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嬌軟的身子霍地被拋在塌陷的舊沙發上,一只溫熱的大掌迅速捂住她尖聲質問的小嘴,雪萊眯起的冷眸躍動著微怒的光芒。
「唔……」干嘛?難不成他想殺人滅口?
「安靜點,我不喜歡家里吵吵鬧鬧。」
「家?這是你家?」駱紫蔓順利掙月兌大掌的桎梏,驚詫的環視著四周。
「所以安靜點。」雪萊眯眸下了結論後退開身,徑自轉入內廳。
駱紫蔓不安地矯正歪斜不雅的坐姿,沒有多余時間消化分析方才的曖昧氛圍,不敢相信這看似荒廢許久的地方會有人住。
盡避歐洲處處可見到古堡,可是真正會將它當作棲身之所的人應該不多,畢竟誰住得慣歷史悠久又難清掃的古跡?
挑高的大廳,上方中央懸掛著結滿蜘蛛網的泛黃水晶燈,廳里擺著滿是蟲蛀痕跡的長桌,椅墊塌陷的古董椅,斑斕五彩的瓷磚除了刮傷還有一些奇怪的裂痕,而方才雪萊前去的地方似乎是廚房。
駱紫蔓湊近釘在牆上的玻璃櫥櫃,里頭擺滿穿著蕾絲蓬蓬裙的洋女圭女圭,她隔著布滿指痕的髒玻璃觀看,瞪著洋女圭女圭的晶瑩藍眼珠,心里直發毛。
這些充滿恐怖片氛圍的洋女圭女圭真令人膽寒。
驀地,窗上倒映出另一張半挑眉梢的俊臉,她心口一慌,差點倒栽蔥。
雪萊眯細眸子,長臂隨性一伸,輕松便幫她穩住重心。她斜目一瞄,一罐不襯此人此地格調的可口可樂正握在他另一只大掌中。
可口可樂?這個俊得宛如動作電影里殺手的男人,竟然大剌剌地喝這種大眾化的碳酸飲料?真是詭異的對比。
雪萊橫睨她狐疑的目光,輕松自若地仰首飲一口可樂,讓刺激的氣泡滑過干渴的喉嚨,飲畢,他性感的伸舌舌忝去殘留于薄唇上的泡沫,駱紫蔓看得目瞪口呆。
「你一定要用這麼……引人注目的喝法嗎?」她口干舌燥的悄聲嘀咕。
為什麼那瓶易拉罐拿在他手里一點也不拙,反倒象是什麼高級啤酒,罐身刺眼的鮮紅色一點也不適合他冷酷的氣質,但又矛盾得讓他看來帥得要命。
由于听不清楚,雪萊的身軀俯低了些,眯眸仔細聆听,揚唇道︰「能不能用你一開始對我大吼的音量說話?這里沒有蚊子,你是想說給誰听?」
聞言,駱紫蔓腦海中的瑰麗幻想瞬間被戳破。「我、我幾時吼你了?!」
近在她眉際的俊臉勾起一笑,他涼涼的調侃,「現在。」
什麼啊,莫名其妙的怪咖!一會兒要人安靜,一會兒嫌她音量太小,根本令人無所適從嘛!
「是你一直惹我好不好?」聞見他帶著汽水味的灼熱氣息,她俏臉微紅,雖然並不覺得渴,可是單是這樣欣賞他灌飲的酷樣,她仍不自覺地吞咽口水。
盡避她喉間只發出輕微的聲響,但耳力異常靈敏的他還是捕捉到了。
慵懶的略揚起眉,雪萊邊捏扁空罐邊問︰「想喝?」
駱紫蔓心虛地猛眨長睫閃躲他熠熠的視線,沒好氣地回答,「沒有,我只是剛好也覺得有點渴。」拜托,在與他近身接觸之後,又目睹他性感暢飲的模樣,任誰都會感到莫名的口渴吧?
雪萊慵懶的收回搭在她背後的手臂,漫不經心地旋身再度轉入廚房。
見狀,駱紫蔓抿抿唇,睜圓瞳眸,不禁踩著小碎步尾隨而去。
當她走進廚房,立即因為眼前所見的景象呆住。
天,這根本不叫廚房,而是高科技的烹調實驗室!
