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她倏然止住笑聲,狐疑的眨眨眼,總覺得他這句話里好像藏著濃濃的不悅。
後知後覺的她忽然有種大禍臨頭的不祥預感,連忙蹬縮起雙腿,企圖佯裝若無其事的搪塞過去,當然也沒忘記偷覷身側的俊臉一眼。
雪萊猶然笑著,笑得俊美,笑得過分燦爛,甚至是笑得令人打從心底發毛。
「紫蔓,你怎麼不問問,我是給了他什麼滋味的吻?」好松軟的口吻,襯上他那含笑的凝視,直教人如置身夢境。
這是他初次只喊她的名,她心底無可遏止地蕩漾著溫軟的蜜意,但,太甜的糖吃了可是會鬧牙疼的,這麼甜、這麼軟的聲音,肯定把她滿嘴的牙蛀得精光。
她傻笑著,刻意挪開視線,含糊的咕噥,「不、不問了,沒什麼好問的。」
「沒關系,顧客至上,有問必答。」
「真的不用……啊!」推辭的話轉瞬間成了慘呼,駱紫蔓被霍然罩上來的魅影嚇倒,軟馥的香軀倒向駕駛座,順勢也提供侵略者一個方便的角度。
「這個問題,干脆讓我用行動來回答。」雪萊以略微沙啞的嗓音道,低倚在芙顏前,鼻尖抵著她的秀鼻,瞳仁熠熠閃亮,迷眩得她不敢隨便眨眼。
「不用……」她發抖的嬌女敕聲音立即被他吞噬。
「顧客至上。」
一句淺淡的笑語飄進她耳中,吻也隨之落下。
駱紫蔓終于發現,這個男人藏在慵懶俊貌下的真實性子──
賊透了!謗本是度量狹小、愛用眼神威脅她的無賴惡霸匪類!
黃昏的華麗城市,細雨飄飄似羽,朦朧了傍晚窗旁的餐桌光景。
背織的蕾絲鋪在黑松木的長桌上,綴著的藕色花邊沿著四角自然垂落,猶如小小的簾幕,下方短密的流蘇因窗縫吹拂而入的風而搖曳生姿。
淋上羅勒茴香佐以酸甜醬汁的燜烤羊腿,盛裝在瓖著金蔥花邊的瓷盤上,冒著熱氣,光潔如鏡的刀叉依序排列,桌前則是一張雙手捧腮愣然出神的俏顏。
幾世紀以來縈繞著神秘氛圍的古舊小堡,一場精心安排的饗宴,駱紫蔓斜倚桌畔,睜圓的晶眸挪向左斜方,剛巧能瞧見廚房內一隅,剛沖過澡的爽淨身影從敞開的冰箱門後走出來,精確捕捉到她痴痴凝望的視線,四目相接的瞬間,餐椅上同樣散發沐浴後馨香的人兒差點摔跌桌下。
重新調整好坐姿,駱紫蔓咳了幾聲,來回望著桌上的美食,小臉上又是費解又是雀躍,粉女敕的軟唇情不自禁地彎起柔美的弧度,貝齒如珠,閃爍點點星芒。
他果然很賊!
桌上的菜肴光是香味和色相便已令人垂涎三尺,不難猜想,味道肯定也是一等一的;說穿了,這位混世魔王擁有絕佳的廚藝,卻因為生性極懶,平日寧願以冷飲隨意打發來虐待自己的腸胃。
空蕩蕩的對座終于等到主人,不消說,雪萊又是掌中握著知名的碳酸飲料啜飲。
「這是今日的補償。」見她一臉殷切地望著燜烤羊腿,從未有過的虛榮感陡然在他心內無限膨脹。
「廚藝明明這麼棒,早餐還故意給人家吃干巴巴的吐司,真是惡劣……」駱紫蔓咕噥著,旋即抓起刀叉朝冒著香氣的羊腿進攻。
叉起飽滿鮮女敕的羊腿肉送到嘴邊,水灩的眸子盈盈笑成兩輪彎月,張大嘴一口咬下,她鼓著兩腮眉開眼笑的吃著,之後,她剛要叉第二口時,卻赫然發覺對座一雙幽魅的俊眸直勾勾地瞅著她瞧,而他面前的瓷盤里擺放著排排站的可口可樂。
「你的晚餐就是三罐可樂?」她高呼的嗓音里有濃濃不滿與輕責。
「不,」雪萊徐徐晃動手中僅剩一半的冷飲,抿唇淡笑。「是四罐。」
「一、二、三……」她擱下刀叉,扳指細數,然後倒抽口氣。「天啊,光一天的時間,你就喝了快六罐,而且還都是空月復喝!」
「你的菜快涼了。」有人壓根沒在听,徑自飲用他的美味晚餐。
