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蹤?段子讓蹙起眉頭,該不會是——那個傻丫頭吧?
「那我們今天到此為止吧!我先出去,大伙兒晚點再走。」說完,段子讓率先開啟密室的門,先行離開。
「奇怪,應該是在這里才是啊。」凌皖兒在假山附近繞來繞去,還不時模模粗糙的巨大岩石表面,納悶地喃喃自語。
先前,她在段子讓寢房外的小房間睡下了,夜里卻忽然驚醒,察覺他悄悄的離開。
她不知道段子讓大半夜的要去哪里,心里疑惑,便一路小心地跟了過來;跟到了這附近,他卻突然不見了。
她兜了好幾個圈子,還是找不著,不禁擔心,他是不是讓人綁走了,于是一直不放棄地在附近搜尋。
「你在這里做什麼?」忽然,段子讓熟悉的聲音由背後響起。
凌皖兒轉身一看,立即露出松了一口氣的驚喜表情。「段子讓!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一直找不到你。」
「你找我做什麼?」他逸出無奈的輕嘆。
這個傻丫頭,果然沒睡,一路尾隨他而來。
「我見你半夜突然離開,所以……」
「我來這兒,是為了和女人幽會,你跟來做什麼?」他故意這麼說。
凌皖兒臉上驚喜的表情霎時凝滯,她幽幽別開頭,低聲道︰「那麼,至少讓我知道你安然無恙,我就不會……打擾你。」說完她靜靜地轉身走開。
「該死!」段子讓懊惱地往一旁的花叢一踢。
他真恨這種感覺!
段子讓雖然力持鎮定,但他看得出對方眼中的酸楚,而他恨透了這種讓她心痛的感覺。
雖然一開始將她騙來大理,就是為了欺負她、戲弄她,讓她沒好日子過,可他從未真心想傷害她——至少不是以這種方式。
直到她臉上的笑容消失,被哀傷的表情取代,他才發現,比起她的淚,他更希望能見到她的笑容,那單純,喜悅、毫無保留的笑容。
但是……
望著她守候在不遠處的嬌小背影,段子讓不自覺又重嘆一口氣。
他注定得讓她傷心了。
棒日,大批護衛沖入二皇子段子訓的房內,將他以謀反罪名逮捕下獄。
一時間宮中嘩然,臣民紛亂憂心,深怕這把火一燒不可收拾,會引起一番腥風血雨。
有人主張嚴懲叛亂者,也有人主張太子應顧及兄弟之情,給二皇子一個悔過的機會,當然,臣子們私下也吵成了一片。
听聞這消息,凌皖兒同感錯愕。
她對段子訓雖稱不上熟悉,但直覺他不是這種野心勃勃、不顧兄弟之情的人。
「太子!奴婢秦晴,求您放了二皇子!」一名宮女裝扮的清秀女子,撲跪在段子讓面前,涕淚縱橫地哭求。
段子讓瞧了她一眼,認出對方是段子訓房里,那打小服侍他的陪寢丫頭。
「二皇子絕不會謀反叛變,他不是這種人!這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求您放二皇子出來,查明清楚吧!」
她哭得好傷心,幾乎泣不成聲,讓凌皖兒瞧得也跟著傷心起來。
她一定很愛段子訓吧。她心想。
「不可能!我已經查明清楚,指使刺客來刺殺我的就是他,沒什麼好說的!」
段子讓將無情兄長的角色,演得入木三分。
「太子——」
「別再說了!你退下去;要不退下,我連你一並捉拿治罪。」段子讓不耐地喝斥她離開。
「好!晴兒願意下獄,請太子也將晴兒關入天牢,晴兒願意在牢里頭服侍二皇子。」小爆女真誠地哀求。
段子讓傻眼了,他原以為凌皖兒已經夠傻,沒想到,還有女人比她更傻。
他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陣欣慰,世上竟有個女人,如此忠誠地對待二弟。
但他臉上依然波瀾不興,甚至擠出厭惡的表情。「荒謬!叛亂者在牢中,還妄想有奴僕服侍嗎?簡直是笑話!來人呀,把她給我拉走,別讓她在這兒礙眼!」
「是!」兩旁的護衛立即上前,粗暴地將哭泣無助的宮女拖下去。
段子讓則冷漠地一甩衣袖,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9章(1)
凌皖兒萬分同情地看著那個哭泣的女孩被拉走,心里忍不住有了氣。
那女孩也是一片真心,他又何必如此狠心對待她?
