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玫平靜地迎視他。「放棄?呵,沒開始又怎麼能說是放棄呢?況且你都說我們的距離很大不是嗎?關隊長,忘了那些胡說八道的事,荊家人最愛出爾反爾了,你別相信了。」
但關邵行很堅持,因為他意識到如果這時候放她走,或許,他將永遠失去她。
「無論你說什麼,你都必須跟我去醫院。」
她看著他,眼中已無波瀾。
此時由新聞中得知妹妹情況的荊靖和荊堂匆匆趕到分局,兩兄弟奔了進來。這麼大陣仗,眾人全部傻眼。
「荊玫!」
「哥……」
一見到兄長,荊玫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荊堂抱住妹妹,由大哥去面對一臉寒意的關邵行。
「這麼好心來救荊玫?還是只是來看好戲?」
一旁跟來的壯叔可急了。「荊先生,您話說得太重了,當然是來救荊小姐的,我們在重案組看到暴民打人的消息後,頭立刻聯絡分局要他們把人安全帶回來。要不是頭,荊小姐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暴民?」荊靖嘲諷地笑。「我以為關隊長和他們是一國的,你不是也以為荊家是不能相信的混蛋嗎?」
必邵行無法為自己辯駁。他垂下眼,所以,沒有人看到他眼中的自責。
荊堂大喊︰「大哥,小玫暈倒了!「
荊玫?關邵行心一緊,立刻沖向前,卻被荊家保鏢攔住。他毫無畏懼,但荊靖的話讓他停止了動作。
「關邵行,我需要保鏢才能沖出人群送荊玫去醫院,你還要打嗎?」
所以,他放手了,只能看著荊堂抱著妹妹,在荊靖和保鏢的護送下離開警局。
第7章(1)
回重案組的路上,壯叔看著關邵行凝重的表情。才一上車,他就急著要查荊小姐送到哪家醫院,甚至動用警網。他一直是個理智且公私分明的人,可是此刻,很明顯他真的慌了。
壯叔嘆了口氣,找了個最簡單的方式──他拿出自己的手機,直接打電話給小林。小林就算不願意透露給頭,暗示他總可以吧?
「……不是頭要我問的,荊小姐對我們那麼好,我們也應該關心她。」
小林雖然很掙扎,但還是希望小姐快樂,不管她現在有多傷心,能讓荊小姐開心的人確實只有關隊長。
「壯叔,荊小姐沒有去醫院,她人在陽明山主屋,大少請醫生來家里替小姐包扎傷口。」
必邵行拿走壯叔的手機,低沉的嗓音很緊繃。「她沒事吧?」
「沒事。」
「醒了嗎?」
「醒了。」
「情況如何?」
「很傷心。」小林只是忠實轉達。
必邵行沉默了,將手機交給壯叔,繼續開車,但緊握方向盤的雙手顯露他的僵硬和低落。
小林向壯叔交代。「壯叔,要阻止關隊長來這里,大少在家,他脾氣並不好。」
「這事我阻止不了的。」壯叔嘆了口氣,結束電話。
必邵行將車頭一轉,往陽明山的方向急駛而去。
丙真讓小林猜中了。壯叔搖搖頭。「頭,你的表現不算不在乎。」
必邵行沒答話。認識她之後,理智在很多時候都自動消失,否則他不會放任她天天到辦公室送點心,更不會因為她受傷而亂了心思。
不在乎嗎?他還想欺騙誰?
壯叔很清楚他的掙扎。荊小姐的家世讓頭一直裹足不前,如果她只是個平凡女孩,他相信兩人早就開花結果了。
必邵行始終沉默,可是壯叔還是忍不住要提醒,因為荊小姐是好人,如果沒有辦法珍惜她,或許放她自由,她會更快樂。「頭,如果你沒想要回應人家,就該趁這時候放走她比較好。」
放走她?
