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你看錯了!」閻焰截斷她的話,大掌握住她的手,決定中止這個話題。
「去哪?」這一次,換水荷開口問。
「找個客棧休息去,讓我的耳朵好好的休養生息。」閻焰覷了她一眼,又消遣了她一次。
水荷的眉蹙得更緊了。
這男人學得真快,不但懂得笑,還能取笑起她來了?
皓月當空,星子閃亮,他擒握著她的手,這次終于記得收斂力道,幾個飛縱,兩人身影消失在月色中。
第3章(1)
從閻焰口中听到「休息」兩個字時,水荷沒有太多的驚訝,直到她從他與掌櫃的對話里,听到了幾個字之後,才突地回過神來。
「一間房?」水荷擠向前,先看了看掌櫃,給了個緩和的笑容,接著回過頭瞪著閻焰,眸光頓變。「你有沒有說錯?一間房?一間房我們倆怎麼睡?」
閻焰睨她一眼,很從容的轉開目光,再次堅定的朝著掌櫃開口。
「一間房。」閻焰再肯定不過的重復一次。
「真要一間房?」掌櫃端出招牌笑容,看出眼前兩人氣氛有異,決定「尊重」一下另一方的意思。
「一間房。」閻焰答案沒變,眼神漸冷。
聞言,水荷唇邊甜美的笑容開始僵硬,再轉向無辜的掌櫃,露出僵硬到幾近破裂的假面具。「我再跟他談談……」
霍地,她整個人轉過來,澄眸再度噴出火焰,小手往上揪住閻焰的頸項,壓低了聲音。
「我可是還未出閣的十八姑娘,我跟你住一間房?我的名聲誰負責啊?」
「是啊,姑娘家的名聲是很重要的,兩間房好一點……」掌櫃配合著應聲。如果能再租下另一間房更好,這兩天的生意差得很,多租上一間是一間。
「一、間、房。」閻焰掃了掌櫃一眼,口氣平靜得出奇,對著掌櫃露出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容,眼神像是七月雪一般,不但教人暑氣全消,還渾身起顫。
「是是是,一間房,就一間房……」這下,再怎麼愛錢的掌櫃也不敢這次,連忙點頭,然後轉頭往外一喊。「替貴客們帶路了!」
「閻焰!你听不懂我的話嗎?」甜美的笑容裂了縫,水荷用力揪住他的衣衫,逼得他低頭迎視著她的眼。「我不跟你住一間房!」
黝暗的眸子掃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一抹詭異幽森的光芒,在瞳眸深處一閃而逝。
「擁有「屠血戒」的人,就是我的恩人,我必須保護你的安全,若是姑娘有什麼閃失,閻焰承擔不起。」他的態度恭敬有禮,那雙黑眸卻銳利得像刀,緊盯著她不放,拿她的話來壓她的腳,教她無法回嘴。
閃失?
這兩個字,教水荷的水眸眯得更緊,暗自咬牙。
也不想想,剛才掐住她脖子的人是誰?他差點沒要了她的命,還顧及到她的閃失?