寶能繁雜、按鈕密密麻麻的新式烤箱,一應俱全的精致廚具,光滑得能當鏡子照的瓖嵌壁櫥,霧面的玻璃門里,陳列著數十組有著各種飽滿色澤的骨瓷杯,搭配浮雕著酢醬草的精致金色小茶匙,高貴華美,目光所及之處皆是藝術。
駱紫蔓愣愣的看著廚房,接著轉頭瞥向老舊的大廳,如此來回審視數次之後,終于確定自己並非正作著一場荒謬的夢。
五星級廚房里的那道瘦削人影正打開銀面瓖著水鑽,足足有六個人一字排開那般寬敞的冰箱,當三開門全敞,他彎時,冰箱內的景象更是令人傻眼。
映在她眼中的驚人畫面是滿滿的、堆棧得整整齊齊,一片燦爛艷紅的易拉罐,全部都是方才供他解渴的可口可樂!
「接住。」
聞聲,愣忡的駱紫蔓反射性的接下呈拋物線扔來的冷飲,沁涼的觸感令她的手瑟縮了下,垂眸一瞧,芙顏上的微笑忽斂。這不是可口可樂,竟然是雪碧。
「為什麼不是可樂?」抬起的水眸里滿是不解。
雪萊微微眯眸,投給她一記「想喝就少廢話」的凜視。
駱紫蔓只好咬咬下唇。照理說,按她這種隨時隨地都能站上台演講的烈性子,應該是會橫眉豎目爭取平等權益,可是,在那雙藍黑色湛深眼楮的注視下,她竟然不敢隨便抗議、反駁,真的好奇怪,怪透了,明明她才是花錢的冤大頭呀!
拉開瓶蓋,她邊喝邊低聲咕噥,「明明長得人模人樣,怎麼會這麼小心眼?為什麼你喝可樂,我就喝雪碧……」
驀地,一只溫熱的大掌猝不及防的伸了過來,彷佛習慣成自然地橫過她的縴腰。正啜飲著汽水的她就這麼嗆著,但連咳都還來不及咳出聲,再度像衣物被掛在他的手臂上往外走。
「喂──」土匪啊!這是什麼服務態度?她還真是誤上賊船!
「念在你是頭號顧客,初犯可赦。」一句冷冷的話傳進她的耳里。
片刻,騰空的馨軀在一陣頭暈目眩後又回到一點也不柔軟的舊沙發上,平穩且恰到好處的力道,讓她手中的汽水想灑也灑不出半滴。
瞪著罐身外沁流的霧珠好半晌,駱紫蔓才消化完他所說的「初犯可赦」,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廚房是他的禁區,誰都不能擅入。
「你很寶貝你的廚房?」
罷解決完第二罐可樂的雪萊看都沒看她一眼,喝完後便將空罐捏扁,扔進垃圾桶,動作利落,肢體線條優雅。
他雙臂環胸,半偏著頭,過長的發絲掩去側邊的俊臉,幽邃的眸光專注得教人心慌。
「我討厭把話重復,所以听清楚了,直到回台灣之前,這里是你的……要稱為飯店還是旅館都隨便你,想住進任何房間都沒有限制──廚房除外。」
丙然……駱紫蔓輕皺秀眉,憤惱地回道︰「所以說,什麼媲美希爾頓飯店的保證都是假的?高規格的接待也是假的?完美的假期都是假的!」說到最後,已經是接近歇斯底里的尖叫。
斜靠在牆上的昂藏身軀只是靜靜的聆听,毫無表示,眼尾微微上揚的一雙誘惑桃花眼始終慵懶的垂睨,唇角若牽若抿,似笑非笑。
女人,你的名字是不理智,混合瘋狂以及不可理喻調配而成的失敗DNA。
「我在抗議、申訴耶!」她將他唇邊浮現的細細紋路解讀為嘲笑,極度不滿的火氣燃燒得更熾。
「我受理你的抗議和申訴。」雪萊不置可否的揚起眉。
等了半天,憤怒抗議的無辜鄉民只等到這句毫無實質彌補的官方說詞。
駱紫蔓愕然的張著小嘴,「就這樣?你不應該提出點賠償或補救嗎?」這到底是什麼樣的鬼旅行社!
突地,雪萊踩著優雅的步伐走來,疊臂環胸,上身傾俯向她。
她的心剎那間一凜,雙肩高聳,呼吸驟然加速。
俊美的臉龐不斷在睜圓的杏眸里放大,近到她甚至能發覺他的眼角處有顆小痣,當下,她腦海飛掠過一個極不理性念頭──他真是性感!
「你是頭一個向我提賠償的人。」雪萊溫沉令人發暈的嗓音直朝愣然的她低語,湛深的藍黑色眼瞳清澈如鏡,教凝視者的心神不得不墜溺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