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單純的丫頭,我是因為喜歡爵爺,所以才厚著臉皮,希望能待在他身邊……」齊琪格欲言又止,她很想告訴明璣實情,可是哈薩哈在場,她不能冒失多嘴,讓他知道自己的身分。
于是她眼一斂,趕緊找事問道︰「格格,您……渴不渴啊?」
聞言,明璣也明白她的用意,想自己或許該跟她私下談談,便吩咐哈薩哈。
「哈薩哈,先去端茶進來吧,我渴了。」
眼見只差一步就能趕她走,哈薩哈就算無奈,也只好先退下。「是,那老奴這就去拿。」
待他一走,齊琪格隨即鼓起勇氣向明璣坦白。「格格恕罪,其實……我剛承認我是親王身邊的丫頭,這事是假的,其實我就是巴圖魯親王的孫女,只因有苦衷,我不能讓爵爺或哈薩哈知道我的身分,剛剛才順了哈薩哈的話騙你。」
「巴圖魯親王的孫女?」明璣想起費揚古的指婚對象,恍然大悟。「莫非你是那個退婚的格格?」
「是,正是我。」齊琪格愧疚地承認,隨即又解釋。「可退婚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爺爺的主意,我一直到了北京才知道。如今我留在爵爺身邊,為的便是讓爵爺原諒我這件事。」
明璣吃驚那個格格竟在退婚多年後找來北京,不得不問仔細。「你說你是那個格格,有證據可以證明嗎?」
齊琪格想想,索性從衣襟內掏出從爺爺那兒偷來的金牌。「格格請看,這是我爺爺的金牌,能證明我的身分。」
一見那金牌,明璣便已相信她的話。「既然你是格格,為什麼要假裝是丫頭?」
「我說過,因為爵爺對我有誤會,所以我不能被他發現身份。」齊琪格,一下子也不知怎麼解釋這團死吉。「總之格格,你能相信我嗎?」
明璣看她半會兒,然後微笑。「我相信你。」
「謝謝你,格格。」齊琪格見她願意相信,嬌容馬上笑開。「你是我到北京之後第一個願意相信我的人,我真不知道怎麼跟你道謝。」
「沒關系,我覺得你不像壞人。」明璣溫笑,看來她確是真心愛著舅舅,否則怎會千里來北京一趟?哈薩哈或許誤會了。「再說我知道巴圖魯親王正在宮里,所以你在北京的事,我也覺得很合理。」
齊琪格大吃一驚。「格格……你說我爺爺人已經在北京?」
「是啊,你不是跟他一起來的嗎?」
「我……不是的……」齊琪格頓時被嚇得語不成句。如果爺爺真在北京,那肯定是為了抓她而來,她現在雖然躲在費爵府里,沒人找得到她,可是會不會有天消息敗露,反而惹得爺爺親自來抓自己呢?
