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有人不願意正視自己的情感,卻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展露羅蘭家族血脈相傳的好資質,徹底月兌胎換骨,盡避出手的準度與反應度尚有進步的空間,但出個簡單型的任務已綽綽有余。
「已經一個月了,不知道伊芙挺不挺得住?」狄海涅雲淡風清的低聲道。
這麼一提,威廉的怒火霎時又被撩起,口氣極差,「她掛了最好啦,省得我親自去找她算帳!」
「喔,這樣啊。」狄海涅順勢準備將直升機掉頭。「本來想直接載你到薛爾頓去,听你這麼一說,應該不必了,你還是回加薩走廊多磨練幾天好了。」
「喂喂喂!我說錯了,我是非找那兩個害我帥臉破相的家伙算帳不可,小舅!」威廉欲哭無淚的撲進駕駛座,拚命阻止狄海涅掉頭。
蔚藍的天空有如干淨的畫布,棉花般的白雲點綴于其上,一架龐大的直升機左搖右晃,不時斷斷續續傳出某人的怒吼聲,一路直到神秘的薛爾頓。
黑色戰斗服的縴維多處被燻焦,裹在長腿外的灰黑迷彩褲上頭的圖案已有些模糊,且多處焦黑,幸好價值上萬的長靴還算耐操,除了鞋底磨損外硬度不減,走起路來還能避免他被毒蛇暗算。
威廉踢踢靴尖,收攏自右肩上滑落的槍袋,視線再度掃過眼前有如世外桃源的美景,俊臉上不免顯露出些許愕然。
若不是此刻清楚知道腳下所踩之地是何處,在望見眼前的一片花海時恐怕會誤以為這里是北歐的芬蘭。
芬蘭很美,處處植花,跟眼前的景色相似。
原本以為這個詭異的薛爾頓會是個蠻荒落後,跟以色列、巴基斯坦有得比的貧窟,看來他著實大錯特錯。
越是詭異的地方越是美麗絢爛,就像嬌艷的薔薇身帶芒刺,色彩越繽紛的花朵越有可能含毒。
此處鄰近保加利亞,氣候型態與溫度緯度相同,但民情風俗卻是大大相悖。
很顯然,薛爾頓人口不多,似乎沒有什麼人進出,入口處圓柱型的高塔下有個類似戲院取票的小窗口,里頭只坐著一名正在看報,面色蠟黃,眼眶凹陷的紅發青年。
威廉評估了半晌,才狀似一派輕松的上前,咧嘴微笑。
「嘿,我是來拿貨的……」
刷一聲,報紙被扔開,一把AK47沖鋒槍剎那間抵住威廉的前額,一滴冷汗恰巧落下,沿著黑色槍管滑落。
「你是哪個組織的?」紅發青年的英語不甚流利,口氣相當尖銳。
威廉屏息,高揚眉梢。「嘿,放輕松點,西亞特臨時需要一批貨,因為抽不開身,所以派我過來看一下能不能提前交貨。」
「西亞特?」紅發青年暗忖片刻。
西亞特是古巴新竄起的年輕毒梟,敢沖敢賣,更敢玩命,多次帶著大量毒品潛入美國大賺一筆,是FBI所列最新的前二十大通緝犯榜上有名者。
紅發青年稍微挪開槍管,「你的通行證和領導人呢?」為了安全起見,通常薛爾頓的外來客必須由熟稔的在地者領路,以便于監視。
威廉平舉雙手,臉上滿是無辜,夸張的微睜俊眸高嚷,「拜托,那個接應我的大叔一上車就猛嗑大麻,差點帶我撞進花田里,為了自保,我只好自己走進來。」
紅發青年聞言大笑,「那一定是尼克,他老是把事情搞砸,成天大麻不離手。」
第5章(2)
威廉靈機一動,順勢猛搭腔,「我的天啊,他簡直已經昏到搞不清東西南北,我真不懂上面的人怎麼會派他來跟我接洽。」
將保險桿扳回原位,收妥槍,紅發青年笑得彷佛人畜無害一般,以談笑風生的語氣說︰「算你倒霉吧,尼克是個很混的老小子。你應該直走到紅磚瓦的那棟房子,亞力克通常都會待在那里監視提煉的過程。」
