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怎麼辦?她始終找不回遺失的那顆心。
怎麼辦?她真的好喜歡這個該死的混蛋,喜歡到連自尊都能扔在地上隨他踐踏也沒關系,喜歡到迷失了自我,喜歡到舍不得從有他的夢里醒來……
「不要接近他。」鐵宇鈞含著她的頸動脈,不顧來往人們的側目,聆听她失序的喘息,沉聲警告。
「他是我弟弟……」
「問題是對方並不這麼想。」所以他才會如此暴躁,完全推翻當初與她分手時給自己訂下不再互相招惹的規則,甚至像個情竇初開的蠢子,動用官方資源聯絡曾與她接觸過的每個人,只為了堵這朵野玫瑰。
「那又如何?我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礙著你了嗎?」假裝嗅不出他沉啞嗓音里暗藏的濃郁醋意,假裝沒看見他眼底的兩簇熾光,她不要自己被這種程度的偽裝騙倒。
「那個小子是將道德徹底倒著寫的墮落派,你以為現在的你能改變什麼?即使你阻斷了他在巴黎的一切,就算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他依然故我,依然會再干一樣的事,你別傻了。」
「我不準你隨意評斷小爾!」楚寧火大的推離那堵貼近的胸膛,「你自己又高尚到哪里去?王八蛋!你惡心透了你!」
鐵宇鈞隨她罵,一臉無所謂,泰然自若。「一個縱橫巴黎上流社會的高級男妓,一個以征服寂寞寡婦與孤單富婆的漂亮少年,比較起來,誰惡心得多?」
「當然是你!你這個滿口謊言的騙子!無時無刻都在演戲,無時無刻都在欺騙!你的高貴在哪里?你的真心在哪里?」
吼完之後,楚寧撫上左頰,那兒已然濕透,全是丟盡她顏面的淚水。好極了,她又再度被他逼得情緒失控。
她霍然別開狼狽的臉,卻反被他一掌扣住,流著憤惱淚水的晶眸與他陰沉的深目對峙著。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時常想著你,想著你生氣又無可奈何的模樣,想著你呆呆發愣的失神,想著你對我錯誤的信任,想著你偷偷凝視我的傻樣……想著那些你和我曾經共有的回憶。」
「你這是從哪部電影抄來的對白?」莎士比亞?史上十大經典泡妞台詞?
鐵宇鈞壓低重心,與她額貼額,將她困在他精心營造的無形情網中。
「如果那時候我沒有選擇分手,你想,現在的我們會走到什麼地步?」他刻意忽略她的蓄意挑剔。
楚寧不屑的嬌哼,「我們根本不曾開始,哪來的分手?」他當現在演哪出?
他發出久違的朗笑。「是這樣嗎?為什麼我覺得這場競賽開始了很久?」久到每每清晨睜開雙眼,都以為她還躺在身邊;久到耳邊時常縈繞她埋怨東埋怨西的嬌縱挑剔。
「省省吧,鐵宇鈞,我不會再上你的當!」她不會再繼續軟弱,她會使盡全力用渾身上下的綠刺螫死他!
「可是你會上那小子的當。」鐵宇鈞不厭其煩地警告道。
「那也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但是他的警告令人火大,動不動就牽扯到小爾身上,明知道小爾是她心中的痛,他怎能這樣惡意丑化?!
