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昨晚吃得有多不開心嗎?蕭伯華擺明了對你同學一點興趣也沒有,一知道你沒打算來,他跟他朋友整個冷掉,還好他們吃完付了帳才走,我真怕他們直接站起來連飯都不吃就走人,真感謝他還有風度幫我們把帳給付了,不過我可是吃得很內疚呢。」
「這麼糟?」
「也不能怪他們,你那同學一臉恐怖的大濃妝,一見面講不到幾句就開始打听人家開什麼車,年收入多少,沒幾個男人听了這些還吃得下去,我在旁邊也尷尬得不得了。」
「對不起啦!」陶冬葵也覺得很不好意思。
「所以啊,如果有那種單身餐廳多好,可以各吃各的,不用費心跟人家打哈哈,不過……老板突然這麼熱心的急call你過去,又跟你討論餐廳,怎麼我感覺不太尋常?」
陶冬葵倒是回答得很快,彷佛早就對這問題做好了準備。
「哪有什麼不尋常的?就是隨口聊聊,突然聊到這個,我跟他都單身嘛,難免會有用餐的困擾。」
「是啊是啊,你們都單身,就算有多一點的往來,也屬正常交友範圍。」周雪若的表情可不認為事情有這麼簡單。
「怎麼你這話听起來怪怪的?」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
「我能有什麼心?」陶冬葵收起表情,深怕臉上露出了什麼破綻,即使她和穆向桐清清白白,但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是不能被人發現的。
「你啊,就平常心嘛!多交個朋友很好啊,我覺得倩姨說的沒錯,她眼光的確很獨到,總之不管是蕭伯華或是我家老板,只要能給你幸福的,我都樂觀其成。」
周雪若說完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陶冬葵心里七上八下,到底……雪若看出了什麼她自己沒察覺的?她明明孤家寡人的,又是誰給了她幸福了?
不過陶冬葵可沒那麼多時間好好思考,她不想當個「只顧而不問」的顧問,她上網找了些數據,也看了很多開餐廳的人所寫的心得,這才發現要在短時間內弄出搞出一間餐廳,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在某些人眼里似乎是件很重大且繁瑣的事,光是事前籌備就要耗掉好幾個月,可是事情落在穆向桐手上,根本沒有拖拉的機會。
做事果斷的男人真的是很有魅力啊!
和穆向桐相處越久,陶冬葵越覺得他帥氣逼人,尤其是他處理事情的態度,比如當設計師告訴她得等到月底才會有工人來裝潢,她整個傻在原地,不知該怎麼應對這慢慢來的磨功,可是穆向桐卻只是很酷的跟設計師說︰「我時間有限,沒空等別人慢慢來!」
他那沉穩的態度,即使語氣平靜,卻透露著不可撼動的堅決,讓她覺得這男人的確是非常迷人的。不只是她,設計師也趕忙改口說下星期就會有人來,最後是穆向桐直接向設計師要圖,隔天工人就開始進行裝修,連拖都沒有拖,一切就這麼開始。
陶冬葵也同時明白夢想和現實的差距有多大,原以為開餐廳是件美好且充滿夢想的工作,但一頭栽進去後,才知道每件事都是這麼的不容易,還好支持她這個夢想實現的伙伴是穆向桐。
「我得承認如果不是因為有你,我早就打退堂鼓了。」
在一起工作一星期,陶冬葵數次想舉白旗投降,不過就是開家餐廳,但事情根本不如自己想象的容易,申請證照,還要做安檢,甚至是試菜……
「怎麼?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
穆向桐坐在她對面,他們連續一個星期一起用餐了,說是幫餐廳試菜,但事實上他把這當成約會,這個星期下來,他們不像過去那樣老是講不到幾句就吵起來,反而經由這樣的相處產生了革命情感,他認為她的細心跟體貼的確幫了不少忙。
「不是,我只是覺得開店的麻煩事比想象中還要多許多。」
「不管做哪一行都是一樣,當初你說了很多當老師的不便之處,忙碌早已是現代人的通病了,換個角度想,這樣不也很充實,不然下班回到家就是買便當配電視混一晚,這樣過一輩子嗎?」穆向桐覺得這陣子的生活過得很充實,每天下了班有人可以一起吃飯,雖然陶冬葵只是陪他一起試菜,可是這提供了很好的話題,兩個人在一起最忌諱無話可說,他們不再一講起話就只是爭吵,反而從討論中得到許多溝通。
他明白雖然她以前老喜歡跟他吵,但其實她放松下來時並不是個難搞的人,甚至是很好說話的對象。
「我只是覺得……還好餐廳是你開的,加上有雪若,你們兩個真是魄力十足,我發現我講什麼都沒用,設計師跟工頭和你們講話總是恭恭敬敬,跟我說話听起來卻總是在打混。」
「那就拿出你當老師的威嚴,把他們都當學生看待,應該要爭取的就不要讓他們打混過關。」
「你說得真容易。坦白說,有時候我連十幾歲的小孩都搞不定,還好只是當顧問,如果我自己開店一定會倒得很快。」
「這些事造成你的壓力了嗎?」
穆向桐看得出來這幾天下來,她的表情從緊張變成了怯懦,甚至是有點退縮,和一開始她興奮談論著單身餐廳的夢想時完全不同。
「是讓我幻想不停破滅,我的意思不是說這餐廳不好,而是我發現我的執行能力有多差,跟你們相比,我才發現我不足的地方比我自己想象的還要多。」
「那又怎樣?你的求生本能只要夠用就好了。總不能什麼都會就把所有事往自己身上攬,我請你來當顧問,如果這造成了你的困擾,那也會讓我很困擾。」
他實在不想看陶冬葵這副落落寡歡的模樣,當初她在討論的時候神采飛揚、笑容滿面,怎麼店還沒開幕,她就已經一臉挫敗樣,這跟他想象的不同,而她這落寞樣看在他眼里竟然有些心疼。
「那你呢?你怎麼總能把每件事都處理得這麼好?我不過才掛個顧問名就已經手忙腳亂了。」
「我說過,如果這變成你的困擾,我現在還是可以想辦法幫你解決。」
他不想讓陶冬葵為了餐廳的事悶悶不樂,如果可以讓她開心點,她想不介入也無所謂,反正該找的人手他已經找得差不多了,讓她掛上顧問的職稱,不過是讓自己能跟她多些機會相處,如果這造成她的困擾,那他隨時可以解除她的壓力。
但這話听在陶冬葵耳里卻是另一種宣告,彷佛他隨時可以將她一腳踢開。
這餐廳點子是她的,裝潢風格是她想的,單身人士需要的獨處空間、用餐需求都是她規畫的,現在他找來了設計師、店長、營運長,當然就不需要她這個已經被覆雜的創業過程給嚇呆的傻瓜顧問。
最重要的是,只要她一解除顧問的職務,她與穆向桐就回到了原來的並行線,誰也不能再介入誰的生活里,更不能像現在這樣有一起吃飯的機會。
「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不是十項全能的吧?」
穆向桐的提醒,讓她想起了他曾經失敗的戀情。
「那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的你可以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得很完美。」
「你的口氣象是在跟我說我已經可以畢業了。」
「人生要學習的課題還很多,你已經比多數人懂得多了,我才像是要重修的學生吧。」她停止撥弄盤里的菜肴,真想回家躺在床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深深反省。
「你想太多了,這年頭流行進修,但說穿了那些死賴在學校里不肯走出來的人,你真以為他們所有人都是上進的嗎?多得是不敢接受現實挑戰,決定用學生身份再多混幾年的人,你不跳進這個世界里,又怎麼應用得上你所學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