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聖霖不說話,他只是月兌下了自己身上的大衣,幫嚴清音披上,然後走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他想,即使清音真的會讓他完蛋,他也要留在家里等她。他不走。
看著唐聖霖上了出租車,她掉頭繼續往便利店的方向走,把手伸進袖子里,穿上他的大衣。她還能感覺到大衣內唐聖霖留下的溫度。
第二次……第二次,他給她披上他的外套。
※※
午餐時間的鐘聲響起,學生們紛紛涌出教室。嚴清音跟秦舞影慢慢走在人潮之中。
「走樓梯還是搭電梯?」秦舞影問。
「搭電梯。我跟丫丫今天都睡過頭了。」丫丫是嚴清音的室友,「所以我連早飯也沒來得及吃,現在餓死了.沒力氣爬樓梯。」高三文科的教室在整幢樓的最高層,八樓。而食堂則在二樓,在空月復的情況下,嚴清音實在不想選擇樓梯。雖然搭電梯要等上一會兒,她也寧願多等一刻。
「你干嗎不在第一節下課的時候,上小賣部買點東西吃。」她有時趕不及上食堂吃早飯,就到小賣部買面包餅干什麼的充饑。
嚴清音搔搔頭,「早上趕著出門,錢包沒帶,忘記在宿舍里了。」從高中部到宿舍部,走路的話,一來一往就要二十分鐘。就算被她踫上校園車,開到宿舍取了錢包再開回來,也肯定超過十分鐘了。
敝就怪她忘帶錢包,受罪的就是她的胃,她對不起她的胃啊。雖然安撫了它一早上,可它還是不停向她抗議。
乘電梯到二樓食堂,嚴清音和秦舞影取了飯菜,找到,位置坐下。
「今天的菜怎麼又有蘿卜。」嚴清音皺了皺眉,她最討厭蘿卜了,她把菜里的蘿卜全挑出來,放到秦舞影的盤子里,舞影對什麼都來者不拒,包括追求者。
秦舞影咬了一口蘿卜,「你都不吃泡面的嗎?」
「吃啊。為什麼這麼問?」舞影怎麼突然提到她吃不吃泡面的問題。嚴清音連塞了幾口白米飯到嘴里,胃啊胃,我現在來喂飽你,你可別再叫喚了。
「泡面的蔬菜包里不都有蘿卜嗎?」秦舞影咬一口咖喱雞。
「把它挑出來就行啦。」她泡泡面一向是把蔬菜包先倒進碗里,然後加熱水,再用筷子把蘿卜丁一個一個挑出來丟掉,最後放別的調味包。
「你真是有耐性。」秦舞影扒一口飯。
「沒你有耐性。」嚴清音的飯菜已經解決了一大半,而舞影卻只吃了一小半。不過嚴清音已經習慣了她的慢動作,「挑蘿卜丁的確很麻煩,我將來的男朋友啊,他一定要會在泡泡面的時候幫我挑蘿卜丁。」每次泡泡面,她腦子里都會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你要求真低,會挑蘿卜丁就能成為你男朋友嗎?」
秦舞影再咬一口蘿卜,看在嚴清音眼里真是有些受不了,她為什麼不把蘿卜一口吃掉,非要分兩三口來咬呢。
秦舞影把最後的一點蘿卜吞進嘴里,「我祝你早日找到你的挑蘿卜丁先生啊。」
「好啊,舞影,你笑我……」話沒說完,因為嚴清音發現舞影的目光集中到了別處。她順著舞影的日光看去,段守恆走進了食堂,身邊還跟著個漂亮MM,「他的新女朋友是初中部的?」
「好像是,我也不太清楚。」秦舞影舀一口湯喝,
「他女朋友換得快,上一任女朋友的臉我還沒記住,這一任女朋友的名字剛傳到我耳中,下一任女朋友倒已經找我放話了。」
「哈哈,還有女生敢找你放話嗎?除非她不想要段守恆這個男朋友。可如果她不想要,也不會找你放話了不是?」眾所周知,哪個女生敢找秦舞影的茬,即使她長得美若天仙,也永遠不可能成為段守恆的身邊人;而段守恆的女朋友要是找上舞影,她下一刻就等著接段守恆的分手信吧。
說實話,她對段守恆這個人沒好感,不是因為他長得帥,顛倒眾生;不是因為他花心,總是到處追女生;不是因為他絕情,最長一個月又把人家女生拋棄,人家女生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帶淚,他也毫不愧疚,而是因為舞影,他明明那麼在意舞影,卻可以跟許多別的女生出雙人對,他這樣做,難道不是在傷害舞影嗎?雖然她也沒見過舞影傷心啦,但不管,她就是覺得段守恆這麼做,真是說有多可惡就有多可惡。
她不同情那些女生,是因為她知道她們會跟段守恆在一起,只因段守恆那張漂亮的臉蛋。她這樣斷定是有理由的。段守恆的溫柔、體貼只給舞影一個。試問哪個女生會真正愛上花名在外,又不遷就自己,不疼惜自己,受了傷不安慰自己,即使哭泣也不會逗自己笑,甚至別的女生的一個電話就可以把人招走的男朋友?