謗本听不懂他在說些什麼的威廉只是淡淡的微笑,順著對方所指的方向望去,倏地,他瞳眸一轉,叉在腰上的左手迅速探入後腰側,掏出一把迷你掌心雷。
接著,悶哼一聲後,紅發青年便倒臥在一片血泊中。
「雖然我很不屑什麼正義不正義,不過你們這些該死貪婪的毒蟲還是早點下地獄去吧。」威廉嫌惡地咕噥。
才剛解決完第一道難題,他甫旋身正想繼續前進,一道身影緩緩靠近他,似乎等候已久。
矮胖的禿子迎面步來,眼神下潛藏著滿滿的警戒與防備。「你是威廉?」
之前狄海涅告訴威廉,已在他接受訓練之前透過關系派人滲透進薛爾頓。這相當不容易,但由羅蘭家族出馬當然成功辦到,不過成果有限,因為被收買者只願意幫助他順利混入聚落,並不保證他的安危。
威廉眸色一斂,看著這名矮了他一大截的禿子。「你是約翰?」記得小舅說的是這名字沒錯。
那人揚唇笑了笑,眼底卻沒有笑意,瞄了眼入口處的一片狼藉和一攤血跡,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血腥場面。
「你來是要談交易,還是打算毀滅這個邪惡墮落之城?」打趣揶揄的口吻,顯然約翰並不清楚威廉的底,輕蔑地將細皮女敕肉的美少年從頭瞄到腳。
威廉任他看,心底卻給了約翰一個大白眼,嘲弄地說︰「是啊,我正打算單槍匹馬接收這個地方,然後成為國際最美麗的大毒梟。」
約翰哈哈笑,「你確實和接洽的人形容的一樣,是個極自戀的毛頭小子。」他伸出長毛的手往威廉後肩拍了兩下,便引領著他往前走。
威廉懶散的跟在他身後,雙眸不曾閑下,拿出驚人的速記能力,以瞳眸記錄周遭的景色。
基本上,薛爾頓地處偏遠,有極好的隱藏條件,滿谷盡是翠林和花田,道路蜿蜒,阡陌交接,每個路口瞧上去幾乎沒有差別,辨識度極低,外來者若無熟知當地地形者領著,必定迷路。
晴空蔚藍,像片干淨的淡藍色玻璃,空氣內飄揚著植物的氣味,隨風搖曳生姿的罌粟娉婷柔弱,讓人無法相信這樣美麗的花竟然是邪惡的淵藪。
「這里……一向這麼平靜?」威廉俊眉微擰,環顧擦肩而過的人們,這里靜謐安詳得像座養老村莊。
「平靜?」約翰扭頭朝他嘲諷的一笑。「等你在這里待上一周後,再考慮要不要說這句話吧。」
威廉抿緊薄唇,繼續朝不知名的目的地前進。
越是深入市區,就越能感受到一股此地詭譎的氛圍,那是種無法言喻的古怪感。路上的行人穿著、舉止都很尋常,設備與建築也不落後,濃濃的歐洲傳統氣息之外仍可見許多現代化設施,就和普通國家一般,該具備的東西都有。
但,威廉視線觸及的每張臉孔,無論男女老少,皆有一個共同點,他們膚色黯沉,眼眶深陷,和一般歐洲人相比,此地的居民大都顯得瘦削,目光炯炯且懾人,唇色大多呈現淺紫色。
一路上,約翰隨意搭話,威廉也漫不經心的隨口回應,直到坐上約翰停靠于市區近郊的一輛福特的老爺車後,約翰在發動引擎前忽然話鋒一轉。
「你應該注意到了吧。」
「注意到什麼?」拇指微抵住下唇,威廉狀似心不在焉的繼續透過車窗觀望,以雙眼記錄一切。
「別假裝你什麼都沒察覺。」老舊汽車的引擎聲略嫌嘈雜,因此約翰關上車窗。「薛爾頓的人平均壽命不到五十歲。」
威廉神色復雜,徐緩地收回四處梭巡的眸光,肅然地直視前方。
「把毒品當三餐,平均壽命還能有五十就該偷笑了。」他嫌惡地皺起眉頭,不在乎是否會刺傷身邊的在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