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瑛嚇了一大跳,她從未見過他這麼駭人的樣子。
埃祥卻早已司空見慣了。「爺,請息怒,小的還有一樁壞消息要稟告爺。」
「壞消息?」永璇眉頭更加郁結,心情也更加沉重。
「是的,爺。卑職這一路行來,听說在浙江鄉下地區,又發生了數十起死因不明的命案,而那正是‘極樂門’貫用的手法。他們利用人們的恐懼心理,在讓無知百姓服下‘極樂符’之後,再以解藥要脅,是以一些實在拿不出銀子來的百姓便這樣無辜的命喪黃泉,可外人看來這只是又一件叫魂致死的懸案。」
永璇簡直是怒焰沖天、氣極敗壞,但所謂物極必反,他反倒很快地恢復了冷靜。
「阿福,那這個組織的主腦是何身份?」
「爺,當卑職一層一層地追了上去時,卻一無所獲。是以卑職判斷,這些組織的首腦人物用的都是化名,連身份都是假的。」
「阿福,辛苦你了,你帶來的這些線索很有用。」永璇雖然不是十分滿意,但還是覺得福樣功不可沒。
「爺,卑職不敢當,沒能捉到主腦人物,卑職感到十分汗顏。」福祥低著頭,一臉惶恐。
第6章(2)
暗紅瑛見公事談到了一個段落,不禁開口問道︰「永璇,我可不可以問阿福一個問題?」
「可以,你盡避問。」永璇立時軟了神色笑道,看得福祥是驚奇不已。
「阿福,我可以問你一件私事嗎?」傅紅瑛很客氣地詢問。
「傅姑娘有什麼吩咐請盡避說。」見傅紅瑛雖得寵,卻一點也沒有仗勢欺人的氣焰,福祥不禁對她起了一絲好感。
「我……我想問問你,我爹娘好不好?」從未離家這麼遠。
這麼久的她十分掛念父母,沒多想便問了。
「您的爹娘?」福祥听得如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
永璇不禁一笑。自己一直沒將她的身份曝光,她自己倒糊里糊涂地說了出來。為了解除阿福對她的疑慮,那他就來個順手推舟。
「阿福,傅姑娘說的是兩江總督傅大人伉儷,她正是傅大人的掌上明珠。」
埃祥眼楮睜得如銅鈴般大,因為主人這句話解答了許多問題。
首先,「她」真的是女兒身!
那也就是說,那一天在街上主人佔盡了人家姑娘的便宜,難怪「她」會哭著跑了!
接著,上天保佑,主人還是個很正常的男人!
再來,他終于明白主人為何會執意住進總督府了。
以主人對女人的勉力看來,兩人大既早已生米煮成熟飯。不過話說回來,這系出名門的黃花大閨女要不女扮男裝到處跑,要不就跟著主人一路來到了杭州,這行徑也忒膽大了吧!
埃祥不禁咋舌,不過看兩人如膠似漆的恩愛模樣,他又不禁想,搞不好就是因為她的大膽、她的特別,才會讓主人青睞有加;這也就是說,她很有可能會成為咱家福晉?
