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說︰要她?!你說的容易,你要一個給我看看!
那是沫沫,在他懷里長大的小妹妹。
他們的感情是十三年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他疼她,愛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唯獨一件事……
對他來說,太為難了!
「爸,我不是不想要她,是不能要她。我從小看著沫沫長大,我當她是我親妹妹!你讓我怎麼跟她……」安諾寒揉了揉短發,無法啟齒。
要她?把那麼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兒抱上床,月兌下她的衣服,分開她的雙腿……
他和禽獸有什麼區別!?
「你到底想怎麼樣?」安以風有些怒了。
他想做她的哥哥,一輩子寵著她,陪著她,看著她戀愛,嫁人,一生無憂無慮地活著。
這個要求,過分嗎?!
不等他說話,安以風已經做了最後決斷,且態度十分堅決︰「畢業之前不許回澳洲,也不許給沫沫打電話,直到沫沫把你忘得一干二淨。」
他剛想反駁,安以風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沫沫說她不想看見你,听見你的聲音,你別再去招惹她。」
「她真這麼說?」
「是。」
直到他離開澳洲,沫沫都沒再和他說一句話,也沒去機場送他。
他回頭看了最後一眼,他不知道沫沫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他們所做的一切無非希望她快點長大!
在英國度過的第一天,安諾寒拿出手機,對著屏幕上沫沫的照片看了一次又一次,越看越煩躁,最後,只能刪了。
第三天,他的耳邊總會響起沫沫的聲音,一遍遍喊他︰「小安哥哥」。
他開始擔心她亂吃東西,擔心她在樓梯上摔倒,更擔心她想念他……
第七天,他在街上的櫥窗看見一只加菲貓,久違的驚喜涌起,他買了一個放在寢室的床頭。
晚上,他抱著加菲貓,失眠了!
失眠的夜里,他回憶起自己的過去,意外地發現所有的記憶的片段都有沫沫天真的笑臉。
不經意間,有一種無法說清楚的感情填滿他的胸口,不似親情,不似愛情,更不是友情,好像是一種超越了界限的感情。
分別十五天了,沫沫一直沒給他打電話。
越洋電話中,安以風在無意中提起沫沫病了,而且已經病了三天。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的聲音震得玻璃發顫。
電話那邊雲淡風輕地回答︰「你不用擔心她。醫生說她沒事,肺炎而已。住院治療十天半個月就能好。」
「肺炎?!」而已?!
「你放心,你走之後沫沫變得非常懂事,堅強!她病了都不告訴任何人,每天按時起床去學校上課,要不是她暈倒在學校,我們都不知道她生病。」安以風還特意告訴他︰「你千萬別給沫沫打電話,現在的她最脆弱,最需要安慰……你要讓她明白,不管她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能再關心她。」
想到沫沫在深夜縮在被子里咳嗽著,偷偷哭泣……
安諾寒捏著電話的手指越握越緊,手機在他手中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小安,這種時候,你千萬不能心軟。你狠下心,沫沫才能……」
「你別再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安諾寒從沒像此刻這樣崇拜過自己的父親。他明知一切都是陷阱,依然心甘情願義無反顧地跳進去。
幣了電話,安諾寒以最快的速度撥通沫沫的電話。
當他听見沫沫干澀的聲音,他真想把她抱在懷里,好好撫慰她,對她說︰無論疾病,災難,還是死亡,什麼都不能把他們分開……
沒有安諾寒的日子,一天依舊是二十四小時,海水依舊潮起潮落,絲毫沒有改變,沫沫也照舊上學,放學,吃飯,睡覺。
所有人都以為她很堅強,她自己也這麼以為。
直到有一天,她暈倒在音樂教室的鋼琴上,《命運》轟的一聲中止。
之後,她大病了一場,高燒不退,劇咳不止,吃什麼吐什麼……
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她真真切切地體會到想念一個人的感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每一下呼吸都在想。
她抱著影集,一遍遍地看。
指尖輕撫過他每一個溫柔的笑……
她對著照片傻傻地說︰「過你想過的生活,愛你想愛的人吧,我會學著獨立,不再依賴你……」
靜夜,震動的手機將迷糊中的沫沫吵醒,她連看電話號碼的力氣都沒有,按了一下接听鍵,聲音嘶啞︰「Hello!」
「有沒有想我?」安諾寒的聲音刺痛她的耳膜。
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她猛然坐起。「小安哥哥?」
「你聲音怎麼啞了?」
「沒有……」她清了清喉嚨,發現聲音喉嚨還是啞的,只好說︰「可能昨天和朋友唱歌唱多了,有點啞,沒事的。」
「哦……少吃點冰激凌,多喝熱水。」
「嗯。」
電話里再沒有他的聲音,但微弱的呼吸聲表示出他還在,而且雙唇離電話很近。
她把電話貼得更近些,以便听得更清楚。
她已經好久沒有听見過他的呼吸聲了。
「還在生我的氣嗎?」他終于開口。
沫沫無聲地搖頭。她從來沒有生過他的氣。
等了一會兒,沒听見她說話,安諾寒又說︰「入學考試考完,我就回去看你。」
「什麼時候入學考試?」她立刻問。
「年底。」
「……」那就是說還要幾個月時間,她升起的希望又破滅了。
「沫沫……」他停頓了良久,才接著說︰「你別想我。我不在你身邊,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他的聲音比她記憶中的還要溫柔。
她用手捂住電話,極力地壓低自己的哭聲。
「你哭了?」
「沒……有。」她深呼吸兩下,試著讓聲音听上去很平靜。「我還有事,改天再聊吧。」
她掛斷電話,爬在被子里低聲抽泣。
既然選擇了要走,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
他到底知不知道,最折磨人的就是他這樣反反復復地變幻莫測。
電話又響了。她接起來,大吼︰「我不用你管我!沒有你在,我過的別提多好,我吃的好睡得好……」
「我很想你!」
「……」她忘了後面的話。
「看不見你,我吃不好,睡不好,別提過得多不好!」
「真的麼?」沫沫懷疑地問。
他笑了,聲音里都是笑意︰「真的,你嫁給我吧。」
她擦干眼淚,心情豁然開朗。「什麼時候?」
「等你長大的時候。」
她知道他在哄她。她每次生氣不理他,他都會說這句話。因為她一听見這句話明知是假的也高興得暈頭轉向,完全忘了為什麼生氣,傻傻地憧憬起他們結婚的情景。
「我帶你去希臘,好不好?」
「希臘?我听說在那里結婚能受到雅典娜的祝福,兩個人會一生相愛,永不分離。」
「雅典娜是智慧女神,不負責這個事。愛神是阿佛洛狄忒。」安諾寒更正說。
「我不管,我就喜歡雅典娜!」
「好!听你的,什麼都听你的。」他笑著問︰「還生我的氣麼?」
「生什麼氣?」
「不氣就好,早點睡吧,明晚我再打電話給你。」
「好!小安哥哥,再見!」
「晚安!」
放下電話,她還沉浸在私奔去希臘的幻想里。
夢里,梧桐樹下,光影斑駁,他牽著她的手走過林蔭小路,走進古老的教堂。
他在雅典娜的浮雕之下起誓,會永遠愛她……
放下電話,他也在憧憬。
他牽著她的手,不再分離,不論他是否愛她,他都要好好照顧她一生一世。
第7章(1)
那天之後,沫沫的病很快康復。
想念一個人的最高境界,不是春恨秋悲以淚洗面,而是時時刻刻記得他的交代,好好照顧自己。每天下樓時,她記住了先系好鞋帶;每天洗澡時,她再不忘把毛巾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