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怕的,就是這種人了。
所有的心思都深藏在內心深處,表面不動聲色,誰也瞧不透他內心真正想法,就算暗中算計著什麼也毫無蛛絲馬跡可循,可怕得讓人頭皮發麻。
「戴小姐她……」手機猛然響起,將神經本來就很緊繃的樓臨意嚇得差點尖叫出聲,一看手機螢幕,果然是戴姝麗打來的,她連忙按下通話鍵,「喂,戴小姐?」
就在這時,嚴竟樓忽地轉身就走,她想也不想的就拔腿追上去。
走進公司大門,櫃台小姐見狀,想要阻止她,嚴竟樓手一抬,櫃台小姐心領神會的點頭坐下。
他願意讓她跟?樓臨意訝異極了。
「你剛是不是掛我電話?」戴姝麗氣急敗壞的吼。
「對不起,我現在有點事情,晚一點再跟你聯絡。」來不及等她回應,是因為嚴竟樓行走腳步實在太快,她得專心方能跟上,只好暫時先把通話切斷。
來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口前,嚴竟樓對秘書小姐道︰「泡杯咖啡來。」接著轉頭問追得氣息急促的樓臨意,「你要喝什麼?」
「我、我?」太過訝異的她結巴了一下。
喝東西?這不會僅是禮貌的詢問吧?
上回跟上上回她來的時候,可沒這種優質待遇啊。
她……她真的可以要一杯嗎?
她追得好喘,口好渴喔。
而且有咖啡可喝,是不是代表嚴竟樓願意跟她說上話,而不是兩三句就把她打發走?太神奇了,今天是吹什麼風啊?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客氣、這麼好?
機不可失,她當然要好好把握!
「那也請給我一杯咖啡,謝謝。」她有些難為情的向秘書小姐點點頭。
秘書小姐笑了笑,轉身到後方的小吧台啟動自動咖啡機。
樓臨意隨著嚴竟樓走進辦公室,他臀靠上辦公桌邊緣而立,兩手環胸,質問︰「什麼事?」
「呃……啊?」突如其來的發問讓她反應不過來。
「想出答案了?」
「呃啊……對,上回你說為什麼戴小姐就可以對她說的話不負責任,我認為你完全弄錯方向了,那跟負不負責任沒關系,而是跟當下的情緒跟想法有關系。她說出要解除婚約、分手之類的話,並不是真的想要分手,而是想要獲得你的注意,那是女孩子用來引起男生注意的手段而已。」
「狼來了的故事听過沒?」
「听過啊。」還是小小朋友時就听過了。
「狼來了多喊幾次,羊就不信了。」
「可是……這應該是第一次吧?」見他沒有回答,樓臨意遲疑提問,「不只一次?」
「所以要喊幾次狼來了,才可以真的跟她分手?」他不答反問。
「這……」
「你說,我得容忍一個女人隨便跟我提解除婚約的事幾次,我才可以真的解除婚約?」
「這個嘛……」
「我只要答應的事就會做到,就像我願意給你時間去想一個答案,我就一定會撥出時間來听,這是最基本的誠信。你告訴我,為什麼我要讓她隨意的就用解除婚約來勒索我?若我順著她,結婚之後她不就次次用離婚來故技重施,讓我永遠辨不清她說的話是真是假,動輒得咎。順了她的意叫我不解風情,不順她的意就是不貼心不溫柔,說來說去都是隨她想怎樣就怎樣,那,我的地位在哪里?」
他語氣淡淡,可每一字每一句皆十分具有分量的朝她重重砸過去,加上他說話又快,她必須很專心的聆听,整個腦袋幾乎快昏了。
印象中的他很沉默寡言,沒想到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驚人啊。
她完全毫無招架之力啊!
「我覺得你會不會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戴小姐她……」
「忤逆的孩子是寵出來的,孽妻也是。」
「不是的,我相信她只是想听到你親口對她說一句「我愛你」而已,這句話你從未曾對她說過吧?女生其實也沒那麼復雜,只要說話哄一哄就好了啊。」
「我不喜歡說謊……」
「你不喜歡說謊沒關系,只要……你不喜歡說謊?!」她吃驚瞪眼。
這言下之意不就是說,他不愛戴姝麗?
