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中文進步很多。」
「這都要感謝我的男朋友,他不容許有人褻瀆中國五千年的文化歷史。」
奔承隆微笑,非常欣賞她的慧黠。這就是尤莉絲,永遠生氣勃勃,對任何事物都抱持著樂觀與挑戰的心態。
「你交中國男朋友,是因為醉心中國文化?」
「幸好你沒說是因為我對你念念不忘。」
「我有榮幸可以這麼想嗎?」他故作驚訝。
尤莉絲笑著搖頭,「你又來了!唉,你以為我是笨蛋嗎?我已經想通了,驕傲如你,絕不容許被人說你是靠裙帶關系,所以你不可能娶我,那段什麼‘你很好,沒有我,你也會活得很好,但是她不同’,全是用來安撫我這笨蛋,不至于對你趕盡殺絕,甚至還心軟的幫你引薦郎思華,你真的很聰明。」
奔承隆保持紳士風度依然微笑,就算被她一語中的,也不透露詫異,
「聰明的女孩,我一直相信你總有一天會明白,我們當朋友比當情侶要來的長久。」
「我想,我很慶幸有你這位朋友和對手。」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不過當有可敬的對手時,可以鞭策自己不斷的進步
「彼此。」
林語洋覺得自己的運氣真好,原本還在煩惱晚上要在哪里落腳,便發現巧克力專賣店在征人,而且提供住宿。
包幸運的是,她跟美麗的老板一見如故,談不到20分鐘,老板就決定要雇用她。
宿舍在巧克力專賣店的二樓,後面是倉庫,前面則提供給需要住宿的員工。
「你看看還有沒有需要什麼」明茱柔指著四周環境。
「這里很好。」空氣中飄散著松香水的味道,淺黃色的牆壁搭配簡單的家具,不是很大,但很適合單身的她。
單身?
林語洋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無名指還戴著戒指。真糟糕!她居然忘記拔下來還給他。
不過她想他不會介意,未來如果他還要再娶,沒道理還拿這種舊戒指。
明茱柔打從跟林語洋見面開始,便發現她眼底有抹不掉的哀傷,如今再順著她的視線,看到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回想起她填人事資料時,猶豫很久才在單身那一欄打鉤……
她明白那種痛,于是靜靜的轉身離開,留給林語洋可以沉澱心情的安靜空間。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故事,這些故事不見得都有美滿的結局,但相同的過程有哭、有笑,沒有任何人可以承擔對方的情緒,必須靠當事人慢慢走出來。
只要能活下來,一定會發現生命中其它的美好。這是她的信念,並相信語洋也會發現屬于她的美好。
林語洋從來沒想過原來台灣這麼小,追求明茱柔的醫院院長居然是杜克紹,這個驚人的發現曾經讓她打退堂鼓,思忖著要離職,後來發現他目不斜視,除了明茱柔外,對其它女人從沒仔細打量,她不禁松了一口氣。
其實她可能想太多了,就算讓杜克紹知道又如何?他應該不認識她,畢竟辜承隆不曾將她正式介紹給他所有的朋友認識。
思及此,林語洋的眼眸黯淡,回過神,開始整理花圃。
「他到底對茱柔說了什麼?」小潔憤恨的推著玻璃,都怪玻璃的隔音效果太好,什麼都听不見,只看到明茱柔無措的沖進廚房。
「他應該是跟茱柔告白。」
「告白?洋洋,你怎麼知道?」
林語洋低頭,繼續拔除雜草,「我猜的。」不是猜的,而是她對著鏡子說了上百次,嘴型烙印在她的腦海里,卻烙不進他心底。
只是,一切都過去了。
猜的?那她怎麼就猜不出來?
