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要你娶她一輩子,春哥只要求一年!一年後你還是自由之身,沒人可以干涉你之後的感情生活。」
這一點正是令言後軍最無法忍受的地方──喻家的人是拿婚姻當兒戲嗎?可惜他不是這種人,恕不奉陪!
「欠人恩情是你的事,我不想談。」他絕不可能被父親說服。
曲佳嬿喝了一口茶,將杯子輕輕擱在茶幾上後,才慢條斯理地道︰「你父親混黑道欠春哥人情是他的事,但生你、養你、育你的母親我平白受人恩惠,這事可以好好談一談吧?」
糟,這一招很難擋。言後軍低頭撫額,臉上的怒氣瞬間化為挫敗的神色。
曲佳嬿不疾不徐地伸手掀開衣擺,露出腰部陳年的手術疤痕,學丈夫的口吻問道︰「我身上這道疤,你應該也很熟悉吧?」
當初曲佳嬿難產,為生下兒子受盡折磨,產後不久,泌尿系統遭細菌感染,不慎引發急性腎衰竭,急需換腎治療,否則將有生命危險,喻春承知道此事之後,二話不說,傾盡全力動用龐大人脈,安排曲佳嬿搭私人飛機到泰國去接受換腎手術,免去等待腎髒捐贈者出現的時間,搶救她的生命,這天大的恩情,讓言家夫妻倆感激涕零。
「媽……」
「沒有春哥的幫忙,你早沒這個媽可以喊。沒錯,你的婚姻不能拿來當作回報,因為這天大的恩情,根本不是用你的婚姻就可以報答的。這麼多年了,我們也一直希望能為春哥做些什麼,偏偏他老人家無所求,只希望把女兒嫁給你。嚴格說起來,這是天大的殊榮,想想春哥是什麼身份地位?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人家不嫌棄你,還一心一意要將女兒嫁給你,這不是看重你嗎?」曲佳嬿一副就事論事的態度。
「這種抬愛我心領了。」言後軍無話可反駁,只能這麼說。
「你不僅要心領,還要全力達成春哥的希望。」曲佳嬿的雙眼中充滿肅殺的神色,語氣難得嚴厲,「我認為一年的婚姻並不過分,如果連這種小事都無法讓春哥滿意,我干脆將腎挖出來還人家算了!」
「媽,這太夸張了!」有必要說這麼重的話威脅他嗎?言後軍身上壓力倍增,大感吃不消。
「幫你按一個贊!」言彰義豎起大拇指,力挺道︰「老婆,我支持你!」
曲佳嬿對丈夫眨眨眼,回比一個V字手勢,看得言後軍火大,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泄。
「難道為了報恩,非但要犧牲我的婚姻大事,還要我成為人人喊打的負心漢?這真是太可笑了!」
言後軍不明白喻春承的乘龍快婿人選為什麼是他,喻福曦長得是圓是扁,他根本不清楚,就要他貿然娶她當老婆?何況他已經有女朋友,兩人交往了兩年,目前感情穩定,一場突如其來的逼婚,就要他娶一個陌生女子做妻子,真是笑話。
「你可以和女朋友溝通,先分手一年,一年後你就能恢復單身,如果翁小姐連一年都無法等待,就當你和她有緣無分,我們言家沒有這個福氣讓她進門。」曲佳嬿冷冷地說。
反正她本來就不怎麼喜歡翁斯琪,那種走伸展台的模特兒太時髦,給人一種輕浮的感覺,而春哥待人寬厚,他的女兒一定也很善良。曲佳嬿已在心中默默認定,即使翁斯琪生得美艷動人,也比不上心地美麗的喻福曦。
「事情不是這樣解決的。」言後軍嚴正抗議。
「喔?那你想怎麼解決?」曲佳嬿和言彰義擺出必定會全力配合的表情。
「當然是……」驚覺差點上當,言後軍趕緊止住話,改口說︰「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婉拒這樁婚事,要報恩,我們可以再找機會,現在是什麼年代了?沒人會用這種方式強迫他人結婚。」
