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懷銳心不在焉的過馬路,忽然感到一陣呼吸困難,整個胸腔像是已經沒有一絲空氣般快教他窒息,眼前一黑,他就跪倒在斑馬線上,而燈號轉換後,橫向車流來往疾駛——
叭叭!
「啊!小心!」跟在他身後的柴蕾見狀,心髒差點跳出胸口,奮不顧身就沖了上去,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他。
疾駛而來的車子一連按了幾聲刺耳的喇叭,總算來得及停下。
「X!要綁鞋帶也看一下紅綠燈好不好?」駕駛從車窗內探頭咒罵。
經過這驚險的一瞬間,柴蕾腦袋一片空白,有如被嚇掉了魂魄般,可她發現自己還好好的抱住段懷銳,正當她要探視懷中的他有沒有受傷時,他卻從她臂彎中無力的滑落,倒在地上。
他竟然失去了意識,而且臉色發白。
「瑞瑞?瑞瑞?!」她的心一抽,急忙叫喚他。
駕駛看情況不對,也狐疑的下車,發現這人不是綁鞋帶才蹲在地上,根本是昏倒了。
叼著一根牙簽的他也傻眼了,依眼前的情況,男人當然得就醫才行,于是好心的他便幫著柴蕾把段懷銳扶到後座,載著他們前往醫院。
希南綜合醫院。
由急診室暫時診斷是過度換氣而導致的昏厥後,段懷銳被轉入內科做更精確的診治,院長殷峻奇經通報知道是昔日的同仁,于是親自巡房來看病歷。
「他是曾在希南醫院駐診的心理醫師?」知道男友的真實身分後,柴蕾驚詫得說不出話來,要在背景、學歷、醫術都要求頂尖的希南醫院任職,有多難啊?
而且這怎麼可能?他還是個大男孩而已啊!
「是啊。」莫大衛點頭。
她狐疑的再進一步確認,「BeautyHouse號稱有三大明星美男醫師進駐的醫美部門,他就是負責其中的心理部門?」
「你不知道嗎?」莫大衛才覺得奇怪,她不是跟銳學長交往了嗎?怎麼連這些都不知道?
接下來,在小珍接手找出段懷銳的健保卡做掛號手續,柴蕾也以為小珍搞錯了資料,但小珍更覺得她的質疑很怪,因為自己跟段懷銳共事那麼久,怎麼可能還會搞錯他的年紀?
至此,由于某人的突然昏厥,竟然才讓柴蕾發現自己從來不認識他——
原來他叫「段懷銳」,不是「瑞瑞」;他三十二歲了,不是才二十三歲;他是具有相當權威與專業的心理醫師,不是游手好閑等人包養的花美男小白臉……一個無辜無知的大男孩,轉眼變成了一個成熟的大人。
「段懷銳,你這個騙子!」她忍不住往仍然昏睡中的他捶了一拳。
「喂,你干麼?」小珍傻眼,趕緊拉開她。
「他騙我!」柴蕾把自己對他的誤會全都向她說了一遍,「我的懷疑與不安果然沒錯,他看來也只是把我當成像米小鳳那樣的游戲對象。」
「怎麼會呢?段醫師對你不是很好嗎?」
「我不知道,不然他為什麼隨口掰那套假名字、假年齡和假背景?不就是打定主意,在我身邊周旋某段時間,一旦膩了就可以消失,讓我再也找不到他?反正他給我的所有資料都是假的,大可有恃無恐不是嗎?」
柴蕾感到青天霹靂,沒想到她全然信任的初戀,竟然什麼都是假的。
她以為跟他爭執吵架,還被他誤會自己最愛的是秦已經夠慘了,想不到更慘的是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跟她認真。
「也許……呃……」小珍也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段懷銳的風流多情、夜生活精采,希南的同仁們一直是知道的,但是小珍覺得,他還不至于編造出一個全新的身分只為了騙柴蕾的感情,盡避一時之間她也說不出什麼來證明他的做法有其原因,可她就是知道,他對柴蕾的心意絕不是如此輕率。
第9章(1)
被了,真的夠了。
柴蕾目光冰冷的看著還在昏迷的段懷銳,忽然覺得自己不認識他。
這些日子以來的轟轟烈烈和甜甜蜜蜜全變成了一場夢,好虛幻,她甚至不知道這段時間,她是在跟誰說話、和誰相愛?
