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澆水器是我的!」
住在宿舍,一年到頭都沒見過庭院的小表立刻呼嘯而出,往後院沖!
黎永萱走進廚房,想幫他們準備一點飲料時,突然,麥緯哲拋過來一小包巧克力豆。
她接住,立刻完全無法控制地臉紅了,嘴角的笑意也抑遏不住。
有人心機好深。搬這麼兩大箱回來,是想做什麼——
但手像是自己有意識,打開了包裝,揀了幾顆送進嘴里。濃香的甜味在口腔擴散開來,頓時,她嘗到幸福的滋味。
她是姑姑辛苦撫養長大的。小時候家里根本沒有閑錢買這些零嘴糖果,只有在過年或生日等特殊節日時,姑姑會破例買巧克力糖給她。
而現在,巧克力糖又多了一層意義,或者該說魔力……
「好吃嗎?」魔力果然把某人吸引過來了。他的大掌捧住她發燙的頰,低聲詢問。
她點點頭,含笑的眼默默看著他。他的眼眸如此專注地盯住她,琥珀色轉為深濃,又是上等巧克力的色澤。
「那,可以讓我嘗一口嗎?」
她眨眨眼,遲疑了片刻,又微微點頭。
他老大不客氣地深嘗了。他不能吃巧克力,所以,這是他發明的另類享受法。
他們在廚房的角落熱烈擁吻。嘗了又嘗,甚至吮住她的舌尖,輾轉纏綿,良久良久才放開,兩人都開始輕喘。
他年輕而健壯的身軀散發驚人的男性魅力,長期嚴格訓練下來,肌肉硬得像磚牆;而且這堵牆還在發熱,整個就是想要融化她。
結束了深吻,他的拇指輕輕撫過她被吻得略略紅腫的女敕唇,一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麥緯哲向來是不嘆氣的,他這輩子還沒遇過太多讓他想嘆氣的無奈事情。不過,遇上了她,他也忍不住長嘆。
「怎麼了?」黎永萱憂慮地輕聲問。
「沒事。只是覺得跟你住在一起,很折磨。」他又嘆了一口氣。
「那……我可以搬走……」
麥緯哲嗤之以鼻,「別鬧了,照你瘋狂贊美老麥的情況看來,他大概會先叫我滾吧!怎麼可能讓你搬走!」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沒辦法,麥爺爺煮的菜真的太好吃了。」
「夠了,老麥不在這里,你不用嘴這麼甜。」
可是,不就是老麥不在,他才能享受到她的甜美嗎?他又乘機淺嘗幾口之後,才肯放她去準備飲料。
後院里的老少三人總算進來了,一進門,老麥立刻皺起眉,「為什麼有巧克力的味道?」鼻子靈得跟狗一樣。
「是她吃的。」麥緯哲立刻出賣她,遙指告狀。
「你身上也有。是不是偷吃?」爺爺臉上已經出現山雨欲來的陰霾,「麥緯哲,你要我講幾次,集訓期間要忍耐!連這點都控制不了,你成得了什麼大器?」
是說,眼前這位世界排名沒有掉到三名以外過的選手成不了大器,那就不知道還有誰算得上大器了。
麥緯哲沒否認,畢竟他確實也嘗了巧克力,被爺爺訓一頓就算了。
是黎永萱解開了僵局,她倒好冰茶,先送上一杯給老麥。本來正板著臉教訓孫子的老麥,一看到她乖巧奉茶,氣都消了,接過茶杯,一言不發地喝茶去。
「真偏心、大小眼。」麥緯哲在他身後嘀咕著,眼楮里卻全是笑意。
周末下午,就在說說笑笑中過去了。三名集訓中的選手傍晚還是按照今日訓練計畫出門跑步,一路要跑到山腳的小鮑園,然後蹲跳台階來回四十趟之後才折返。黎永萱跟老麥爺爺倆則是要忙著準備大家的晚餐。