「你只是怕我帶了屠血戒逃走,讓你無法回復師命吧。」水荷冷哼一聲,早看破他的心思。
閻焰也不替自己辯解,橫豎,他不會讓屠血戒離開他的視線。
「你就盡早說出你的願望,否則……在我任務完成之前,你的名聲會繼續壞下去。」閻焰仍是那副不慍不火的模樣。
換句話說,他是打定主意,要讓她嫁不出去就是了。
水荷惱怒極了,卻無法做出「有力」的抗議,只能挫敗的握著小拳頭,憤怒而又無能為力的瞪著已往客房里走去的男人。
「或許你是貪圖我的美色,為了要佔我的便宜,根本不是為了屠血戒。」水荷挖苦的跟在他後頭,不情不願的開口。
「砰」地一聲,水荷捂著鼻子,痛得差點兒沒掉下淚來。
「為什麼突然停下來?」
她氣得……不,該說是痛得粉臉通紅,氣得牙癢癢的。
閻焰緩緩轉過身,挑起濃眉,雙手交疊胸前看著眼前的小女人。
「易姑娘……」他用一種低沉的語氣開口,一雙黑眸直盯著她,那樣的目光,讓她有些說不出的頭皮發麻。
「我一向不好喂養,挑得很,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他勾起嘴角,眼光在她的身上繞啊繞之後,停在她的小臉上,一臉似笑非笑。
水荷瞬間全身僵硬,像是被誰兜頭澆了一桶冷水,全身上下徹底涼透,接著,怒火「轟」地一聲,燒上她的頭頂。
「姓閻的!」水荷指著他的鼻頭,伸出的食指抖啊抖的,氣得說不出話,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閻焰深黝的黑眸里,頭一次浮現明顯的笑意,用最溫柔、最低沉的口吻提醒著她一一「我想,你盡早說出打算,我拿了屠血戒好復命,對我們都是種解月兌。」
水荷深吸口氣,瞬間明白他的用意,俏麗的小臉像是被火燒過,怒火咕嚕嚕地往上涌,紅女敕的唇辦進出幾個字……
「辦不到!」
簡單的客房里,整理得一塵不染,雖談不上舒適,但對于奔走江湖的他們,的確是個適合落腳的地方。
水荷滴溜溜的眼楮繞啊繞的,目光在接觸到角落的大床時,笑容轉為僵硬。
決絕的話喊得很大聲,但是一進入房中,她的氣勢就減了一半。
「只有一張床,你確定要睡在木椅上?不再請小二哥多開一間?這樣睡起來可不會舒服。」她極盡氣體貼」的問道。
「我沒說要睡木椅上。」閻焰的薄唇上勾著難得一見的慵懶微笑。
「難不成你要我一個姑娘家睡在木椅上?」水荷的眸眯得更緊,雪白的貝齒被她咬得喀喀作響。
閻焰攤了攤手,一臉無辜,對著那張粉臉,露出意味深長的淺笑。
「你若是想上床來與我共用一條薄被,我倒也不反對。」他淡漠聳肩,不置可否,話里帶著明顯調侃,看著那張小臉氣到發紅,他黑眸里難得的揉進惡作劇的笑意。
那笑,繃斷她最後一根理智的神經,她不停在心里咒罵著。
他一張八風吹不動的僵直死臉,今天笑得可動了!
水荷握緊拳頭,知道眼前男人說到做到,雖不見得真會「吞」了她,但擠在同一張木床上,卻也不是她能接受的事。
可惡!她根本是騎虎難下。
「好!我說。」她就暫且先認輸,長路漫漫,她就不相信找不到機會報仇。
閻焰好整以暇的在木椅上坐下來,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從容的等她開口。
「我要找「醫典」。」水荷在另一邊坐了下來,將手里的杯子遞過去,意思很明顯一一要他倒茶。
閻焰瞧她一眼,倒也不找她的麻煩,替她的水杯加滿水,放了下來。
醫典,傳說中能治百病的不朽名書,是每個學醫者極欲得到的寶書,不但能解人疾苦,還能從閻王手中搶下生命。
身為一位學醫者,她想找出「醫典」倒也是無可厚非,只是……
「易神醫的本領你都學熟了?想找出「醫典」,是想讓自己的醫術再進步?」閻焰看了她一眼,好奇問道。
他承認,在認識她之後,他的好奇心像是被開啟了,對她有著莫名的興趣。
只是,他的「好奇心」無意中戳了水荷一刀,勾起她的愧疚,心情更是蕩到谷底,她喝水的動作頓了頓,水亮的澄眸凝著桌面,好半晌沒說話。
氣氛驀地有些僵,閻焰能發現她的情緒在極短的時間內,有了明顯的改變,只是,他仍秉持著既有的原則,以不介入她私人情緒為最高準則。
閻焰看著她擺下水杯,整個人慢慢的往床榻移動,坐在床緣,小腳一踢,繡鞋落了地,接著緩緩的拉來棉被,和衣在床上躺了下來,背過身去……
閻焰坐在原位上,看著她難得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