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叫我藍藍就好。」雖然非常拘束,丁藍藍也不得不留下,不知怎麼的,在申晨淵的雙親面前她就是非常的不自在。
或許是受到先前Jessica那番談話的影響,丁藍藍就連坐下來都渾身僵硬,手腳不知往哪里擺。
尤其Jessica一雙眼總是有意無意的往她這里飄望,讓她更是不舒服。
若是只有Jessica在場,她大可不顧形象回擊她的挑釁。
但申晨淵的雙親在,她只能靜靜的在一旁看他們四人聊著屬于他們環境里的事情。
本來他們還用中文溝通聊天,但Jessica總是故意使用英文,最後變成四人用平常較熟悉的語言開心的聊著。
他們的英文說的又急又快,丁藍藍根本听不懂,最後宣告放棄,牽強的陪著笑。
後來,申晨淵的母親可能見她無聊,她將焦點放到她身上,問了她一句。
「啊?」丁藍藍對申晨淵拋出求救信號,申母是用英文問的,她不懂,只知道她看著她,是在問她沒錯。
「我媽問你是哪里人?」
「台南。」
「真巧,我也是台南人,沒想到藍藍跟我是同鄉。」申母開心的說︰「我是XX女中畢業的,畢業後就到台北讀書。藍藍是讀哪間學校?搞不好是我的學妹呢?」
丁藍藍笑得好尷尬,以她的爛成績怎麼可能是XX女中畢業的,能混到一間私立高職畢業就偷笑了。
看申母滿懷期待的笑臉,丁藍藍只好硬著頭皮說︰「不是,我是民統畢業的。」
「民統?呃……是私立大學嗎?台灣這些年多了好多大學,我們太久沒回來都不熟悉了呢。」
「不是大學,是高職。」
申母很明顯愣住,顯然丁藍藍的答案完全在她的想像之外。接下來,申母不再將焦點放到丁藍藍身上,她可能覺得跟了藍藍無所交集。
丁藍藍臉上始終是陪著笑,可是一顆心卻已經直落到谷底。
在這一刻,她深深的體會到,Jessica口中所謂的距離。
她跟申晨淵的距離,原來是如此的遙遠,她竟然現在才懂!
是夜,丁藍藍睡不著,穿著短褲,套上小外套,拉張椅子到陽台,仰望著漆黑的天空。
無力一嘆,心情低悶,
下弦月落在天際邊,台北是看不到星斗的城市,下弦月在寂靜的夜里顯得寂寞異常。
看向申晨淵居住的B棟,處所一片暗,申晨淵陪難得回台的雙親到南部拜訪故友,Jessica也一同隨行。
他們四個就宛如是同一個世界的人,而她呢?有點像意外掉落他們世界的過客。
她其實很介意的,介意的要死。
當著申晨淵那兩位都是大學教授的雙親說出自己只有私立高職畢業時,她深深的感受到她跟申晨淵就像站在河的兩岸。中間那河大如鴻溝,他們是永遠無法聚首的。
她永遠都無法成為申晨淵那個世界的人……這個想法讓她很痛苦。
不過,回歸事情的原點,為什麼她會想要成為申晨淵那個
世界的人?為什麼她會好介意她的雙親瞧不起她?為什麼她無法很干脆的結束彼此目前的關系?