「段子讓,你等一下!」她追到段子讓身旁,拉住他的臂膀,強迫他停下來听她說話。
「我覺得,你不該這麼做。」
「喔,你也想為子訓說話嗎?」段子讓冷笑。「那叛徒有膽謀反,就該自受這苦果,難不成他派人來殺我,我還得為他加官晉爵、讓他壯大力量繼續造反嗎?」
「我說的不是子訓。不過我確實認為,你將子訓打入天牢太過輕率從事了,我覺得他並不像這種人,你應當查明清楚再——」
「住嘴!不許再說了!你干麼替他求情?難道你愛上他了嗎?哼!對子訓我自有主張,你沒資格干涉!」段子讓眼底冒出火來,他不曉得凌皖兒為二弟求情,會令他莫名地生出妒火,可他不愛她眼中有人比他重要!
「……好吧!我們先不談子訓的事,我想說的,是方才那個女孩。」
「她怎麼樣?」段子讓斜睨她。
「她會來求你,也是因為忠心護主,你就不能多點同情心,好好地對她說話,別那麼凶嗎?」她看不下去的,是他對秦晴的凶惡態度。
「哼!她是那叛徒的女人,我沒連她一起捉拿下獄就算不錯了,難道還得安撫她,向她賠不是?」段子讓大聲諷笑。
「你至少可以口氣好一些,她已經夠傷心了——」
「奇怪了!你干麼老為不相干的人來和我吵?我還有事要忙,你少煩我!」
吼完,段子讓扭頭走掉。
凌皖兒氣惱地瞪著他的背影片刻,真的有一度氣到不想理會他了,不過她擔心刺客會趁虛而入,所以還是忍著氣跟上。
沒想到,他所謂的「忙」是——
「太子!您終于來了,臣妾等您好久了。」
兩位面容艷麗、花枝招展的女人,自涼亭快步走下,一人一手,親親密密地挽著段子讓的手臂,轉身朝涼亭里走去。
「風鈴給您溫了壺酒呢。」
「雅箏親手做了兩道小菜,請您來嘗嘗,今兒個臣妾的手藝如何。」
「好好,還是你們知情識趣;討得本太子歡心了,等會兒統統有賞。」段子讓笑容滿面地摟著她們,步入涼亭。
凌皖兒看段子讓在亭中左擁右抱,心痛欲碎。
這是除了琴玉之外,段子讓的另外兩名寵妾,她第一次看見她們。
她們同琴玉一樣,都是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對男人都有一套手腕;她們一個倒酒哺喂進他口中,一個夾菜送進他嘴里,將段子讓服侍得無微不至。
這就是他在宮中的生活,這就是她愛上他,所必須承受的苦果。
爹曾語重心長地告誡過她,但她仍是無法自制地,愛上了他……
她真是傻,被那副溫文的假相騙得團團轉,傻傻地獻上自己的心;即使知道自己只是他惡意戲弄的玩具,仍痴到不願離去。
但她已快要生出離開他的勇氣了,只要再給她一點時間……
凌皖兒痛苦地閉上眼,不願再看涼亭中的傷人景象一眼,她轉身,走到听不見他們調笑的地方。
見她走開,段子讓臉上硬擠出的享受微笑,霎時斂起;他瞪著她的背影,壓抑不住內心那股深深的、啃噬他心的懊惱情緒。
他該死的根本一點都不享受傷害她的感覺!傷害她,他感覺自己比她還難受。
「太子,臣妾喂您喝酒吧?」風鈴銀鈴般嬌笑著,喝進一口酒,然後想以口哺喂到段子讓嘴里,好讓他在品嘗美酒的同時,能享用她的軟綿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