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直你敢!"
她細細看著他的胸膛,周文武沒感到絲毫熱度,反而她目光所至陣陣寒涼,令他惱羞成怒。
徐直嘆了口氣,道;"真是令我大吃一驚,你竟連一點傷痕都沒有。這種謀逆奪位的大罪,連我這個不是專司刑責的人都知道其罪當誅,誅前千刀萬剮,以儆效尤,但如今你卻不過是服了寫軟筋的藥物不易行動。陛下他……果真是好仁德。"說到最後,她語氣微柔。
周文武臉色陰沉,呼吸微重,死死地瞪著她。
她彷若未聞,再湊近他一些,近到他都聞到她衣上燻香了。她和和氣氣地替他撩過垂肩的散亂黑發。"傳聞二殿下肖母,生的一副好容貌,可惜相由心生,渾身暴虐之氣破壞了這副好皮囊。如今你手無縛雞之力,任誰也能欺負你,是吧?傻瓜,這都是你自找的。先皇遺詔你也敢反,真真吃了熊心豹子膽。嗯?都是從大魏李容治那里學來的吧?他也不過是在西玄當了幾年的質子,你便學全了他那套手足相殘一步登天的陰毒手段,你也不想想你周文武有沒有人家的好本事。"十多年前大魏的九重宮門之變,雖然層層封鎖起來不讓消息傳出去,但又怎麼擋得了各國密探?
他寒聲道;"我是沒有李容治那好運道,那又如何?不過一死而已。徐直,我在你心里就是個傻瓜,周文晟呢?他就什麼都比我好?!"
"當然。陛下好過你千百倍,只要他一日為帝,便會好過你一日。你們兄弟之爭,萬幸是陛下登基,否則我必終生遺憾。"這話正正當當,毫無遐想之處;但這話由徐直說來,語氣似乎有纏綿?金執吾下意識往她看去,只能看見她窈窕背影。
周文武卻是近距離面對她,直擊了她此刻的表情。
怒火瞬間扭曲他陰柔的五官,他咬牙切齒道;"西玄誰人不知你心里傾慕他?自然為他好話說盡。就他那個偽君子,仁君?哈,你且等著看,不出十年,他必原形畢露,到那時你就知道你所傾慕之人也不過是跟我一般讓你瞧不起!"他猶不解恨,雙目赤紅地瞪著她,像要將她生吞入月復。"你果然是來棒打落水狗!你便如此恨我?恨到連這最後一面都忍不住侮辱我?"徐直听見"落水狗"時,露出輕微的嫌惡之情,令周文武更為惱恨。如今他就是落水狗,她不是嫌惡他,還會嫌惡誰?"正是如此"她同感道。
"那你……"
徐直起了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是曾有心追求我,卻對徐達動了念,是不?她隨李容治回大魏時,在中途遭伏,是誰派去的?"周文武頓時僵住。
"你處心積慮想得到她,還派南軍遠去大魏,企圖搶人,簡直到了瘋魔的地步。可惜,你用盡心思也得不到她,這到底是你太蠢還是徐達真真好命?"
"你……"
"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的徐達。二殿下,你心里動了什麼念,想要對她做什麼呢?還逼得她不得不離了家鄉故土。說啊。"徐直聲音平靜,衣擺下的墨屢卻毫不留情的朝他肩上踢了過去。他力氣本就不大,踢人不過就是羞辱,但周文武如今卸去了全部力道,硬生生地被她踢到背心撞上牢牆。
金執吾的手瞬間覆上腰間長刀,全神貫注在這個二皇子將可能的任何反撲。周文武一動也不動,仿佛撞上石牆的背部一點疼痛也沒有,他的目光依舊膠在徐直面上。良久,他才呵笑一聲,不怒反笑。
"我道徐家姊妹無情,當年你沒替你妹妹出氣,原來這筆賬等到現在了。你這仇記得真深沉,誰也看不出來啊。怎麼?還有沒有?我倒想看看,徐直,你心里對我還有什麼仇?在我死前,一次結算了吧。"
"嗯?周文武,你忘了那一晚麼?"
