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以翰是我哥哥,你認識他?」駱洛揚起肩頭,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陌生男子會突然提及長年定居國外的哥哥。
「我要來花蓮住一陣子,駱給了我這個地址,要我過來這邊暫住。」
霍定虎抓抓頭,不太自在的掏出那張早已被他捏得皺巴巴的紙條。
駱洛伸手接了過來。
那上面有些潦草率性的字跡的確是出自駱以翰的手,她眨了眨眼,這才模糊的想起,前幾天似乎有接到哥哥打來的電話,說是有朋友要來暫住。
她歪著頭思考了一下,然後露出燦爛的笑容。
「駱以翰有沒有跟你說,住我這里要出錢出力的?」
「咦?」
「我這里還有兩個房間,之前的房客剛好都搬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住。」
駱洛的聲音清亮,笑容甜美,眼眸卻過分燦亮,就像是頑皮的孩子,正在進行什麼偉大的整人計劃。「所以粗活都要你來做喔,這樣也可以嗎?」
她笑顏淺淺,像是有著天使面孔的大魔王,只不過此時的霍定虎還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可以。」他愣愣的月兌口而出,幾乎連思考都沒有。
「那好,我是駱洛,請多多指教。」她露出甜美的微笑,朝他伸出小手。
一直到過了好幾天,霍定虎才知道,駱洛口中的「出錢出力」到底是什麼意思。
初見面那天,對于他一開始態度上的古怪,她似乎不以為忤,在確定他的身份後,連租賃契約都沒簽,就領著他去看那兩個房間。
駱洛住的房子外觀雖然老舊,卻沒有乍看之下那麼殘破,屋子像是被悉心整理過,拆去了多余的裝潢與隔間,將兩棟屋子的頂樓打成一間,卻只簡單的隔成三房兩廳,外推了一個陽台,迎入大片陽光。
牆上涂抹干干淨淨的白漆,老舊的管線被房間的整理過,也梁上了白色,簇新的爬在牆上,里里外外只放了一些簡單、線條優雅的家具,屋子整齊干淨得像是經過設計師經手設計的樣品屋,看起來更是絲毫沒有凌亂破敗的模樣。
要不是看過這棟房子的外觀,霍定虎會恍惚的以為自己置身哪個極具設計感的旅館,或是身處哪個畫廊的中心。
不過這是台灣,是花蓮,是駱洛的住處。
她將房間布置得很好,除了其中一個有著木頭地板、走復古風格的房間之外,另一個房間盡是大片的白,干淨而簡約。
他挑中這間擺滿了CD的白色房間,放下大背包,就這樣住了下來。
第1章(2)
當天中午安頓下來之後,連續幾日,霍定虎總是早出晚歸,添購了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還找來一輛車代步。
除了偶爾會在半夜遇上捧著熱茶、恍若游魂的駱洛以外,他們沒有什麼機會可以見面交談。
這一天,他終于將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
一早,他拎著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啤酒,懶洋洋的癱在客廳的沙發上,屋子里安安靜靜的,除了他偶爾發出輕微的聲響。
霍定虎在抵達花蓮之前,從來沒有想過居然會有一個靠海的城市是這麼的安靜。
除了假日以外,路上的車輛與行人都少,偶爾有幾只鳥兒飛過,或是小貓小狽悠悠哉哉的自樓下散步而過,其他時間,幾近靜謐無聲。
他這才知道,為什麼駱以翰一听說他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靜一靜,好好的度個假時,會強力推薦這個地方了。
雖然他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駱洛會對他這麼沒有防心,不僅不在乎他來自什麼地方,甚至沒有主動問他的名字?他懷疑,如果他沒有主動提起,她也許連他的名字都會忘了要問。
不知不覺的,他的思緒全繞著駱洛打轉。
突然,他很想知道,駱洛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
她為什麼會獨自住在這里?又為什麼會有一雙那麼迷人的眼?
