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煞到底不是凡人肉身,陰陽相隔,自然不是真吻著了,只不過是如浮影一般擦過。
可這一幕看在他的眼底,一剎,怒火延燒了整個胸口。
仲燁一雙冷眸微瞪,只覺渾身血液霎時被抽干似的,有道尖銳的聲音在耳邊狂囂、怒吼。
一晃眼,仲燁已奔向風煞,將他從地上扯起,那鐵石般的硬拳,便往那張笑嘻嘻的臉龐落下。
風煞畢竟非是凡人,頭顱往旁一斜便輕易躲過,他猶然笑咪咪的,不過似有些詫異。
你幾時能踫著我的身了?是因為被惹怒了?哈哈哈……我懂了,你會這樣,全是為了那個小泵娘吧?
仲燁兩眼已怒得赤紅,又勾起一拳朝風煞的胸口打去,風煞一驚,差點躲避不及給打中,連忙掙月兌了仲燁的桎梏,往後閃身躲開。
呼,好險。風煞盤起雙腿,漂浮在半空中,不讓仲燁再有機會抓住他。
那一拳可不是開玩笑的,肯定是仲燁魂體余留的靈力一時被喚起,若是挨了那一記修羅拳,他肯定沒死也半傷。
哎,有人發火了,沒戲唱了。小泵娘,我下回再來找你玩兒。
佟妍受著了驚嚇,撫著好似真被偷親了一口的頰,美眸水光盈盈,似羞惱,似懼怕,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風煞笑嘻嘻的隱了身,消匿無蹤。
「為什麼不推開他!」
她眨眨眼睫,一轉身便對上仲燁憤惱的俊臉,他拽住她攢著紙錢的那一手,白色的冥紙散落了一地,她怔住,嬌軟的身子被迫往前緊靠著他。
「什、什麼?」她先是被風煞的輕薄嚇傻了,眼下又被仲燁這般怒聲質問,整個人都懵了。
「你沒法推開他,但是可以躲開、閃開,為什麼偏偏要讓他踫你!」
雖知風煞並無實體,她踫觸不著,可怒氣正盛,他已氣得失了理智,口不擇言。
他說不清那是怎生的感受,只覺得整個胸口似被什麼刺穿了,無數的火舌竄出,那是憤怒,是忌妒,是全然超月兌他能夠掌控的一種巨大情緒。
「我沒有……他沒真的踫著我。」佟妍被駭住了,怔怔的,美眸尚噙著一層薄淚,心中甚感委屈。
仲燁氣恨地凝瞪著她,目光灼灼的燎燒過那似被風煞吻了一口的粉頰,然後是那張囁嚅微動的唇瓣。
那唇,小巧粉女敕,誘人著魔,幾欲瘋狂……
仲燁俯下俊顏,攫住了那紅菱似的小嘴。
她堪堪只低呼了一聲,他滾燙的舌順勢喂入,以著狂風驟雨之勢,恣意勾吮舌忝卷,含住那一口甜美的軟膩,攪著她的舌,搗著她的心魂。
喉頭抑下一聲濃重的喘息,舌尖細細描繪過她的唇線,如蛇一般的靈巧,似火一般的灼燙,侵進儲釀著一方蜜津的芳腔。
她怔著,呆著,雙手讓他給壓在前胸,嬌軟的身子只能緊緊貼著他,一張嘴被男人強悍的唇舌煨得又熱又燙。
撒落在腳邊的冥錢忽被一陣風吹起,散了滿天,銅盆里的火亦燒得熾旺。
那難聞的氣味,明明近在身旁,濃得驅散不開,仲燁卻已聞不見。
他只聞見她的香,她的甜,如蜜似糖。他能感覺到體內似有什麼被喚醒,那是一股強大的渴望,是一種近乎毀滅所有,也在所不惜的想望。
他半掩下眸,眸光融進了她的眼,她眸光如糖絲,絲絲縷縷,將他纏繞,縛綁了他的心。
他的思緒亦如那團火,只剩下掠奪與侵吞,唇舌一如那火舌,暖著她,蔬著她,將那兩片柔軟的唇瓣沒入嘴里,先是細細品嘗,後是孟浪狂吮。
仲燁不明白,那熾烈得連他都深感驚駭的感情究竟從何而來,因何而生,就彷佛亙古之前早有糾葛,而他壓抑著,守望著,只盼這一刻的到來……
「世子爺——」乍起的驚嚷聲如刀劍劃過,刺穿了眼下的旖旎氛圍。
仲燁一僵,猝地回過神,銀藍色的雙眸似有什麼被壓了下去,他忽覺腦門一陣刺痛,便將佟妍狠狠推了開來。
可下一瞬,他似又想起了什麼,猝快伸出手臂挽住了她軟綿綿的腰身,直到她恍惚定下神,站穩了步履才撒手。
她左膝頭的傷,雖然經過醫官悉心照料,到底仍是傷及了筋骨,亦成了一個無法完全治愈的舊疾,以致于日後行走會有些滯礙。
佟妍彷佛是從一個遙遠的夢里醒來,一雙濕潤的美目呆睜著,雙唇如被火舌舌忝過,是滾燙的,舌尖上俱是他濃烈的氣息,方才緊貼著他的身子亦是灼燙的,可一顆惶惶然的心卻有些冰冷。
他為何要吻她?既然吻了她,又為何要那般冷絕的推開她?
