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慰自己,反正這是為了接近她,自己吃點苦就當成是為家族奉獻吧。
「真的?真的很抱歉,我這個人有時候糊里糊涂的搞不清楚狀況,如果你不願意一定要說,真的不用顧慮我,如果不直接了當地說出來,我有時會搞不懂別人的意思。」
曹東明翻了個白眼,這白痴女人那是什麼表情,真把他當成助人為樂、臉皮薄的好好先生了?一副怕他受了什麼委屈的樣子。
曹東明懶得再理林代容,含糊了幾句就唬弄過去,滿腦子已經在想可憐的自己要跟一群小魔王相處一個星期之久的事了。
苞著林代容走進教室,曹東明頓時兩眼一黑,一下子被十幾個高矮不一的小表圍得水泄不通,鄉下地方就是鄉下地方,是有多少年沒見過陌生人了?他又不是大猩猩。
「林老師,這是你的男朋友嗎?你的男朋友長得真好看。」一個高一點的小朋友拉著林代容的手說。
曹東明哼了一聲,不同于林代容的尷尬,他只覺得這些小孩子比他想像的還要識趣一點,而且還滿有眼光的。
「長得好像我阿嬤年輕的時候啊。」那個小朋友接著補充道。
听到這句話,曹東明的臉瞬間僵硬了。
林代容很習慣應對這些小朋友,她一開口孩子們都安靜地乖乖盯著她看。
她跟小朋友們介紹他,「因為馮老師生病的關系,這個星期這位曹哥哥會跟大家在一起,大家要听話哦。」
「哦哦哦!」參差的應答聲讓曹東明的眉頭皺了起來,想到了花果山上的小猴子。
◎◎◎
這里是小溪村唯一一間幼稚園,學生只有十二個,五個大班、三個中班、四個小班,因為人數太少大家都在同一間教室上課,分別由三個老師帶,曹東明唯一覺得幸運的一件事就是林代容把中班的孩子交給他帶。
她帶大班的孩子學習簡單的入門英語,小班的老師在講故事給孩子們听,而曹東明則無所事事,因為他負責的孩子全趴在地上畫畫,這是他上任的第一天,可見林代容對他有多體貼。
曹東明三分鐘就低頭看一次手表,念書時都不曾像現在這樣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一點,抬頭看看那三個認真鬼畫符的小朋友,他又安慰自己,如果每天都能這麼唬弄過去也算是一件好事,他們最好安安靜靜地別找他麻煩,他可不是大老遠跑來這里帶小孩的。
曹東明一邊想著,眼光掃向林代容,她手里拿著一本幼兒英語繪本,正在教那五個孩子什麼香蕉、隻果之類的單字。
她在念單字的時候臉上都是笑著的,那笑又和平常她對別人那種害羞或禮貌的笑容不一樣,像是真的很高興,笑得毫無防備,這麼說來她對他爺爺好像也是這麼笑的……
一陣刺耳的哭聲打斷了曹東明的神游,小班那里有個小男孩突然哭了起來,帶小班的老師正在哄他但沒有什麼效果。
那聲音讓曹東明覺得心煩,他煩躁地瞪了那小孩一眼,當然是在沒人注意到的情況下。
「怎麼了?」听那小朋友哭得沒完沒了,林代容走過去問。
「沒事。」那老師笑了笑,「小杰尿褲子了,我要帶他去換他又不肯,正在鬧別扭呢。」
「因為老師是女生啊。」那個叫小杰的孩子說。
「真沒辦法。」林代容捏了捏小杰的臉,「因為小杰是男孩子嘛,會害羞的。」
「哎,每次都要哄好久,真是傷腦筋。」那老師嘆了口氣,「如果我們這里有男老師的話就好了。」
男老師……一直事不關己的曹東明又看了手表一次,再抬頭時只看到兩道熾熱到讓人背脊發涼的視線正不偏不倚地鎖定在自己身上,曹東明覺得自己的臉色一定變得很不好看,這兩個女人再怎麼樣也應該懂得看人臉色吧。
「東明,能不能麻煩你帶小杰去換褲子呢?」
這女人根本就是和老人小孩相處久了,大腦退化了吧,曹東明焦慮地左張右望,竟然想不到一個理由為自己開月兌,總不能說他嫌這個髒小表很惡心、很麻煩吧。
