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斐怒極反笑,「是嗎?這個是你手機吧,連密碼都沒設,二十個未接電話,這個人一定是你的男朋友了,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要他過來,讓他來作決定。」
陸恬蔓撐起身體,著急地拉住對方的手腕,「不要!我今天很累了,真的,我不想跟他吵架。」上法庭的時候把手機設置成了靜音,又一直放在包包里,以致于再次長時間沒有接到沈錯的電話,如果他來了一定又要發好大的火。
「對不起,我保證,我會好好地待在醫院里,你把手機還我好不好?」
黎斐第一次看見對方示弱的樣子,眉目間有一層沉重的疲倦,讓他心里忽然有點不舒服,他低低地說了一聲抱歉,把手機遞到了對方手里。
第3章(2)
陸恬蔓傳了一則出差,勿念的簡訊過去,然後直接把手機關機。
黎斐很少有這麼猶豫的時刻,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陸恬蔓,「你和你男朋友……你們的關系不是很好嗎?」她還三番兩次為了那個不知名的人,拒絕他的追求。
陸恬蔓輕輕笑說︰「是啊,哪里會不好呢?他是我大學的學長,追了我整整三年,為我做盡所有能想得到的浪漫舉動,知道我是個工作狂,還說不會介意我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只要心里有他就好,多無私、多讓人感動的誓言!」
然而,交往還沒一年呢,誓言猶言在耳,信誓旦旦的男人已經變了卦,開始變得斤斤計較,一會兒嫌棄她不夠愛他,一會兒抱怨她不夠關注他……
最近的一年,陸恬蔓真的厭倦了這段關系。
她有好多次,分手的字眼已經到了嘴邊,沈錯仿佛有所察覺,總是會岔開話題,兩個人就這樣繼續走下去,早沒了戀愛的感覺。
陸恬蔓沒有說下去,但身為男人,而且是一個情場老手,黎斐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他嘆氣說︰「雖然身為情敵,我不該為他說話,但是,他真的做得夠好了,一個男人願意追一個女人追上三年,一定是愛慘了她。」
陸恬蔓臉色一沉,「我知道是我做得不好,我不該總在工作完後才想到他,我大概天生不會愛人吧,感情冷感?差不多就是這意思了,我盡力了,我知道他對我關懷備至,我真的很感動,也想要報答他,但是我一工作,就是會把他拋到腦後,我總是食言而肥,所以啦,你也別在我這兒花心思了,我感情冷感,愛情接收器失靈,任別人付出多大的心血,也不會有反應的。」
黎斐望著陸恬蔓,看她輕描淡寫地用可怕的詞語形容自己,她的眼神很空洞,仿佛一只被遺棄卻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狽,讓他的心仿佛被針扎了一下,鈍鈍地發疼。
黎斐握住她的手,陸恬蔓掙扎著想甩開他的手,但沒有用,對方的力道恰到好處,既讓她無法掙月兌,又不會弄痛她。
「小蔓,你不要跟他這麼過下去了,沒有幸福的,跟他分手,讓我追你。」黎斐發誓,這是他這輩子說過的為數不多的真話。
「免談!我最討厭公子了。」
「我可以保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會是最專情的男人。」
「保證期一天,一星期,還是一個月?」陸恬蔓微微冷笑
「為什麼一定要執著于時間呢?如果我真的打算用公子的手段說服你,我可以給你海枯石爛的承諾,兩個人在一起,重要的是彼此快樂,不是嗎?」
「這就是你厲害的地方,因為你知道我不會相信,所以你半真半假想要唬弄我,你玩這麼多花樣,最終目的不就是想得到我的身體?」
黎斐點頭說︰「對,我承認我對你的身體感興趣,這是男人的本能,但是我也是真心地喜歡你,我喜歡你的倔強、你的執著,為什麼你不能給自己一個機會呢?你不會愛人,那不是正好,就算我是情場上戰無不勝的常勝將軍也拿你沒轍,你只要享受我帶來給你的快樂就好。」