必邵行眯起眼。他想過兩人之間的距離,也相信「門當戶對」這回事,但,他從來沒想過,如果她不在他身邊,自己該怎麼辦?他自私地以為,不管兩人的未來如何、結局如何,他只想她留在他身邊。
壯叔繼續嘆氣。愛情除了甜蜜,最困難的就是這一段吧?如果能挺得過去,頭和荊小姐才有可能。
必邵行火速趕到荊家的陽明山主屋,正在門口巡視的小林看到吱一聲停在大門口的黑色休旅車時,一點也不訝異。
必邵行下車。「她呢?」
「在屋內。大少吩咐不見訪客。」小林回答得很公式化。
這在他的預料之中。「我找你們大少,荊靖會很想見到我。」
小林深吸口氣。這是他最害怕的狀況,關隊長和大少屬于同一種人,他們的理智也許勝過常人,但失去冷靜時,也比常人還難以控制幾百倍。
他拿出對講機通報。
必邵行來訪果真如荊靖的預料。「沒想到他找上門的速度還挺快的。」他模著下巴,犀利的黑眸充滿著期待。
佣人將關邵行帶進主屋的起居室,送上茶水後便退下。
荊靖坐在主位,眯著眼,氣勢像個王者。既然這個男人那麼在的乎生活方式的不同,那他就讓他明白荊家和平常百姓到底哪里不同!
「坐,來者是客,喝茶,每公克以萬元計算的茶葉你鐵定沒喝過;對了,你現在穿的真皮拖鞋是手工縫制,你一個月不吃不喝可能都買不起──唉,想想這就是我們的生活,可憐我那個傻瓜妹妹還在重案組喝了快兩個月的粗茶。」
對于荊靖的挑釁,關邵行反倒不痛不癢。這輩子能用言語傷害他的人只有荊玫,其他人沒有這個機會,也沒這個本事。
「我找荊玫。」
荊靖故作驚訝。「原來你是來找荊玫不是來找我的?嘖,連警官都會說謊,這個社會還有什麼公理正義?外面的人應該來看看,不要以為只有荊家不守承諾。」
「我要見她。」
荊靖聳聳肩,笑了。「無關緊要的人不用見她。」
但關邵行沉穩極了,他扯了扯嘴角。「你可以問問荊玫,在我家的那天早上我和她發生了什麼事,再來評斷我是不是無關無關緊要的人。」
這下荊靖不冷靜了。他倏地站起來,吼著︰「你明明說沒有事的!」
「說沒事的是荊玫,不是我。」能說出這句話,是他和荊玫爭執過後最開心的一刻。
荊靖沖上前,一把揪起關邵行的衣領。「關邵行!你不愛她,為什麼要踫她?」
必邵行掙月兌他的箝制。「這是我和荊玫的事,我要見她!」
荊靖猛然出拳。「別想!」
兩個人都有空手道黑帶的水準,每一次出手是拳拳到肉。荊家保鏢立刻沖向前。「大少──」
荊靖下命令。「你們全給我安靜站在原地,這是我和關隊長的恩怨。」
必邵行冷冷的勾起笑,甩甩手備戰。他心情很差,如果荊大少願意當他的沙包,他並不反對!
荊靖嗤笑了聲。「關邵行,你離我妹遠一點,你很清楚自己配不上她。」
他神情堅定。「可以,讓她親自跟我說。」
接著,兩個人真的就在起居室打了起來,一時間你來我往、不分高下,管家緊張得哇哇叫,沖到樓上求援。
沒多久,荊玫跑出房間,在挑高的二樓大喊︰「住手!」
必邵行聞言立刻停手,但荊靖的拳頭已經停不住,他扎扎實實揮了關邵行一記右勾拳。關邵行應聲倒地,嘴角的血染紅了他的薄唇──
荊玫慌亂地沖下樓,卻在最後兩階時踩空,眼看著她就要跌下樓梯,關邵行及時飛撲過去抱住她,讓自己承受所有的沖撞。
荊玫閉上眼,等著接受撞擊的疼痛,卻發現自己被人緊緊抱在懷里,沒有痛,只有他熟悉的溫熱和氣息……
她睜開眼,看著關邵行,他的黑眸像不見底的黑洞,點點光芒在其中閃耀。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他就像北極的冰山一樣冷,不愛笑不說話,但面對孩子時,卻又溫暖得像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