黎永萱一個人的時候,覺得煮飯好麻煩;買了菜之後要切切洗洗,煮了之後不過就是自己吃,吃完還要洗碗收拾,時間使用上實在太浪費。而且,獨自吃飯是最令她覺得孤獨的情境之一。所以她都寧願草草解決,還一面看書、看資料以轉移注意力。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跟著一絲不苟的麥爺想菜單、準備食材的過程就像是上課,在旁邊幫忙的她都能學到好多做菜的技巧與竅門。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一個人吃飯。
花這麼多時間準備跟料理出一桌飯菜,最期待的,自然是和親愛的人一起分享,確定對方享受自己手藝的感覺,無價。
等啊等的,三名選手終于練完體能回來了。催他們洗了手上桌,一桌子清爽又健康的美食引發大家的食欲。搭配晚餐上熱鬧的談笑、戰情分析、集訓狀況回報……這一頓飯,吃得又忙又開心。
幾個月前的她,根本不可能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失業;而以前的她也絕對不可能想到,失業這個轉折竟是柳暗花明,她第一次嘗到了真正的溫暖與關心。
「我還是覺得,代言的產品要挑一挑……」分析師的訓練不是說笑的,黎永萱听他們談論之前拍廣告的事,忍不住要說。
「沒辦法啊,贊助商又不是我們能選的。」小宇嘟囔著。
「誰說不能?」麥緯哲不大高興地反問,「難道女性內衣、避孕、高跟鞋來要我們代言,我們也要接嗎?莫名其妙。」
「廣告拍得好的話,說不定也能出奇制勝。」黎永萱認真了,她微微皺起眉,腦中立刻開始分析曾經看過、听過的運動明星廣告案。「嗯,其實你的提議滿有創意的……有沒有跟經紀人談過?」
三個大男生都像看到怪物一樣,古怪地瞪著她。
「創意?小麥哥這叫創意?」
「你瘋了嗎?叫我去拍女性內衣廣告,不如先殺了我——」
「萱萱姐,我們沒有經紀人啊。」安潤一臉無辜地說,「官方說法是有,可是她是花式滑冰運動的經紀人,我們只是她順便照顧的對象。花式滑冰賺很多錢喔,每次表演賽票都賣好好,還可以拍電影。」
黎永萱仔細盯著他們。要拍電影,他們也可以——
「我不喜歡你的眼光。」麥緯哲眯起眼,危險地說︰「你在打什麼主意?是想把我們賣掉嗎?我們是缺錢沒錯,但也沒這麼缺!」
「我只是想,也許,我可以幫上忙。」
「不需要!」麥緯哲一口就拒絕,毫無商量余地。「我不要你想這些!」
在鬧烘烘的高談闊論之中,老麥爺爺耳最尖,听到了電話在響,他一聲不響地起身去接。「是,這是麥公館……你找誰?」
大伙兒還在爭論究竟滑冰該代言的是什麼產品、麥緯哲為何如此固執不肯听听黎永萱的建議之際,麥爺回來了,花白的眉鎖著,冷靜說著,「永萱,找你的。」
找她?黎永萱也跟著皺眉。怎麼可能?這太奇怪了。
接過電話,她先喂了一聲。
那邊沉默著,沒有回應。
「喂?」她再試了一次,很困惑,「我是黎永萱,請問是哪一位?」
「你真的,跟他同居了?」低低的男性嗓音陰沉地、不可置信似地問。
然後,就掛掉了。
黎永萱拿著無線話筒發呆,只剩單調的嘟嘟聲從里面傳出來。
看她這樣,本來熱鬧爭論著的他們也靜了,視線全都集中在整個人突然像雕像一樣一動也不動黎永萱身上。
「萱萱姐,怎麼了?是騷擾電話嗎?」安潤擔憂地問。
麥緯哲則是伸手過去,緩緩抽出她緊握的話筒,按了幾個鍵試圖檢查,但來電沒有顯示,看也看不出所以然。
他眼神轉為銳利,看了接電話的爺爺一眼。老麥爺爺只是微微的搖頭,他也不知道是誰。
其實黎永萱自己也不是百分之百確定,但,至少有九成把握;那個嗓音絕對不算陌生,短短幾個字,她便認出來了。
畢竟,那人曾經是她寂寞生活中唯一的情感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