仲燁的目光如那迷煙,陰沉沉的,撲朔迷離。她眉睫盈淚,似惱似怨的瞅著他。
看著他們無聲對峙著,方才撞破這方親密的安墨只得暗暗叫苦,抖著嗓子躬身道︰「世子爺,對不住,小的不知道您在這兒……」
「究竟是何事?」這聲質問低沉帶怒,如那震撼人心的悶雷,教人不禁打了個激靈。
「世子爺,是……那個柳知州,忽然帶了一票衙役,鬧哄哄的吵著要見您。」安墨一邊稟報,一邊在心里將柳知州臭罵千遍,咒他夜里被鬼纏身。
「他為什麼要見我?」仲燁眯起眼,凜肅的神情藏著怒氣。
安墨黑壓壓的頭顱越發低了下去,支吾其詞的道︰「那柳知州說……說近來臨川又出了數條人命,民心憤憤不平,先前衙府又已經放話出去,說是逮著了真凶,如今又鬧了人命,做為知州不好向百姓交代……」
「所以,他便帶著人上湍王府鬧,想讓我給個交代?」仲燁悠悠淡淡的輕笑一聲,不染笑意的眸可見嘲諷。
知主子者莫若安墨,自然嗅出仲燁笑里的怒意,他抖了一抖,急道︰「世子爺,要不小的這就去將柳知州打發了……」
「不必。」帶著幾分冷怒的話方落,仲燁已經邁開步子往月洞門走去。
「呿,你還杵在那兒做什麼?」待到仲燁離開過後一會兒,安墨壓著嗓子噓了呆怔的佟妍兩聲。
佟妍回以一抹茫然的目光,不明白安墨是何用意。
此女莫不是被世子爺慣壞了?怎會這麼不懂看人眼色!安墨惱極,又不敢明目張膽的斥責,怎麼說她也是爺兒此下跟前的紅人,尚得罪不得。
「那柳知州是為了爺兒饒你一命,又將你從牢里放出來一事,才會大陣仗的帶人上王府鬧騰,你不會是想躲在這兒,裝沒你的事吧?」
佟妍恍若夢醒,這才從方才那場甜澀的謎夢中回過神。
那些人命雖是她在被妖物附了身、意識不清之下所殺害,可在看不見鬼神的凡人看來,仍是她所為,莫怪那些人會上王府鬧……究竟,仲燁會怎麼做?
第5章(1)
仲燁一下步輦便走入專闢來接客的賢禮院正廳里,只見他面色清冷,一襲窄身的黑色長衫襯出那身軀的精實高大,俊麗細琢的五官在斜陽中更添幾許迷魅,一路走來當仲燁若神人,教人不敢放肆直視。
柳知州坐在座里,端起上好的青花瓷茶盞,才剛低頭抿了一口,余光一見仲燁步進廳內,即刻往小幾一擱,涎著笑臉,起身抱拳相迎。
「世子爺。」
仲燁只淡瞟他一眼,便在主位落了坐,漫不經心的同他打起官腔,「不必拘禮,請坐。听說柳知州帶了人上王府,不知所為何事?」
「既然世子爺都開了口,那柳某便直說了。」柳知州似也瞧出仲燁慵懶之下帶有三分怒意,也沒那個膽子坐,兀自抱著拳說道︰「前些日子那行刺世子爺的刺客一案,雖已交給爺兒審辦,無奈那佟氏犯下了多樁命案,那些死者的眷屬日前連番上衙府告狀,要我給出個交代……那些百姓多是漢人,爺兒也當知道,那些漢人表面上歸順了朝廷,暗里一直對西荒族裔心懷怨恨,此番民怨非同小可,若是處置不當,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