駱紫蔓執起刀叉將燜烤羊腿一分為二,然後跳下餐椅將羊腿肉分到他盤中,再逐一沒收那些可樂,絲毫不顧他迸射而來的鋒利眸光。
「喏,這才叫作晚餐。」她坐回原位,當然也看清對座人的陰沉神情,他凜冽的眼神全針對著她攬在懷里的紅罐子。
「通常擺在我盤子里的東西沒人敢踫。」雪萊冷肅的口吻帶著警告之意。
「顧客至上。」她反嗆著提醒道。
「要知道,如果沒喝到既定的數量,我的脾氣會很不好。」他微勾的唇角抵住鞭口,沉悶的嗓音在空蕩蕩的汽水罐里回響著。
雪萊的目光從頭到尾只專注的盯著她懷里的可樂,一分一寸毫無偏差,眉宇間透出的霸佔與欲奪的神色,莫名的令她吃味。
駱紫蔓咬咬唇,縴指拉開汽水罐的拉環,深呼一口氣後便仰首猛灌。
對座,陰沉的俊臉先是一愣,爾後不禁笑了起來。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囂張任性,女圭女圭兵竟然被他激起膽量,值得嘉獎。
片刻後,被肚子里脹滿的氣泡逼得猛打飽嗝的駱紫蔓趴倒在桌沿,不像勝利者,反而像手舉白旗似的搖晃手中的空罐。
「不管,你的晚餐我吃了,就算你脾氣再壞也不能扁我吧。」
「冰箱里要多少有多少。」雪萊笑哼一聲,嘲弄她的傻態。
駱紫蔓頓時捂嘴想吐,也想找面牆撞上去。笨蛋,她都忘了這男人已經罹患「可樂狂嗜癥」,就連擅闖仇家的地盤都要開冰箱找可樂解癮。
正這麼想著,她的腦子里疾速飛掠過今日驚險刺激的一幕。
喔,不,何止驚險刺激,那根本是香艷激/情!
笨腦袋、豬腦袋,什麼時候不回憶,偏挑在這種時候!駱紫蔓皺起瞬間爆紅的臉,撫著脹痛難耐的月復部離開餐椅,自覺尷尬的想開溜。
才剛轉過身,驀然撞上一副堅硬的胸膛,她撫著額心無聲的喊疼,不知何時堵住她去路的高大身影立即伸出寬掌替她揉著微紅的額頭。
雪萊溫熱的觸感又使得駱紫蔓腦中自發性地翻閱那一幕幕教人失控尖叫的畫面,她僵著呼吸,胡亂撥開額前的手掌,眼神四處飄,就是不敢迎向他的臉龐。
「我、我吃飽了,想回房休息。」她低垂的頭幾乎快墜到地板上,像鴕鳥埋頭入土,滑稽且傻得可愛。
「急什麼?我都說了,沒喝到既定的數量,我的脾氣會很差。」
「你……」駱紫蔓猝然抬起臉,一接觸到那雙慵懶垂睨的俊眸,又趕緊低下,氣勢頹靡,兵敗如山倒,只能緋紅著雙頰悄聲囁嚅,「反正冰箱里還那麼多,倒霉的是我才對。」
神經病,無緣無故的,她居然吃起可口可樂的醋,要是讓人知道,鐵定會被當成國際流通的笑話,廣為流傳。
一根長指不容抗拒的抬起她的下巴,她倒抽口冷氣,瞪著俯身傾向她的雪萊,欲吻未吻的迷幻魔法漫天灑下,彷佛有無數星塵和金粉飛落面前,有種超月兌現實的魔幻感。
「知道『危險』的法文怎麼說嗎?」雪萊噙著笑的薄唇抵在她的下唇前方,襲來的氣息熾燙得讓她雙頰漾起粉紅色澤。
差點當機的小腦袋迅速催動記憶馬達,駱紫蔓像個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乖學生因為害怕答錯,低怯的喃念著。
他頗為玩味的揚起眉梢。「什麼學校?」
原本以為會听見一口很破的法文,想不到甜軟的嗓子說出口的腔調居然相當純正。
她愣了數秒才意會他的問題。「喔,方正大學……听過嗎?」
雪萊詭譎莫測的俊容掠過一絲莞爾笑意。「當然,相當耳熟。」記得家族里的某人似乎正是拐騙了一名來自方正大學的無辜少女,嗯哼,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