暗紅瑛見福祥也不回話,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只道是他在心里非議自己。
她對著永璇焦急地說︰「永璇,你……你快跟阿福說明我……我……」
他一目了然,嚴正地說︰「阿福,你給我听清楚了!暗姑娘乃是女中豪杰,她這回南下杭州游玩,和我相遇純屬偶然。而為了查案方便,她和我假扮為一對夫婦掩人耳目,這樣你懂了嗎?」他將她所說的那一套說詞原汁原味地搬了出來,末了,他還暗地里對著她眨了眨眼,惹得她又好氣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
「卑職懂了。」福樣當然懂得這些都是片面之詞,而這背後的含意是要他別多嘴惹禍。突地,靈光一現,為了前程,他趕緊乘機拍馬逢迎一番,「傅姑娘巾幗不讓須眉,真是令人感佩。」
永璇一听,暗暗笑罵阿福狗腿之余,不住覷著傅紅瑛偷笑,看在心虛不已的她眼里,不知是該氣他還是阿福。她一口氣憋著是咽不下又吐不出,只能瞪著兩人大嘆無奈。
埃祥也十分無奈,因為他這才知道自己這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人還是別做自己不拿手的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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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俱寂。
天邊一弦冷月映照的黑色大地下,李興住家一片清冷。
突地,有一人影偷偷模模地進了永璇和傅紅瑛住的房間,趁著四下無人之際東模西看,不知在找尋什麼。
那人一路找到了床底下,探手模了一陣,突然停了手,緊接著一伸出來,手上便多了一個布包,看來沉甸甸的。
他很快地來到窗邊桌上,將那布包打開來,一看之下,不禁興奮地手直抖,原來那布包之中裝著的竟然是一些金飾!
呆了片刻,他很快將布包包好,又偷偷模模地出去了。
走了一陣,那道人影又悶進了李興的房里,膽大包天地燃起了蠟燭。
在火光照耀下,那人現出面目——競是李興本人!
「真不愧是京城里來的有錢人,身上帶這麼多金飾。」李興自言自語,迫不及待的又打開了那只藍布包,露出了其中的金飾。「太棒了,這下子我的小命可以保住了。」
原來李興自從有永超不時輸送他銀兩,使整天流連在賭場里,不到幾天光景,不僅銀子全輸在賭桌上,還欠了一債。在賭場的威脅之下,他才動了永璇的歪腦筋。
他情不自禁的拿起了一個金手鐲,見錢眼開似地睜大了雙眼欣賞著。
突地,他感覺到不對勁之處,因為那手鐲竟然褪色了一小塊!
李興大驚失色,又注意到那只藍布包。他立時一把將它扯到眼前仔細地端詳,這一看之下,心中的驚奇訝異不斷地擴大,一雙眼楮也越睜越大,連嘴巴也不自覺地張了開來。
突然,他听到外間一陣聲響傳來,心知永璇他們回來了!
毫不猶疑地,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藍布包,將散落一地的金飾拾了起來,撅在懷里,吹熄燭火便直往門外走去。
只是才走到外間,身後一聲喊叫,讓他停下了腳步。
「姨父,請留步。」
李興駭得不敢轉頭,囁囁喏喏地說︰「阿……永,我……我有急事,要……要出去一下。」
永璇一聲冷笑,慢條斯理的說︰「姨父,我房里掉的東西若是你拿的,那請你還給我,拿了那包東西對你沒好處的。」這李興若是在不知情之下拿了那包假貨出去還債也好,典當也好,只怕少不了和梁德全一樣的下場。
一進了房間,他便覺得有異,而在直覺反應下,他迅速查了床底,發現那包假金飾不見後,立刻就追了出來,正好踫上李興。
此刻從李興的反應看來,這是出了內賊。
聞言,李興抖得更厲害了。「阿……永,我……我不知道……你……你在說什麼?」
暗紅瑛突然跑了出來,對著永璇心急地問︰「永,相公,發生什麼事了?」
他一回來便臉色怪異地直往床下查看,還教她待在房里千萬別出來,可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待得住?所以她遲疑了片刻還是跑了出來。
李興驚駭之中,趁此空檔沖到門口,想打開門逃跑。可他的動作如何快得過永璇,沒兩下,他便被永璇抓在手里。
已有離開李家打算的永璇,面無表情地將手探人李興的懷里拿出那只布包。他才想來一頓人贓俱獲的發作,並借此離開李家之時,卻見李興突然跪在地上對著他不住的磕頭。
「大爺,饒命啊,饒命啊!你可千萬別殺我滅口!」
永璇和傅紅瑛面面相覷,十分訝異李興如此反常的舉動,但李興的下一段話卻讓兩人更是驚奇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