「嚴清音同學,嚴清音同學,听到廣播後,請立刻上樓,班主任在教室等你。嚴清音同學,嚴清音同學,听到廣播後,請立刻上八樓,班主任在教室等你。」
「班主任找你嗎?有什麼事值得他用廣播招你?」秦舞影咬著筷子,奇怪地問。
「不知道。」嚴清音忽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舞影,你慢慢吃,我先回教室了。」她拿起吃完的盤子,放到食堂門口的桶里。就往電梯奔去。
奔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了人。
「對不起。」她沒看自己撞到的是誰,又繼續往前奔去。
「嘿,嚴清音,你是不是犯了什麼大錯啦,老師找你找得那麼急。」
身後有人這麼說,幸災樂禍的口吻。嚴清音一听就知道是唐聖霖那個討厭的家伙。
不理他,她繼續奔向電梯。正好電梯門打開,她閃身進去,等人全走出去後,她關上電梯門。
電梯往上升去。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個晴天霹靂。
厄運總是來得猝不及防,叫你無從招架。
她的父母,就在那一天,一場車禍中,雙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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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好幾天了,唐聖霖沒有在學校見到嚴清音。听說她家里出了事,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學校里沒有嚴清音的身影,沒有嚴清音跟他拌嘴,他竟有些不慣呢。嚴清音剛轉學進來的時候,只有被他欺負的分,他喜歡看她受驚的表情,像只兔子似的。後來她的膽子竟越來越大,不知是不是跟秦舞影處久了的關系。她會跟他斗了,不再乖乖讓他欺負,嚴清音從兔子變成了貓,有爪子,會抓人。
雙休日過後,星期一,嚴清音終于來學校上課了。唐聖霖遠遠看見她,手臂上綁著黑紗,人憔悴了不少,也沒了笑容,秦舞影一直陪在她身邊。識時務者如他,自然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惹她。
午餐時間,他在食堂里只見到秦舞影在獨自進食。他走到秦舞影用餐的桌邊。
「怎麼就你一個人下來吃飯?嚴清音呢?」
秦舞影抬頭看了他一眼。
「她說她沒胃口。她應該在教室里。」
「哦。」唐聖霖迅速用完餐,走進電梯,他按了八樓。而他的教室在七樓,他選的是理科。
他不曉得他上八樓干嗎,但他還是去了。哼哼,嚴清音平日里把他說得一無是處,體無完膚,百無一用,他現在去看看她無精打采的樣子,來安撫安撫自己平日里因她而受創的心靈也好啊。這是他為自己的行為找到的一個解釋。
電梯在八樓打開,他跨出電梯,就看到嚴清音正在走樓梯,上天台。大冬天的,她上天台干什麼?吹風嗎?唐聖霖跟了上去。
推開天台的門,見到的景象差點讓唐聖霖心髒停止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