陸恬蔓望著對方那一雙漂亮的黑眸,里面仿佛有無數個漩渦,認真凝望的時候,會感覺自己的魂魄都被吸走。
「你的眼楮像會說話一樣,又漂亮又真誠,我差點被它催眠了呢,大律師果然出口不凡,歪理也能被你講得天花亂墜、頭頭是道。」
黎斐誠懇回答道︰「不是歪理,每一個字都是發自肺腑,我對你是真心的喜歡,雖然不是愛……讓我追你,因為我不愛你,所以不怕被你傷害。」
「不愛我,又要追我,你就不怕我動心嗎?」
「你是一個聰明人,一定不會動心的,對不對?」黎斐胸有成竹。
陸恬蔓挑了挑眉毛,「這是條件?」
「不,這是我對你的關心,因為我怕讓你受到傷害。」
陸恬蔓不知道黎斐為什麼能把這些毫無道理的話說得理所當然、情真意切,偏偏她真的有點心動了。
「你真殘忍。」陸恬蔓低頭微笑,心髒在胸腔里怦怦地跳,好像很歡快,她知道自己有點喜歡黎斐了。
人仿佛對從未接觸過的事物缺乏免疫力。
黎斐是她認知之外的男人類型,花心又深情,殘忍又溫柔,各種矛盾的東西在他身上集聚綜合,除了更顯魅力之外,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或許第一次見面時,她的心就預想到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所以她才會用更加冰冷的態度武裝自己,想把對方推開,誰知道呢?人心是多麼奇妙的東西。
「對,我很殘忍,所以小蔓你千萬不要愛上我。」黎斐的表情很認真,口氣鄭重其事。
陸恬蔓微微笑,「你的要求真無理,不過,我這個感情缺乏癥患者應該沒有多余的情感浪費在別人身上,所以,試試又何妨?」
黎斐伸出手,手心朝上,陸恬蔓握住,感受彼此的體溫。
「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眼神交錯,仿若觸電。
***
若黎斐對一個人好,那真是絲絲入扣,讓人想不動心都難,他當晚沒有回去,要了一張陪床椅就趴在黎斐的病床邊,將就著睡了。
他太了解陸恬蔓的個性,好強不愛麻煩人,只有趴在床邊上,才可以隨時注意到陸恬蔓的狀況。
半夜的時候,陸恬蔓果然又發燒了,她不舒服地翻了個身,黎斐因為她的動作而醒過來,也就起來照顧她,不厭其煩地替她換冰毛巾敷頭,在她耳邊小聲地唱動听的催眠曲。
陸恬蔓終于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再醒過來時,天已經灰蒙蒙的亮了,隱約可以望見床頭的人影,黎斐還悠悠地哼著歌,時不時用熱毛巾幫她擦拭手臂和脖子,見陸恬蔓睜開了眼楮,他立刻送出關心的問候,「感覺怎麼樣?」
「睡了一覺,好像精神都回來了。」陸恬蔓如實回答,倒是黎斐,大概一晚上都沒有好好休息,漂亮眼楮下面有了一層淡淡的青色,有些萎靡的樣子。
「不錯!不過你可別掉以輕心,我今天還是會二十四小時全程關注你,你就給我乖乖地待在醫院里。」黎斐微笑著,又溫柔又強勢,然後像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拿出一迭衣物遞給陸恬蔓。
「昨晚你出了汗,衣服都濕透了,我就自作主張地替你月兌了,這些衣服是我找助理拿的,他說大半夜他也沒地方買,他女朋友剛好買了幾套新衣服,還沒穿過,就連夜送了過來,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陸恬蔓這才感覺到自己身體涼涼的,沒有遮蔽,由此聯想到,昨晚睡得人事不知的自己,被這個家伙剝得跟白煮雞蛋一樣的可怕場面,一張臉一會兒泛青一會兒發紅,兩顆大黑珍珠般的眼楮直直的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