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剛被他松手推開的柴蕾,將他的臉給扳了過來,醉眼瞄著他。
「那你說,你認得我嗎?」她趁著酒意,硬是要鬧。
「小姐,不要鬧了。」他只能無奈的微笑以對。
「你看!」那女人氣得跺腳,拉著老酷叫道︰「听他這麼說,一定認識。」
「既然你都知道他是公關動物了,那你還驚訝什麼?」老酷忍不住問她。
其實他知道段懷銳並不是那樣的人,是女人們自己剛開始答應彼此只是短暫激情,事後卻又常常後悔的愛上他、纏上他。
「你!」女人料不到老酷會有此一問,她就是知道才想征服他呀!可偏偏他不領情還給她難看,她氣得一把推開老酷和周圍的人,跑了出去。
「過了今晚,我的名聲更爛了。」段懷銳淡淡的自嘲笑道。
「如果不這麼說,場面是要怎麼收拾啊?」老酷抱怨睨了他一眼。
「這麼說,‘場面王’這個封號應該要給你。」
「謝了,我不想再收拾這種場面,你這個場面王還可以風流瀟灑,我頂多就是個‘撿場的’而已。」
「哈哈哈!」段懷銳大笑,跟幾個朋友打過招呼後,就離開PUB了。
盡避發生這樣的騷動,仍然不能讓他感到一絲在意,因為任何人的傷心惱怒都與他無關,他沒有對不起誰,自然也無須上心。
覺得自己愛他就可以管他,或逼他去愛她嗎?哼!沒有人可以強迫他。
離開PUB後,段懷銳雙手插在褲袋,泰然自若的走在深夜街道上,剛才那一場鬧劇好像不曾發生過。
「喂,這麼說……你很爛呀?」不知何時,柴蕾竟也離開了PUB,還跟在他身後。
他回頭,是那個「天上掉下來的女人」?眉一挑,早習慣總有女人會找個理由想跟他在一起或接近他。
「千萬別跟我說你想知道我多爛。」段懷銳略有深意的笑了一笑,這是女人與他之間常見的使壞開場白,對方通常散發出想讓他知道她有多壞的訊息,然後便跟他天雷勾動地火,言明了一夜纏綿後天亮互不相識,怎知卻又常常反悔的糾纏他,最後由愛生恨的毀謗他。
「不行嗎?」柴蕾硬是湊上前瞪他,「我正好需要一個很爛很爛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參加法會,這三天吃齋念佛,不能近。」
听到他用那清亮迷人的嗓音說出這麼爛的拒絕借口,柴蕾氣上心頭,這十天年假她讓自己處在放縱的狀態里,對自己的不滿與不安也都積累到了極點。
「我就這麼討人厭嗎?」她問。
「什麼?」
「我就這麼討人厭嗎?」她大聲的重復了一次。
柴蕾好難過,大家都這麼不喜歡她嗎?就因為她老是不知不覺的板著臉埋頭做事,老是忘了管理情緒的急急交代事情,久了以後便有人批評她自以為了不起,在她背後叫她「阿」,指的是撲克牌里的方塊,死板板的皇後臉。
她起初還以為這是說她任勞任怨,凡事都攬過來做,做到凌晨一兩點也無所謂,是一種「阿精神」。
直到May姊帶頭辭職後,她才知道那其實是損她、討厭她,譏諷她死板板、自以為了不起。
「小姐,你醉了。」段懷銳下了結論。
「我沒醉,連你這個小弟弟也嫌棄我?你現在是大二還是大三?」
「你真的醉了,我哪里像是大學還沒畢業的小毛頭?」他翻了個白眼。
對,他知道自己天生就長了一張令人憐愛的女圭女圭臉,真有不少人以為他只是個長得漂亮的女敕男,但是敢堂而皇之說出來的,也只有這個女人。
「還是你根本就還沒高中畢業?」她又道。
「你太夸張了。」
謗據他對人類心理的了解,一個醉了之後就大鳴大放、胡搞瞎鬧的女人,在平常一定是截然不同的嚴肅個性。
這麼推測以後,曉得她跟那些出來尋歡作樂的女人不同,段懷銳對她也就沒那麼多的不耐與輕蔑了。
柴蕾搖搖晃晃的翻找出自己的手機,亮出一張方塊的撲克牌圖片,擠到他眼前,整支手機近得差點撞上他的臉。「我長得像這個嗎?」
「方塊?」
「還不是紅心,是方塊耶!」她為自己抱不平的抗議著。
段懷銳好想笑,那一定還蘊含了她這人一板一眼的意思,職業是心理醫師的他本能這麼猜想,她還真有趣,哈!