樓臨意震驚到無以復加。
門板傳來敲門聲,嚴竟樓抬頭揚聲,「請進。」
秘書小姐端著兩杯咖啡走進來。
「都放桌上就好。」嚴竟樓交代。
秘書小姐點頭,將咖啡放在辦公桌上就走出去了。
「樓先生,不好意思我無法理解,為什麼你不愛戴小姐還要跟她結婚呢?」樓臨意問出心里的困惑。
「時間到了。」他手指著咖啡,「糖?女乃精?」
「你是指成婚時間?」她快步上前,「我自己來就好,謝謝。」她怎麼可能有那種膽子讓嚴竟樓替她服務?!
嫌命太長也不是這樣。
「沒錯。」他直接端起黑咖啡就口。
因為她來到他身側調理咖啡,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縮短,僅差半臂距離,她深感到壓迫感,于是偷偷往旁挪移了一小步。
「不是這樣的吧,結婚應該是因為兩個相愛到想組成一個家,想攜手過一輩子,那是愛情的進化啊,怎麼可以不愛人家的情況下去跟對方結婚呢?」
「結婚不過是時機對了,人也出現了,所以才結,否則怎麼一堆愛情長跑的人到最後分手,有的甚至很快的找到下一個,並閃電結婚?」
「愛情長跑的人會分手一定有他們的原因,但那並不是讓人可以這麼隨便處理婚姻態度的借口跟理由!」她理直氣壯道。
「你什麼時候要結婚?」
「我喔,我是打算二十八、三十左右。」怎麼反問起她來了?
「你現在有對象嗎?」
「目前沒有。」
「所以若你三十歲的時候身邊有個人了,你就會跟他結婚了?意思有什麼兩樣?」
「那不一樣啊,我三十歲的時候,結婚的那個人一定是我喜歡的人,我愛的人,我才會結婚的。」
「若那個時候沒對象,就無限延期當老姑婆?」
「我就算一輩子不結婚,也不要因為是時間到了,所以隨便找個人嫁!」樓臨意氣呼呼的直瞪著他。
「那你何不去問問戴姝麗。」
「問什麼?」
「她有多愛我。」嚴竟樓低下頭,嘴角噙著一抹淺淺的、淺淺的輕蔑的笑。
樓臨意覺得那男人真的有毛病,戴姝麗有多愛他,這還需要問嗎?
她當然是愛著他的嘛,不然怎麼會跟他結婚呢!
女人跟男人可不一樣,女人會嫁給一個男人都是因為很愛對方,愛到願意為他建立一個家,為他付出青春,忍著像把西瓜從鼻也拿出來那樣的劇烈痛生小孩……這些全都是愛的證明啊。
樓臨意約了戴姝麗,一樣是在那家VIP健身房的休息室,剛游完泳的戴妹麗頭微濕,穿著休閑背心與短褲,肩上披著一條大浴巾,可神奇的是,完美妝容依舊在,好像她剛去游泳完全沒卸妝似的,而且那彩妝品還防水性特好。
「怎麼樣?他是不是低頭了?」斜靠坐在粉色絨質沙發椅上,戴姝麗姿態優美的蹺著腳,活像名模特兒。
「嚴先生想問戴小姐對他的愛有多深。」
「對他的愛有多深?」嚴竟樓會問這個問題,是不是代表他終于肯認真想想愛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哼,態度軟化了喔,就不信冷戰這麼多天,他真能堅持到底。
戴姝麗幾乎可以看到他過來向她道歉,在她耳畔熱烈告訴她——他愛她有多深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他也會有這麼一天的。
見戴姝麗的嘴角詭異的上揚,摟臨意莫名有種不寒而栗之感,她不由得顫抖了下,撫了撫手臂上接連冒起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