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若儀發出舒服的嘆息時,原本懷抱著歡喜心情的上官瑞晴整個人沮喪地墜到谷底。
「家……這不是我家啊……」
耳底落入她無限酸楚的委屈語氣,沈若儀僵硬地起身耐著性子安慰。「喬喬,相信我,這是你的家,你認為不是並不代表不是,而是你現在的腦袋還沒update成功……」
她的話還沒說完,卻听到一聲驚呼,抬頭一望,竟見周梓喬白著張臉,驚定在小玄關的鏡子前。
「怎麼了?」
心底慌顫地伸出縴縴玉指,上官瑞晴指著鏡中人問︰「她、她……是誰?」
醒來後,她一心懸在自己不知為何會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所以之前根本沒去注意,鏡中映出的形影並不是自己。
這一會兒在玄關看見鏡中人,她才赫然驚覺,那女子與她做出相同的反應。
這代表……她就是鏡中人?!
意識到這一點,她仔細地打量著鏡中女子的模樣。
她有一頭露出女敕白縴頸的俏麗短發、鵝蛋臉、齊眉劉海,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澈圓眸,模樣很是可愛……但這不是她啊!
那模樣與自己差有十萬八千里……
她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上官瑞晴驚慌不已地模著自己的臉,慌張喃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看著好友大受打擊的夸張反應,沈若儀欲哭無淚。「嗚……周大小姐,你不要玩我了。」
她不知道,周梓喬是想穿越想瘋了,還是精神真的出了問題?!
沒心思留意她的反應,上官瑞晴被自己身處在如此離奇狀況的事實強烈撞擊著,她無助又心慌。
她很肯定自己此時不是在夢里,既然不是在夢里,為何她的魂魄會寄附在一個與她毫無牽連的女子身上呢?
她又該怎麼離開女子的軀體?
原本屬于上官瑞晴的肉身沒有入主之魂,現在又是什麼狀況?
而這副軀體原有的魂魄又上哪兒去了?
「喬喬……」
勉強拉回混亂不堪的思緒,她發現沈若儀被她的反應給嚇壞了,她那模樣讓她不得不想起醫生在出院時所說的話。
他說,若她的狀況更嚴重,得再到精神病科求診。
她听著他們的對話,大略明白精神科是什麼,如今也想通了醒來後發生的異狀,這些人又為什麼對著她,喊另一個女子的名字。
因為沒有人知道,她——上官瑞晴的魂魄莫名其妙進入周梓喬的身體里,在他們看來,她就是周梓喬啊!
當周梓喬對著自己問自己是誰,鐵定會被當成精神異常。
想通這一切,上官瑞晴勉為其難定了定心神,迅速在腦中作了決定。
她或許得費些時間才能找到發生這離奇狀況的原因,但首先她不能再讓沈若儀因為擔心她,把她送到醫生口中的精神科。
暗暗深吸了口氣,她勉強扯了扯唇。「若儀,你若累了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你……確定?」
見她點頭示意,沈若儀卻不甚放心地問︰「確定?你自己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不將她打發走,她就沒辦法好好思考,在未想出方法離開這個軀體前,她該怎麼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以周梓喬的身分活下去!