所以,他更進一步揣測她現在的狀況—買醉撒錢並叫住他,應該是想要做那些嘲笑她是方塊的人,在背後笑她一定做不到的事吧?
包括……一夜?
「好,走。」他拉起她的手就走,卻不往自己車子的方向。
「嗄?走?」她呆呆的被他牽著。
他拉著她轉了個街角,向前不到十幾步,就走進一家位于巷弄內的汽車旅館。
柴蕾呆呆的看著他向櫃台出示證件並且登記,心想這就是所謂的「休息Checkin」嗎?這就是隨勾隨做的一夜?
還有,他怎麼知道她叫住他這個爛人的目的?
聞著旅館里的濃郁人工香水味,她恍惚的被他牽往搭電梯,他的動作、程序、登記等等的舉止,都是那麼熟練且不帶任何猶豫。
但,這樣的人正是她為了要突破自己而刻意尋找的「高手」。柴蕾堅定的想著。
她要的就是這種即使跟她發生了什麼,走出房間後也不會想跟她再有任何聯絡與瓜葛,行事作風干淨俐落的獵人。
走出電梯後,找到房間,段懷銳將感應卡往門邊一刷,兩人進了房間,門自動闔上,他微笑的撫了撫她臉頰。
這、這就是所謂的前戲?所有親密關系都是從這樣曖昧且山雨欲來的撫模開始的嗎?柴蕾怔怔的看著他,有點臉紅心跳,有點不知所措。
「你先去洗澡吧。」他說。
欸?還真的出現了戲劇里一般上床前會說的台詞。她又是一呆。
「還是要我幫你月兌?」見她沒反應,他湊近她,伸手就要解開她襯衫的鈕扣。
「等等!我自己來。」她拉過自己的領口,快步越過他,找到浴室先進去沐浴了。
段懷銳看她竟然把自己的包包隨手往床上一丟就跑進去,忍不住搖頭,她都不怕他是個無賴或騙子,逕自去挖她包包偷手機、偷錢包或什麼的嗎?
可見她真的是第一次,也可以說……是來亂的。他微微一笑的想。
但要是今晚她遇上的「爛人」不是他,而真是另一個無賴,那會怎麼樣?段懷銳若有所思的凝望著浴室,為她的生澀與直率嘆息,等她出來後,他一定要告誡她,往後若是想要繼續進行這種「游戲」,有哪些該注意的事項。
轉回頭,他發現她亂丟在床上的包包散落出一些東西,其中有一本小小電話簿。
「這年代還有人在用手抄電話?」他不禁好奇,明知不該窺探他人隱私,可因為這種只存在九○年代以前的東西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就連文具店只怕也沒有在賣,而它掉出來時又剛好翻開到一半……
他站在床邊,頗有興趣的俯視展開的那一頁。「憶得珠寶高老板、九品設計、麗格Joe、麗格阿慶、麗格寶華……」
看到這里,段懷銳猜測她應該是個珠寶專櫃的業務,每天穿著高級優雅的深色套裝,笑臉迎人的跟大戶或貴婦名媛來往,也許平時為了工作業績必須忍氣吞聲,所以才會有這種喝了酒就變成另一個人的壓抑性格?
「啊!嘶……」
听見浴室里傳來她的輕呼,他奇怪她怎麼了?是洗完澡才知道從吧台摔下來後有哪里擦傷或撞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