「什麼事都與我無關,唯獨這件事我管定了,不論你要還是不要,我都管定了!」
「你真可笑。」她冷笑嗤哼,完全不當一回事。
「還有更可笑的。」這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期待著再見到他,卻故意擺出高傲姿態,百般拒絕,真倔強。
「什麼?」嗯哼,盡避放馬過來,她可沒在怕。
鐵宇鈞不知盤算著什麼陰謀詭計的噙笑俊臉緩緩欺近,帶著幾乎將她逼到絕境的迷人氣息,狠狠吻上她緊抿的粉女敕嘴唇。
他饑渴得足以令人窒息的烈吻輕松擊垮了楚寧架起的封鎖線,再多的抗拒都是虛偽做作。
此時才知道,這段分開的日子,她的思緒總是縹緲恍惚,再多的限量皮包、華服美鞋,再多的美食饗宴,再多的稱贊恭維,也彌補不了胸中的空洞。
的滿足,填補不了精神的空虛。
好喜歡他的吻,喜歡他這種野蠻掠奪式的強烈,讓她沒有多余心神思考關于兩人之間的矛盾,也不會浪費時間思考這樣糾纏究竟對還是錯。
他與她,好像總是不斷對立,然後又一再地僭越彼此設下的停損點。
「糟糕……」鐵宇鈞抵吻著她紅艷的下唇輕喃,「你說得沒錯,可笑的人是我,原來我是這麼的想念這張刁鑽的嘴。」
她睜開迷茫的眼,傻在當下。「你騙人,你騙人……」不知是憤惱還是感動的酸楚噎住了呼吸,讓她極為難受。
他勾起唇微笑,鎖住她每分思緒,輕嘆,「寧寧,你終于肯承認了。」
楚寧一臉困惑。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一直等著我來。」
「我沒……」她竟是無從抗辯,眼淚還比她干脆,直接滾出眼眶,宣告她假裝的堅強都是白費一場。
鐵宇鈞傾唇吮去她一顆顆晶瑩的淚珠,也許是亢奮迷幻了味覺,他覺得它們嘗起來竟是如蜜般甜膩。
淚水甜度……烙印在記憶底層的那紙菜單同時牽動兩人敏感的神經。
此時,手機的鈴聲倏地響起。
魔咒霍然解除,兩人從夢幻情境里被狠狠踢出來,各自彈回座位。
鐵宇鈞拿出手機,泰然自若的冷聲應答,楚寧則佯裝鎮定的繼續喝她的咖啡,但由于喝得太快,使她嗆咳得連肺都快嘔出來。
「我得走了。」結束手機對談,他淡淡地道別。
「再見,不送。」胡亂擦去唇邊的濕痕,楚寧別開臉,強裝滿不在乎,整個人卻像從雲端跌入惆悵的深淵里。
「听我的話,別太靠近他。」得不到一聲肯定的答覆,鐵宇鈞走不開。
「喔。」她直接把他那句話當耳邊風。
「寧寧!」
她扇動縴縴玉手,「煩不煩?!廢話夠了麻煩請自行滾蛋,別擾亂我喝下午茶的好心情。」既然他無心逗留,那又何必勉強?
反正這個男人不會因她停留,除非她對他還有點利用價值,但截至目前為止,她想不出半點關乎兩人利益重疊的可能性。
片刻後,楚寧身畔只剩空寂。
她惶然的回眸。小圓桌旁只有她一人,再度恢復清靜,但,她的心情不再雲淡風清,無法海闊天空,整顆心被滿溢的濃濃思念淹沒,像快要溺斃,不能正常跳動。
他離開了,彷佛連氧氣都一並攜走,半點不剩,她已快不能呼吸……
空蕩蕩的對座,遺留了一只紫盒;浪漫的紫,綺思的紫,她最喜歡的紫。
紅色,只是她的武裝,並非最愛,柔軟的紫色是她永遠搭配不上的色彩。
那是鐵宇鈞刻意留給她的禮物?
她狐疑地托著腮,伸指將包裝精細的小長盒拖曳過來,拆解定時炸彈般小心翼翼的打開盒蓋,看見一排排……抗過敏藥丸。
她徹底傻了。
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捧住差點當機摔落桌面的額頭,痴痴傻笑,眼角微泛水光,心底那道曾經被撕裂的無形傷口,因為這一排排的藥錠稍稍愈合。
這總不會是巧合了吧?
不可能是他自己過敏吧?
這算什麼?見面禮?道別禮?還是……
楚寧呆坐在椅子上良久,之後拖著失了魂的輕盈嬌軀離開,很不淑女地甩著有著雙C標志的鏈包,漫無目的的穿梭在曲折的巷弄中。
他這樣做,究竟意欲為何?想動搖她什麼?事到如今,這一切對他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朱紅的細高跟鞋赫然頓住,長長的鬈發飄動著,細致的臉蛋驀然驚醒,倉皇的憶起那盒充滿謎題待解的紫盒遺落在小圓桌上,粗心的她竟然掉了魂,丟了心,連最重要的「證物」也忘了牢牢扣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