上官瑞晴尷尬地撫額輕嘆。「可能我是真的摔暈頭了,才會有這麼奇怪的反應,我想我應該好好再休息個兩天就沒事了。」
看好友似乎恢復正常,沈若儀點頭如搗蒜道︰「對、對,你就好好的徹底放松,什麼都不要想,知道嗎?」
見她沒有懷疑,上官瑞晴暗暗松了口氣,這時沈若儀又突然開口。
「需要讓我幫你煮碗面再走嗎?」
很可能是想要穿越回古代的執念太深,導致周梓喬這一陣子對周遭人事物的認知,退化到像個無知的孩童。
她對于任何人事物都感到新鮮、好奇,彷佛這一輩子從未見過。
這樣的她讓沈若儀不由得擔心,怕她一時間沒辦法恢復以前的自主能力,為了煮東西把自己的小窩給燒了,或餓死在小鮑寓里。
上官瑞晴原本想拒絕,卻又想,她應該趁這個機會偷瞧瞧她是怎麼使用屋子里奇怪又先進的東西幫她煮面。
因為只要她留在這具軀體一天,她便要強迫自己盡快適應這個世界的一切,不能再被當瘋子看了。
「好,那就麻煩你了。」
「三八,就一碗面,不用跟我客氣。」沈若儀不疑有他地走向廚房,接著開始翻箱倒櫃。
上官瑞晴看著沈若儀一下子打開有著亮光的箱子,拿出一顆雞蛋、一把青菜,接著拿了個鐵鍋,在一扭就馬上流出水的鐵管下盛了水,擱在轉開便立即竄出火的鐵爐台前煮沸……一雙圓眸瞪得更大。
這個時空實在太不可思議了,讓她不由得嘖嘖稱奇,如果不是附在別人身上,她會覺得這個世界是有趣的、新鮮的!
而她應該定下心,苦中作樂,享受當下的一切嗎?
第2章(1)
在初夏的暖風中,鼻息間彷佛可以聞到風起時,空氣里泛著淡雅的荷香味。
遠望,一抹如荷般的婀娜倩影半隱在柳絲飄揚間,女子墨色的發絲與綠色的柳絲像要纏絞在一塊兒,時隱時現,加深了讓人想一窺嬌顏的渴望。
他緩緩移動腳步,極力想瞧清楚女子的模樣,驀地,一股熟悉的窒息感襲來,水由口鼻嗆灌而入。
「唔……」
他想掙扎、破水而出,腳卻像在瞬間注入鐵泥似的,沉重得將他整個人往下拉。
在水中,他無法呼吸,肺中空氣迅速被抽空,他感覺四肢百骸被不斷嗆灌入的水撐脹開來……
在他覺得自己就快爆開的那一瞬間,他猛地睜開眼,擺月兌那可怕的感覺,而結實的胸膛仍因為急促的呼吸劇烈起伏著。
不知過了多久,急促的呼吸緩下,腦中思緒漸漸清晰,傅定琛才知道,自己又作惡夢了。
夢里有著看不清面容、身形婀娜的古代女子,只要他想向前看清她的面容,緊接著襲來的便是溺斃的痛苦感受。
暗定琛抹了抹臉低咒了聲。
他被這個詭異的夢境糾纏多年,記不清是在十五或是十六歲時,他就開始作起這個惡夢。
一直到今日,夢境內容由剛開始的模糊,發展成一個完整的片段,真實得彷佛親身經歷過。
他備受困擾,曾尋求各方管道找出讓他作相同惡夢的病癥,結果卻都是不了了之。
最後他乏了,只有任惡夢想來就來,因為他知道,只要人醒了,惡夢便跟著結束。
他只能消極的接受它的存在。
打住思緒,他起床拿了條浴巾擦掉一身冷汗後,懶得拿下,直接掛在脖子上,走出房門到廚房喝水。
他才打開冰箱倒了杯冰開水一口飲盡,听到廚房傳出窸窣聲響的管家起身察看。
一看到傅定琛,再看了看指向兩點半的時鐘,看著他長大的管家威爾,一臉擔心地問︰「少爺?!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
編下冰開水,涼意澆熄喉頭像要燒起來的干渴,也讓傅定琛的情緒平緩許多。
他淡淡地回道︰「沒事,只是睡得燥了,起來喝水。」
「台灣的天氣比較悶熱,如果少爺不習慣,我去開空調。」
暗定琛雖是台灣人,但一家人跟著父親的事業版圖拓展,足跡遍布全球各地,留在台灣的時間屈指可數。
台灣的天氣原本就較國外溫暖,幾乎在國外長大的傅定琛應該很不能適應。
「不!不用麻煩。」
威爾美其名是他的管家,一向為他處理大小雜事,但畢竟是近六十歲的老人家,若非必要,他並不會煩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