周文武的神色陡然一變,顯然徐直嘴里的那一晚在他記憶力印象深刻。
一旁的金執吾看不真切他細微的表情,上前一步正待看清時,周文武已將臉撇了開,寒鴉色的長發滑落,半遮住他的臉色,他捂著嘴。"原來……我還道……"一陣悶笑聲斷斷續續自牢里響起,隨即他放聲大笑,笑不可抑。
徐直也不惱羞,就這麼看著他。
"徐直……哈哈,"他斜眼倪她,眼底翻騰著暴戾。"你也有擱在心上的事啊……那一夜……你投懷送抱我怎會拒絕呢……只是時候我深感遺憾,若是一世求不得,好歹也是個念想,可惜正因踫過了,才幻想破滅了。"徐直面無表情。
他興頭一起,笑容詭異,眼神熱切的說道;"徐直,我告訴你吧為什麼我會對徐達起了心思。因為她臉啊身啊新啊都比你還要誘人銷魂啊,嘖嘖,可惜我來不及逮住她,就讓李容治給拐跑了。得不到她一直是我心里的病,我真想知道徐達的滋味是不是好過你千百倍。李容治至今堅持一後,向來徐達在床笫間熱情如火,我時常在夢里與她……"
徐直冷淡地插上一句;"二殿下,你得學學適可而止。事關大魏皇後,若教人將你的口無遮攔說了出去,我也保不住你。"
他哈哈大笑。"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大言不慚地說要保我……瘋了嗎你!"
"身為一個後院人,未免太放肆了些。阿玖,你說,這樣的人該不該罰?"
她身後的俊秀青年聞言,答道;"是該罰。身為後院人,心里直想著旁人,遲早會鬧出事,須重罰。"
周文武眯起眼,看著他們一搭一唱扯著什麼後院有的沒的。凝聲問道;"什麼後院人?誰?"
她俯,迎上他的瞪視。從容不迫的道;"沒人告訴你嗎?哦,對了,是我請求陛下讓我第一個告訴你這個好消息。從此時此刻起再沒有西玄二皇子周文武,只有一個在後院的周文武。往後都叫你阿武,如何?你喜歡嗎?"
他聞言,表情瞬間凝結,過了一會兒,意識到她的言下之意,他渾身微微發抖起來。他沙啞道;"你在胡扯什麼,誰敢……"
"我敢啊,在西玄里,只有我敢。二……阿武,西玄出我之外,只有男人有後院,難道你想去他們的後院?"
徐直表情終于有了波動,仿佛在說;啊,原來西玄曾經的二皇子也能伏于男人之下,我真是消息落後,早說嘛。
"徐直!你敢侮辱我!我是西玄皇族!你想死嗎?"周文武面目猙獰恐怖,一雙眼想淬了火似的瞪著她。
"有何不敢!如今你已不是皇子,又一副上好姿色,年紀是大了點,但我尚可忍受。"她拉下他掐在她頸上的男人手掌,那點力道她還真不放在眼底。"別這樣,我自認不是個難搞的主子,頂多你就是學著伺候人,與往昔的日子稍有變更而已。況且,你要感謝我,你這三十多年來陰晴不定,不知積了多少天大的仇家,如今樹倒猢猻散,再無勢力,今日就算沒有我,明日必有其他大臣討了你去。討你去,可不是讓你去當他們女兒的好夫婿,相比之下,我已是你今生最好的去處。"徐直自覺是在柔聲勸告,卻惹得周文武大怒,幾近崩潰。
"我姓周!流有西玄皇族血,居然讓我進你後院!你們膽敢!膽敢!叫周文晟出來!叫他滾出來!有本事糟蹋我!不如鴆殺!叫他下旨!"他歇斯底里,聲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