曲佳嬿倏地站起身瞪視兒子,目光森冷,語氣堅定地道︰「如果這天大的恩情你可以不當一回事,我們的母子關系也可以到此為止。」
「媽!」
「老公,明天就幫我把這個不肖子登報作廢。」抗議無效,她可是吃了秤坨鐵了心。
「我知道了。」言彰義冷了臉色,支持老婆的決定。
「沒想到我歷經生死交關生下的兒子,是個不懂知恩圖報的壞東西!」曲佳嬿開始哀嘆。
「唉,無顏面對春哥,這樣忘恩負義,活著真沒意思。」言彰義重重地感嘆,虧自己名字中還有個「義」字,真丟人哪。
言後軍緊握垂放在身側的雙拳,凜著臉,無言以對,最後只能一語不發地轉身離開。
這對夫妻一搭一唱,演得真好,但是言後軍深知他們絕不是說笑,認真起來威力十足,這件事很棘手,他得好好想個辦法解決才行。
言彰義和曲佳嬿看著兒子負氣出門去後,頓時緩和了臉上沈肅的神色,變得輕松愜意起來。
「老婆呀,你覺得兒子會答應嗎?」
曲佳嬿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嘴角帶著微笑,露出自信的神色道︰「那小子是誰辛苦生下來的?我都搬出這天大的恩情壓他了,就不信他不點頭。」
「對付我們兒子的硬脾氣,你最有辦法了!呵呵呵!」言彰義不斷稱贊心愛的妻子。
曲佳嬿不禁輕聲嘆道︰「只希望能別讓春哥失望,他對我們一家人的恩情,我們永遠也還不完。」
「是啊。」
想起過往的風風雨雨,夫妻倆相視而笑,依偎著彼此。他們情比金堅,對喻春承這位大恩人更是永遠感懷于心。
楓葉飯店是知名的跨國五星級飯店,台北總飯店地下一樓的下午茶餐廳REEVE,每天開放用餐人數僅有三十席,無論平日或假日,預約名單永遠滿額。
它之所以名聞遐邇,是因為這里有位享譽國際的甜點大師言後軍。
餐廳推出的甜品創意滿分,口味獨特,精致的工法,讓這些限量甜品不僅是甜品,更像難得一見的藝術品。這里不賣其他佐食,人們趨之若鶩,為的就是一嘗甜點大師絕無僅有的手藝,品嘗過的人們無不嘖嘖稱奇,不敢相信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美味,為一飽口福,等得再久都值得。
噠噠噠……
利落、迅速、準確、鏗鏘有力的刀法連綿不絕的在砧板上落下,看得旁人不由得忘了手邊的工作,全數屏息看著那些糖絲被切得像雪花般細碎綿密,仿佛舌尖輕輕一嘗就能融化,滿足所有挑剔的味蕾。
「欸,軍哥心情不好喔?」倪同悄聲問著身旁同樣身為副手的林決。
「和女朋友吵架嗎?」林決低聲揣測。
「不是吧?從沒听過他們有感情問題。」另一名副手卓友也偷偷加入討論的行列。
「沒听過不代表沒有,軍哥只是不在我們面前提起,會不會是他女友變心了?」林決又猜測道。
「怎麼可能,軍哥長得這麼帥,他女友哪舍得變心?」唯一的女副手顏心也忍不住加入討論,並立刻替偶像反駁。
「這很難說,他的女友在五光十色的地方工作,也許哪個多金的富二代看上了她,對她展開猛烈追求,呵,你知道你們女人很現實的……喔!」倪同發出痛苦的悶哼,他可憐的右腳被顏心狠狠一踩,痛得要命。
「你說話小心一點。」顏心壓低音量警告,目光凶狠,手里還握著細長又銳利的切刀。「富二代又怎樣?軍哥條件也不差呀,長得帥又多金,哪里輸人了?」
「看吧、看吧,女人都是用外在條件衡量男人。」倪同立即跟著道,十分認同林決的猜測。
「你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