鞋跟上去,結果辦公室的玻璃門卻先一步擋在她面前,差點貼上她的小鼻頭。
溫寧氣呼呼地透過玻璃門瞪著肖崇源頎長的背影,狠狠一跺腳,真是氣死她了,要不是為了保住堡作,她才不要去求他!
肖崇源今天的手術比較麻煩,做了將近六個小時才做完,他換下手術服,又在休息室歇了一會後才回辦公室,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鐘。
肖崇源腰酸背痛地走到辦公室外,眼楮一抬就看到了溫寧,她居然還在?他在玻璃門外站定,並沒有走進去,而是細細地打量著她。
溫寧盤腿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幾上擺著披薩盒,肖崇源輕笑,心想她倒悠閑,竟然自己叫起外送來了。
溫寧本來在看手機,後來手機似乎震動起來,她立刻接听,臉上瞬間洋溢起燦爛的笑容來,「經理。」
肖崇源一看她那個表情就覺得不對勁,情不自禁地把頭貼近,無奈自己這個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實在太好,什麼都听不到。
他想了想,轉而走到玻璃門前,輕手輕腳地把門開了一條縫,剛想彎腰偷听就想自己干嘛要這樣,他動了動肩膀後想直起腰,但在听到里面飄出來的聲音後又不禁停住動作。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經理,我會盡力的……不會不會,您、您別生氣,都是我不好。」辦公室里的溫寧一直在和電話那頭的人道歉,口氣低聲下氣得可以。
肖崇源的眉頭不自覺地擰起,忍不住又把直起來的腰給彎了下去……
肖崇源一直偷听到溫寧掛斷電話才直起腰,從鼻子里不屑地哼出一聲,莫名地變得煩躁,他索性把門推開,瞥見溫寧慌亂地抹了抹眼楮,顯然是剛才被電話那邊的經理給罵哭了。
肖崇源視若無睹地走進來,「辦公室里又沒風,你的眼楮怎麼了?」
溫寧吸了吸鼻子,調整好聲音,「那是因為等你等得想睡覺,呵欠都打了一下午了。」
第2章(2)
肖崇源冷著臉去打開窗子,「以後不準在我的辦公室里吃披薩,還是加洋蔥的。」
溫寧難得配合地把盒蓋蓋上,又裝進塑膠袋,「你不是愛吃洋蔥嗎?」
「喜歡吃,不代表也喜歡聞。」肖崇源面無表情地往辦公椅一坐,「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溫小姐,你該下班了。」一句「溫小姐」硬生生地把兩個人的距離拉得好遠。
溫寧剛剛被經理訓完,現在滿心想的都是怎麼搞定手術,所以也不管尊嚴不尊嚴了,一咬牙就沖到辦公桌前,抓著桌邊悲戚地說︰「肖院長,算我拜托你了,我知道我們的關系令你很為難,但這關系到我的職業,你就不能當我是陌生人,拋開一切芥蒂來正視一下這件事嗎?替蒙娜做手術,對你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損失啊!」
「我考慮一下。」
「啊?」
「我說我會考慮一下。」
「那……」這麼突然就松口了?
「你再煩我,就連考慮的機會都沒了。」
溫寧瞬間閉嘴。
「趕快回家,別在我這里杵著。」肖崇源嫌棄地揮了揮手。
「好好,那你好好考慮一下喔。」溫寧急忙點頭。
「把垃圾也帶走。」
「嗯嗯。」溫寧做了個OK的手勢,收拾起垃圾和包包就準備閃人,走出辦公室後,她又折回來,探了個頭進來囑咐道︰「你一定要好好、好好地考慮一下。」
見肖崇源不耐煩地揮手之後,溫寧一吐舌頭,乖乖地縮回腦袋滾遠了。
她離開後,那股洋蔥味許久都還沒散去,肖崇源郁悶地拿出香水到處噴了噴,接著去倒了杯水,站在窗口往下看。
那抹倩影很快就出現在視野中,溫寧今天走路的節奏很輕快,顯然心情極好,蹦蹦跳跳地走出醫院大門。
肖崇源撇嘴,淺抿了口溫水,接著下意識地冷哼道︰「原來你也會有被人罵哭的時候。」
她口中的那位經理到底是什麼角色?之前他們吵架時,溫寧都沒哭過,都這麼罵她了,溫寧還一口一個「我們經理」叫著,真是沒骨氣。
肖崇源莫名其妙地覺得氣悶,就好像原先屬于自己的玩具,現在卻被別人踩了一腳般,讓人心里很不舒服。
他都快忘了溫寧對他低聲下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那要追溯到結婚的前幾個月了,那時的她溫柔又體貼,還會操持家務,簡直是個理想的妻子人選,可之後呢,耍脾氣、任性、胡鬧……
他以為她是取下矯正器後就原形畢露,但現在再看,她竟然也有溫順的時候,只不過她溫順的對象已經不再是他,而是那個叫做「我們經理」的詭異生物……
肖崇源捏緊了水杯,一遍又一遍地想,憑什麼!溫寧憑什麼總是和自己作對,卻對一個小經紀公司的經理唯命是從?她欠那個經理什麼了?要說欠,她欠最多的人是他肖崇源才對!
當初她那麼毅然決然地離婚,在沒辦手續前就搬出公寓,那段日子他實在措手不及,房間沒人打掃、晚餐沒人做,回到家只有冷冷清清的公寓,工作時沒了甜點、咖啡,睡前沒了溫牛女乃,那種日子真是生不如死。
等他好不容易適應了離婚生活,溫寧的二姊溫暖又殺出來找他麻煩。
離婚帶給他那麼大的創傷,她怎麼就不知道對他溫柔點?這是肖崇源人生中第一次產生了「不公平」的感覺。
第二天早上八點半,溫寧準時來B&W報到。
溫寧進門時,肖崇源正站在窗前凝思,表情變幻莫測的,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听到開門聲時他就已經回神了,不過並沒有轉過身,仍舊維持著原先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