這麼一想,她不由得全身發冷。比起讓費揚古知道真相,爺爺來抓她的危機更讓她膽戰心驚。
不成!她絕不能讓爺爺知道她在費爵府,至少在她與費揚古成親前絕不可以,否則她必定會失去費揚古……
明璣見她有難言之隱,抿抿唇,問︰「那,我等等剛好要進宮里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不行!」齊琪格馬上拒絕,也哀哀地向明璣求道︰「格格,我求你一件事,就是我在費爵府的事,你千萬不能跟別人說起,否則……」
「否則什麼?」
她斂下眼,想了個可以說服她的理由。「否則爵爺會被當成私藏格格,一定會有生命危險——」
第5章(1)
京城的天香樓里,費揚古與榮巽親王安書、額駙鄂士隆三人坐在後院的一處廂房內,房里沒有女子作陪,只有三人把酒言歡。
「舅舅,你最近很少跟我們一起喝酒,究竟在忙什麼?你知不知道,前些日子就連絳英姑娘都跑來問我,你究竟上哪兒去了?」安書輕啟薄唇問。
絳英就是當日在江南被費揚古救下的姑娘,他原本要為她尋找在北京的親人,卻沒找到,為了讓她有個安棲之處,他把她托給與鄂士隆有交情的天香樓鴇娘,原本是想讓她安心在後樓靜休,但絳英是個要強的女子,不肯食無祿之食,便求鴇娘至少讓她賣藝。
于是她靠著在戲班里習得的琴藝,賣藝不賣身,不但為天香樓掙得紅采,也好靠著人脈四處打探北京的親人。
「王爺問的也是我想問的。」鄂士隆也忖道。「費爵,哈薩哈前些日子來找格格,說什麼你要娶個丫頭當福晉,這是怎麼回事?」
「丫頭?」安書眼一眯,很是驚訝。「舅舅,這怎麼能行?不說那姑娘的身分合不合做福晉,就說你自己,你忘了自己是八旗子弟,婚姻大事得由宮里指下嗎?」
普通旗人或許勞駕不到太皇太後,但是像他這種上三旗又有爵位的滿洲貴族,肯定是宮里拿來聯姻的好棋子。
「我的婚早就指過了。」費揚古哈哈朗笑,此時竟慶幸自己被退婚的遭遇。
「不過對方悔婚,跑去嫁給別人,反正這麼多年都不見再指婚,如今我自己找個福晉,想太皇太後也不至于不讓我成家,非要我當光棍等旨吧?」
「雖然如此,自己找也得看對象。」安書知道指婚是有暗規,前提只要兩家合意,把婚事跟時間稟明,太皇太後多半也不會有意見,不過他還是不免多問。「舅舅,那女子出身哪旗?阿瑪是誰?宮里選餅秀沒?」
費揚古笑他。「瞧王爺問的話,真是越來越像太皇太後了……」
他這個外甥自失了額娘,便由太皇太後一手帶大,自是從英明的太皇太後身上學到不少其他阿哥不懂的遠見謀略,否則也不能一成年便得皇上的信任,成了他的左右手,還封了最尊貴的「榮」字親王。
安書目光一凜,要他別跟自己打哈哈。「舅舅,你明知道我是擔心你,你這萬一娶到哪家府上看中的格格,或是沒選餅秀的,還不定給你惹來什麼罪名!」
費揚古明白他是為自己著想,當年先帝才殞天不久,他的父親珠英便被一件反清案牽連,雖然有太皇太後說情,但他與父親還是被罪徙邊關。後來父親不幸死在邊關,而他,要不是姐姐唯一的皇子安書長大、封了親王名位,奏請皇上開恩,他或許至今還困在邊關回不了家。
因此直至今日,費揚古也還是記得時時謹言慎行,牢記當年父親過世前要他保全自己的叮囑。
「王爺放心,她是個蒙古女子,什麼旗籍選秀都跟她無關,太皇太後若問,我就說她是我家蒙古那邊的遠房親戚,自小認識的妹子,還能有什麼話好說?」
「那你日子揀好了嗎?什麼時候要稟報宮里?」
「我想找個近點的吉日,待選好了,便會進宮去稟報。」
聞言,安書只好由他。「好,那我先幫你提提吧,太皇太後那邊我好說話,免得你一進宮,她老人家見你英俊瀟灑,到時又想找個科爾沁的格格給你……」
「說到科爾沁……」這時鄂士隆想起另一件事。「五天前,巴圖魯親王到了京城,你們知道了嗎?」
安書點頭。「這我知道,他這趟來得可急,而且沒有先奏報理藩院,差點要犯下私自入關的重罪,幸好太皇太後把這事給緩了。」
費揚古听著皺眉。「那他來干什麼?」
「听說他掉了格格。」
「什麼?」
「好像是被人誘拐抓來了北京,現在整個北京城都在尋找格格的下落,皇上還下旨,誰要是被捉到私藏格格,不論貴賤,馬上直接送菜市口。」
費揚古聞言,神色一斂。「怎麼會有這種事?」
他不自覺多想那個被誘拐的格格,有沒有可能是他認識的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