對.這就是問題的癥結點。
她,愛上申晨淵了。
所以她會介意跟申晨淵的差異與距離,所以她會怕申晨淵的雙親不能接受她,所以她無法很干脆的對申晨淵說︰我們到此了斷。
自己真是笨蛋一個,唉,在發現愛上對方的同時,也發現彼此是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
想想,申晨淵是美國名校畢業的博士,而她,是南部某所爛高職的畢業生,在校成績爛得不得了;他是一所優質幼兒園的創辦人,她卻是情趣用品店的老板;他的雙親都是大學教景,她家的阿爸跟阿母則是大字認不得半個,務農為生。
雙方的背景一攤開,一個宛如在雲端,一個則是在泥灘里。
罷了,她丁藍藍沒有什麼偉大的情操,對于愛情更沒有努力態度,總歸一個字一一懶。她無力去爭取,申晨淵就像天上的星星,她一輩子也摘不到。
「唉!」
「你嘆什麼氣,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陽台跟月亮聊天嗎?」丁藍藍被成雪櫻突然冒出的聲音給嚇一跳。
「下次要出現前,記得先暗示一下,別突然出聲會嚇死人了。」
「我開門的聲音挺大,可是你沉溺在自我的情緒里沒听見。」
成雪櫻掏出香煙,示意丁藍藍站到上風處,免得吸到二手煙。
「瞧你煩的,要來一根嗎?」
「不了,抽煙又不能讓我不心煩。」
「喔,煩啥?要說說嗎?」丁藍藍先是大大的嘆了一口氣,接著很無力的說︰「真糟糕,我發現我喜歡上申晨淵了。」
成雪櫻不意外,她早發現,是丁藍藍自己很遲鈍。
「他也喜歡你啊,兩情相悅哪會糟糕。」套句童話故事時說的,不是從此公主與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
「你怎麼知道?申晨淵又沒說……」丁藍藍瞠大跟。
成雪櫻很無力,「小姐,愛情這玩意兒不光是用說的,從對方行為跟眼神我們也瞧得出申晨淵他喜歡你,喔,不,應該是說很迷戀你。」
「他迷戀我?不可能的,他從沒親口對我說過。」
「一定要說出口的才算數嗎?」申晨淵對她這麼好,簡直就是她的男佣了,而她這個呆瓜竟然還以為愛情得說出口才算數。
丁藍藍點頭,「沒錯,喜歡就要說出口,要說出口的才算喜歡。」成雪櫻听了差點昏倒,心忖,看來申晨淵都白做了,遇到一個愛情白痴,只能說他倒霉。
「你剛剛說發現自己喜歡上申晨淵,那簡單,你就去跟他說啊!」
「為什麼?你不是說喜歡就得說出口,結果你又不想說。」
「不是不想說,是不能說。」丁藍藍的口氣失意。「我們不適合,說了也沒用。」
成雪櫻疑惑她說的不適合是指哪一點,在她看來一個很懶,一個很愛做家事;一個從來不煮飯,一個超愛研究料理,兩人明明非常契合啊。
丁藍藍將兩人的家世背景差異說給成雪櫻听。
成雪櫻听了非常不引以為意,說了一句非常富有哲理的話︰「愛情如果計較這些世俗的條件跟眼光,那就不叫愛情。」
「我建議你別自己躲起來煩悶跟做決定,最好直接跟申晨淵談談,還有別忘了跟他說,你喜歡他。」
成雪櫻很誠懇的建議,丁藍藍是听進去了,但她……還是沒有勇氣游過那條判若鴻溝的河流。
申晨淵陪雙親訪友回來後,興沖沖的找上丁藍藍。他叫已經想到可以讓「小性感」跟LOHAS同時存在的方法。
「只要將LOHAS的側門改掉就可以了,現在的側門面對‘小性感’,家長每天早晚接送自己的孩子難免會介意,只要我們在另外一邊再開個側門,讓家長從那邊出入應該就可以解決問題。」丁藍藍申請落寞。
「無所謂了,我想要結束‘小性感’,如此一來你的問題就此解決,不用另外再開側門。」申晨淵大驚。
「為什麼要結束‘小性感’?」
「小性感」可是她苦心經營四年之久的店,當初還為此跟它勢不兩立,發誓戰斗到底的不是嗎?
丁藍藍欲言又止的瞅他一眼。
這幾天來她的情緒越來越悶,悶到連店都不想開了,雖然成雪櫻建議該跟申晨淵談清楚、講明白,可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想離開台北是不得已,最消極的打算,她無法再繼續留在這里,每天面對著申晨淵對她而言是莫大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