「既然他是一個成熟又具有優秀專業能力的男人,根本不是需要我照顧呵護的大男孩,這里又曾是他的地盤,想必他醒來後能夠自理一切。」柴蕾冷著臉,提起包包就要走人,「我要走了。」
「等等,你去哪里?不等他醒來嗎?」小珍不解的問。
「他早不是二十三歲的大男孩,不用處處需要人照顧!」她沉不住氣叫道。
「就算是這樣,你就不愛他了嗎?而且他舊疾復發了耶。」
「不,我以為我愛上的是一個二十三歲的純真瑞瑞,才不是這個樣樣都優秀頂尖、具有令人望而生畏權威背景的醫師。」她語帶諷刺的道。
小珍訝然。這麼說,柴蕾是要跟段醫師分手了?不會吧?
不,是柴蕾根本不認為自己跟這個叫「段懷銳」的男人在一起過吧?
「你……再也不見段醫師了?」
「為什麼要見?我又不認識他。」
柴蕾說得決絕,但沒人知道她的心其實很痛,痛恨自己竟然被騙了這麼久,也痛恨自己像個笨蛋一樣,跟一個假青年戀愛還自以為愛得轟轟烈烈。這是她第一次愛上一個人,怎知卻是愛上一個虛幻的影子。
看著好友決然離去的背影,小珍替段懷銳暗叫糟糕,因為柴蕾是從不回頭的。
常常有女人愛上一個男人之後,才發現這個男人所號稱的背景資料都是假的,但通常都是發現男人沒有他自己說的那樣厲害,只是個一無所有的家伙。
然而柴蕾和段懷銳卻是顛倒過來,她愛上的是他的單純、孤獨和柔弱,待她發現他其實優秀成熟又有頂尖的醫學專業,反而因此要離開他。
「唉,蕾蕾就是這樣的倔脾氣。」小珍嘆了口氣。
經過一整天的折騰,一下笑一下又哭,柴蕾好累。
她回到跟柯陽明同居的公寓,卻發現房東在樓下等她,表示柯陽明在兩天前就已搬離,但替她預付了兩年房租、留下房子。
「他說,如果那個叫瑞瑞的家伙讓你傷心,你隨時都可以回來。」房東轉達。
「什麼?」柴蕾一頭霧水,柯陽明要離開這里,怎麼可能都沒跟她說?
他……該不會這兩天就要對血玫瑰動手了吧?
「糟了,我應該要先收下血玫瑰,再勸陽明不要毀了它才是,現在他還不知道血玫瑰差點變成我的,如果我想辦法聯絡燦雷建設董事長,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請求他先把血玫瑰借給我?」她自語道,心想只要先取得血玫瑰,那麼柯陽明就不必去偷了。
可惜無論她怎麼發了狂的去打听、搜尋柯陽明可能的下落,就是沒有一個人曉得,萬一血玫瑰真回到了她手上,柯陽明豈不是又白忙一場?
之後,她開始忙著聯絡大耀國際藝術拍賣集團、拍賣主持人甚至主辦單位,想得知有關燦雷建設董事長的聯絡方法,詭異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來歷。
「那個董事長舍得花那麼多錢送我血玫瑰,至少也要露個面,讓我知道他是誰吧?為什麼要讓我找不到人?這樣還叫真的愛我嗎?」她快氣死了!
無奈,最後她只得想出一個最笨的方法,那就是死守在展場里頭。
「嗯,這至少可以讓我及時告訴陽明血玫瑰是我的,就算現在找不到燦雷建設董事長,但只要先阻止陽明犯罪,日後再慢慢找那位董事長也不遲……對,就這麼辦。」
到了這一刻,柴蕾難以克制的深深思念起瑞瑞……不,他不是瑞瑞,是段懷銳……啊,可惡!她連想念他時都搞不清楚他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