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斑中生涯的最後一次聚餐,這次不同于國小升國中、國中升高中,一旦畢業所有人都將各奔東西,有些人北上有些人南下,有些人出國求學,很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離別在即,大家都把握著這高中生涯的最後時光,像豁出去了一樣的到處找人拚酒。
林路也被關悅葵灌了不少酒,他酒量淺,幾杯黃湯下肚,一張臉紅得都能滴出血來,腳步虛浮、身子搖晃,一副隨時都會倒地不起的模樣。
「小路,你真沒用。」關悅葵抱怨歸抱怨,還是無法對這個不知從何時開始就跟在自己身邊的跟屁蟲置之不理。
幸好她有先見之明,知道今天大家都會喝得爛醉,這樣醉醺醺的回家也不安全,索性用剩余的班費在這間飯店樓上訂了好幾個房間。
十八歲的林路長得很瘦小,甚至比關悅葵都要矮上半個頭,她輕松的將他扶起,讓他的身體往自己的身上靠,之後便架著他往樓上去了,林路醉得一塌糊涂,一爬上床馬上就不醒人事了。
「小路,你乖乖睡,姐姐下樓繼續奮戰啊。」
林路當然沒有任何反應,關悅葵模了模他軟綿綿的頭發就下樓去了。
底下照樣人聲喧鬧,幾乎要掀翻天,有些人在哭,有些人在笑,誰說十八歲的孩子不知愁。
當林路再次醒來的時候,他腦袋還是疼得彷佛要爆炸,但總算想起了一件正事,在畢業的這一天,他要告白!
林路晃悠悠地走出了房間,天已經有點蒙蒙亮了,樓下喧鬧的聲音也歸于寂然,他正愁到哪去找關悅葵的時候,轉角出現了一對擁吻的身影。
他們兩個吻得難解難分,那種擦槍走火的熱烈幾乎讓十八歲還沒開葷的林路立刻紅了臉,他裝作目不斜視地走過,但好奇心還是讓他微微轉了下目光,然後就看見了一張泛著紅暈的熟悉臉蛋。
「關悅葵!」他不可置信的聲音讓對面的兩人如同彈簧一樣分開,經過的洗禮,十八歲的女孩子紅著一張臉的樣子既迷蒙又極具誘惑,他簡直不認識她了。
他當然不認識,這個人哪里是關悅葵,而是關悅葵的雙胞胎弟弟關明葵,他們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個子也相差無幾,小時候關媽媽為了區分,時不時就要月兌褲子辨認兩人,為了不給老師同學造成同樣的困擾,所以關悅葵和關明葵從小就在不同的學校就讀。
林路從關悅葵口中听說過關明葵的存在,但僅限于听說,加之他現在還頭昏腦脹的,哪里還能聯想起這些听說的事情。
「關悅葵,你、你……我、我……」吃驚過度、傷心過度,林路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被人看見自己和一個男生親吻的畫面,關明葵本來嚇得魂魄都快要飛走了,抬眼卻看見了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嘴里叫著自家老姊的名字,他頓時松了一口氣,這種時候他才知道有一個雙胞胎姊姊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
他挑了挑眉,反正在對方眼里自己是關悅葵,十八歲了跟個男生親吻也沒什麼大不了,索性一個轉身拉過剛才擁吻的男生,踮起腳尖又送上了自己的唇。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林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一個人關在房間里從白天坐到黑夜,然後他下了一個決定,他要離開台灣,他要把關悅葵從自己的人生中趕出去。
十八歲的少年好面子、自尊心強,在感情上遇到挫折對他們的殺傷力十足,那一刻,少年林路認為自己不離開台灣,心就會碎成粉末。
在少年林路傷心絕望的同一時刻,鬧了大半夜累到不行的關悅葵正在飯店的房間里呼呼大睡,她作夢也想不到自己會被自家老弟擺上一道。
「小路,你酒量真差,差死了……」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睡夢中的關悅葵露出了得意而純粹的笑容。
第1章(1)
八年後。
「關悅葵,我把你拉拔到這麼大很簡單嗎?你不僅不好好工作來孝敬我,這會還打算當米蟲吃空我呀,三天兩頭給我鬧失業,你這是存心還是故意呀?」關媽媽本來就長得圓滾滾十分福相,單手插腰的樣子像極了茶壺。
「哪有,又不是我不想好好工作,都是那個老板啦,年紀都一大把了還想調戲小泵娘,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情我當然不允許在我眼前發生羅,所以我有注意下手的力道,就輕輕在他肚子上敲了一下而已,誰知道他那麼弱,立刻就癱在地上了,而且他又愛記仇,站起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開除我。」關悅葵不屑地甩了個白眼。
「還有啊,我才不當米蟲,回家後我不是把家事全包了嘛,你看關明葵,一回家就跟個公子哥一樣,什麼都不做。」
「至少他有工作。」關媽媽一把搶過關悅葵手中的拖把,「你看看你連拖個地都拖不干淨,我還得重拖一次,我要是老板也一樣開除你!」
必悅葵直接躺在地板上,「哪里不干淨了,簡直比我的床還要干淨。」
「是呀是呀,你那床,狗窩都比它干淨,關悅葵,再沒幾個月你過了生日就二十六歲了,我在你這個年紀都生兩個孩子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一沒男人二沒工作,整天除了給我惹麻煩,你還會什麼呀。」
必悅葵立即站了起來,擺出一副對戰的姿態,「我可是跆拳道黑帶耶,以前學武術的時候,師父就常夸我,說他很少遇到像我資質這麼好的學生耶。」
必媽媽簡直要被她氣暈過去,舉起拖把就往女兒身上打,關悅葵不好搶回拖把來只好左躲右閃,還好她身手靈活倒也游刃有余。
「你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我給你一個月,你再找不到工作,就給我帶一個男人回來,不然我就、我就把你嫁給隔壁的王小胖。」
必悅葵驚訝過度竟忘了躲,關媽媽的拖把揮了過來,正中她的,她被打得一下子撲倒在地,關媽媽也不管她,把拖把放到洗手間再出來時她還趴在地板上。
「我出去打麻將了,你給我好自為之。」關媽媽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必悅葵簡直欲哭無淚,王小胖長得對不起父老鄉親也就算了,仗著自家有幾個臭錢,還總愛對女生挑剔來挑剔去,關悅葵就被嫌棄過臉上有肉、動作太粗魯、腦子太笨諸如此類,要真讓她嫁給王小胖,她寧願單身一輩子。
◎◎◎
相較于關悅葵這種連奮斗的機會都沒有的失業人士來說,和她同齡的林路簡直就是天神一樣的存在了。
一年前,林路的父親,也就是林氏集團的總裁以斷絕父子關系為要脅,終于把離家五年的雛鷹給迎回了巢。
林路在美國念書的時候就開始創業,雖然玩票性質居多卻也經營得相當不錯,甚至慢慢地闖出了一些名堂。
回到台北後,林路就接手經營林氏集團一家將客層鎖定在白領階級,專代理販賣中高價位名牌手表的子公司,一年下來也小有成就,這一點從林老爺越笑越開的嘴巴便可見一斑,事業上林路可說是一帆風順,然而被上帝眷顧的林路也有屬于自己的煩惱。
「總裁,你看我這條裙子好不好看呀?」
林路剛抬起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條胸口極低、裙子極短的小洋裝,上身的兩塊小布又薄又窄,幾乎只遮了重點部位,其他地方幾乎都大大方方地露了出來。
「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馬上去更衣室換上制服。」林路絕對比柳下惠還要柳下惠,見到這種赤果果的誘惑還是面不改色,說完話又重新把腦袋埋進文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