小潔搖頭,進到店里。
唉!除了她以外,其它兩位大姐姐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變成大人一定要經過這些步驟嗎?那她寧可不要。
「你說什麼?」辜承隆怒不可遏,根本沒有料到林語洋居然趁他出差時,上演離家戲碼。
「夫人說她跟先生取得離婚的共識,所以不該繼續留在這里。」
「該死的!誰跟她取得共識?」對上譚太太驚恐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情緒太過失控,緊握拳頭,努力要自己冷靜下來。「夫人有說住在哪里嗎?」
「她拒絕讓司機送她。」
「所以你任由她這麼離開?」他的聲音再度高昂。
譚太太鮮少與先生接觸,常常她下班時,先生根本還沒有回家,對先生的印象是他冷淡、不失有禮,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情緒失控的一面,但這種情緒反應也無法改變她對先生不在乎夫人的印象。
「夫人堅持要走,我只是個幫佣,怎麼有資格勸阻?」她以責備的目光直視辜承隆,「先生,我在這里工作,天天和夫人相處,每每看到夫人快樂,起因全是你。你只要做點小事情,就可以帶給夫人很大的幸福感,當時我常想,夫人真是天底下最容易滿足的女人。可是,現在我卻覺得這種快樂很卑微。」
奔承隆如遭雷擊,僵硬著肢體,轉身走進臥室。
靠牆的白色雕花化妝台空無一物,只放著一紙離婚協議書,她已經簽好名字,也蓋好章。
他扯著嘴角,嗤笑一聲。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會走上離婚這條路,畢竟經營是他的專長。
拿起離婚協議書,他翻閱一下,發現這是市售的簡易版,連贍養費都沒有提到,就這麼簡單,只要求他簽字。
這麼好散的婚姻,他該謝天謝地嗎?
奔承隆走進她的更衣室,打開衣櫃,衣櫃里空了一大半,他怔楞了一會,然後眼角余光看到角落有道黑影。
他不解的伸出手,拿出一個頗有歲月痕跡的喜餅盒,他還記得她們訂婚時,女方要求的就是這個牌子的喜餅,不過依照習俗,新娘不可以吃自己的喜餅,那麼這個盒子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他打開盒蓋,一張張折迭整齊的剪報印入眼簾,全是與他有關的新聞,其中一張白紙相當眼熟……該死!這是孫樂苓的懷孕診斷書,怎麼會出現在里面?
奔承隆快速查看所有數據,最後還有一張紅色喜帖和謝卡。
這是屬于她的潘多拉盒子,快樂與不快樂都裝在里面,用眼淚和笑容去埋藏。
孫樂苓這件事是她提議離婚的導火線?如果是,她為什麼不問?難道身為丈夫,他就這麼失敗?
孫樂苓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她只是在知道自己懷孕時跑來找他哭訴,懷孕診斷書是她離開時忘記帶走的。
他隨手收起來,希望找機會還她。
不對!奔承隆一驚,孫樂苓應該一經發現懷孕診斷書不見了,如果她急著要孩子的父親負責,不可能這麼久還沒有來問他。偏偏他這陣子又因為語洋出車禍,以及一連串事情,分散了心力,根本無暇去管別人的事,否則他早該發現孫樂苓是故意的。
語洋為什麼不信任他?她為什麼不問?
手背的青筋跳動,他用力捶了下鐵盒,盒蓋立刻變形。
第6章(2)
他的視線落在一張剪報上,那是藍可韻,殷盛集團的副總裁,這張兩人共舞的剪報是真的,他仔細閱讀報導內容,文中全是贊譽,標榜金童玉女的組合,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他有妻子。
奔承隆知道自己不愛她陪著出席宴會,結婚後從來不曾,他一直認為婚後她就不需要拋頭露面,畢竟她生性害羞,又溫雅低調,這種交際應酬的場合對她來說是痛苦的折磨。
她也從來沒有沒有詢問,久而久之,她以為她不會在乎,或者……老天!是他的態度。
他一直認為丈夫在外面辛苦工作,偶爾為了工作必須交際應酬,難免會被媒體記者跟拍、影射,這些都只是創造新聞話題,不具任何意義,所以他從不特別對她解釋,而她從他的態度知道,他受不了無的放矢的女人,扛著老婆的身份吃飛醋,甚至鬧上新聞版面,因為他不屑,甚至認為那些男人無能,畢竟齊家、治國、平天下,如果連家庭都無法安撫好,這樣的男人還能有什麼大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