一陣規律的小鳥嗚叫聲,讓霍定虎猛地回過神來。
他一臉呆滯的瞪著寬敞的客廳,擰起頭眉思索,這陌生的聲音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這聲音听起來好像電鈴……難道這里的電鈴沒壞?
看外面的電鈴那麼殘破,幾天下來,他也不曾听到電鈴響起,一直以為電鈴早就跟裝飾品沒兩樣了。
急促的電鈴在連續響了幾聲之後,戛然而止。
不一會兒,一道嬌嬌甜甜的嗓音,仿佛自很遠的地方傳了過來「阿……虎!」
「呃?」霍定虎一愣,暗想著,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听起來怎麼那麼像駱洛的聲音?
從來沒有人把霍定虎叫成「阿虎」,一時之間他還反應不太過來。
「虎……」
下一次叫喚聲音小了些,也讓他更加確定,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是駱洛!
但是,她在哪兒?
屋內只有他一人,他拉開屋子的大門,也沒看見屋外有人。
最後,他打開窗戶,這才發現駱洛站在一樓對他招手。
「駱洛,你忘了帶鑰匙嗎?」他朝樓下大喊。
「你下來一下。」剛才的叫喊仿佛耗去了駱洛的力氣,她有些氣喘吁吁,仍努力放大音量,就怕位于五樓的霍定虎會听不清楚。
她眯著眼,仰頭看著新房客在听見她的要求後,隨即跑回屋內,像是準備要下樓了,這才安心。
她伸手拂過額頭,擦去因為勞動而冒出的薄汗,癱坐在剛才一路拖回來的矮木櫃上,等待喘息停止。
呼……好累。
駱洛都還沒閉上眼楮稍事休息,便听見乒乒乓乓的腳步聲,然後破舊的大門倏地被打開。
霍定虎以最快的速度沖下樓,看見她一臉蒼白的靠坐在矮木櫃上,俊容頓時有些扭曲,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駱洛?」
體能超好的他,就算快跑下樓,依舊臉不紅、氣不喘,像是迅速走了幾步路。
「阿虎……」她還有些喘,明亮的黑眸疲倦在半掩,好一會兒才擠出聲音,「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住我這里要出錢出力的,現在……呼……就是你出力的時候了。」
她勉強擠出笑容,但蒼白的容顏讓霍定虎一驚。
「你怎麼了?」突然升起莫名的恐懼與擔憂,讓他輕手輕腳的靠近她,同時努力壓下那想將她攬入懷中呵疼的情緒。
他只是站到她身邊,彎子,仔細看她。
她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會看起來這麼虛弱?
「我沒事……你……你先幫我把這個櫃子搬上去。」
「你真的不要緊嗎?」他橫看豎看,都不覺得駱洛有像她自己所說的那麼「沒事」。
「嗯。」她點了點頭,沒有抬頭再看他一眼,扶著額頭,逕自走向大門。
霍定虎原本要馬上搬起那個櫃子的,但是莫名的直覺讓他不自覺緊盯著駱洛的每一個動作,仿佛下一刻即將發生什麼事情。
突然,她顛簸一下。
地面雖然平坦,沒有障礙物,但駱洛整個人都傾斜了,像是快要跌倒。
他一驚,連忙撲過去撈住她,成功的止住她的跌墜,卻也嚇得沒有心理準備的她倒抽一口氣。
當那雙熱燙的鐵臂盤上她的腰肢時,駱洛真的嚇了一大跳,驚慌的睜大眼,抬頭看那個被她叫下來搬櫃子,現在卻「搬」起她的男人。
「剛……阿虎,怎……怎麼了?」
「怎麼了?」听見她狀況外的詢問,霍定虎低沉的嗓音霎時高了八度,「你不舒服嗎?還是哪里怎麼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就要跌倒了?你還敢問我怎麼了!」
「啊?是嗎?」她還愣愣的,像是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剛才自己差點用臉去親地板。
霍定虎更加火大,低聲咆哮,「你這女人是怎麼搞的?難道你連自己快要跌倒了都不知道?還是你出門都不帶眼楮?你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