「對啊,那就拜托你了,出門向右一直走就是洗手間了。」帶小班的老師也毫不見外,就這麼把小杰帶了過來交到他的手里,「在這里等一下,我去找他要換的褲子。」
咦?曹東明都有點反應不過來了,這個突發事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牽著他的手的小杰不哭不鬧乖得不得了,眨著一雙大眼看著他笑。
他向林代容投去求救的目光,林代容也朝他笑笑,似乎在說幸虧有他在,面對她的笑容,曹東明硬是把頂到喉嚨的話咽了下去,憋得他胃痛。
最後他還是邁著沉重的腳步帶著小杰出去了,剩下兩個女人照顧那群小朋友。
第2章(2)
還沒過兩分鐘就听到洗手間的方向傳來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洗手間是給小朋友們用的,空間比較大,回音也很大,但那不自然的聲音還是讓林代容的心揪了一下,她停下手邊的工作,把書一放就跑了出去,雖然在幼稚園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才對,但曹東明剛來還不太熟悉環境,萬一在洗手間滑倒了撞到頭怎麼辦?
她跑過去一看,空曠的洗手間里曹東明和小杰相對而站,小杰被月兌得精光,曹東明倒是衣著完整,只不過褲子上濕了一大片,而且還是後面的地方,而小杰光溜溜的身上也全是水,地上放著一個臉盆,應該是剛才掉在地上發出了聲音。
「你們在干什麼?」
曹東明轉頭看她,那眼神說不清道不明,卻讓她剛才的緊張一掃而空,有種想笑的沖動,她強忍著,忍笑的表情當然逃不過曹東明的眼。
「很好笑嗎?」曹東明威脅的語氣沒能唬住林代容,卻讓她真的笑了出來。
看來她完全沒打算顧全他的面子,而且幽默感還異于常人。
曹東明帶著小杰來洗手間換褲子,這種事他咬咬牙也就做了,問題是把褲子月兌下來之後,這個小杰竟然還要求他幫他洗,還說別的老師都是這樣的,老師說小朋友要愛干淨什麼的,說得他一陣頭痛。
要他去模這小表的?他的上還有尿耶,這小孩又不是他兒子,就算是他兒子,他也會請保姆做這些事,只是這小子不依不饒,曹東明只好接了一盆水,要他把衣服月兌光,然後往他身上潑水,這已經是他所能做的極限了,反正潑點水再擦干就算洗了吧。
潑到一半曹東明想起自己的手表沒有拿下來,怕水濺到手表,他把臉盆放到一邊後起身,沒想到他才剛把手表拿下來放到洗手台上,身後就有一盆水向他潑了過來。
小杰這個小惡魔,以為曹東明是在跟他玩潑水游戲,趁他不備人小力氣大地端起那半盆水全潑在他的身上,還因為用力過猛把臉盆摔到地上。
這下好了,他來這里「上班」的第一天,糗事隨著臉盆落地的聲音和林代容的笑聲頃刻間傳遍了這間不算大的幼稚園。
◎◎◎
午睡時間,小惡魔們都被禁錮在床上,曹東明像個憂郁的詩人,背朝著陽光最烈的窗子,雙手抱胸、低頭不語,他已經像這樣站了半個小時……對,他就是在曬褲子啦。
「抱歉啦。」林代容哄那些小表睡著後到教室來找他,她每走一步,曹東明都彷佛听到她內心的狂笑,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林代容瞧著他那賭氣的臉,明知道這樣很傷他自尊,但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還是忍不住想笑,「幼稚園里只有給小朋友替換的衣服,你這樣會不會很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