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他發現雨聲未歇,他一愣伸手,雨水咚地落在掌心。
一抬頭,他這才看見頭上有一把黑傘,他訝異地瞥了眼握傘的手,那是只縴細且呈健康粉紅的女性手腕,看向她,他不由得感激一笑。
老實說,每天接觸那麼多的美女,他還是第一次覺得有女人像個天使。
他打量她,她蓄著一頭短發,還有一張比例完美的瓜子臉,細眉下的眼楮中閃著正義的光芒,鼻子秀挺,嘴唇豐潤微抿,稱不上絕美,但她身上散發出一股獨特的英氣,給人一種可以信任的親切感,大大的替她加了不少分。
「需要幫忙嗎?」她問,同時也打量著他。
他的身材魁偉,五官立體俊美,盡避雨水令他全身濕透,絲毫無損他的英俊,雨水順著微敞的襯衫滑落,濕得貼在身上的衣衫勾勒出他健碩完美的體格,讓他看起來不像落湯雞,反而像是雜志里的男模,性感指數破表,她的心跳在轉瞬間突然加快!
怎麼回事?她只是想幫他的忙而已,怎麼會被帥氣迷人的他給分了神?這並不是她下車來幫忙時能預料到的……意外狀況。
「小姐,你開車嗎?」
「是的。」她定了定神說。
「你的車……」
「就停在前面。」
她的臉往左一偏示意,他循著她的視線,看見一輛白色的車子停在他借來的破車前。
「我的車子爆胎了……」開口說到一半,眼角余光像是乍見什麼,使他視線又轉回到她臉上,這一看,他臉上露出一絲驚詫。
女子的右臉頰接近耳朵處,有一道約莫七公分長,四公分寬,延伸至下巴的半月型粉紅色疤痕,仔細一看,表面有些微不平整,依他從事美容這行的經驗來看像是燒傷的疤痕……
對女人來說,這是多麼可怕的瑕疵!
他凝望著她,心像被針刺了一記,突然泛起一陣莫名其妙的疼意。
他不是覺得她長得可怕,而是傷疤雖位在臉頰邊緣,但依照他對女人的了解,即便只佔臉上百分之一的瑕疵,都足以讓她們戒慎恐懼、寢食難安,擔心被人貼上「丑」的標簽。
而她,一個年輕的女人,有著這種傷痕,應該會遭受不少歧視的眼光……
頓時,疑惑、好奇和一種莫名的心疼,在他心里翻涌,他的俊眸深深地望著她,不由自主地關心她內心的感受。
必子怡察覺到他的目光,微低著頭,讓垂下的發絲掩飾右臉頰的傷疤,裝做不在意地問︰「你沒有千斤頂嗎?」
對于他人的異樣眼光,她早就習以為常了。
很多人看到她臉上的傷痕,不是同情她,就是在暗地里笑她。
注意到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右臉頰,她就猜這個英俊的男人一定也和其他人有一樣的想法。
沒有人喜歡被那樣打量,她也是,而她不是沒想過自己下車後可能面對的眼神,但她管不了那麼多,因為她比誰都能理解求助無門的痛苦,所以才不多想的就下車了。
「呃,沒有,你車上有嗎?」他回過神,尷尬地收回視線。
「當然。」她說完,慢慢走向她的車。
他盯著她的背影,發現穿著直筒西裝褲,配上白色西裝外套的她,身材比例完美,看似中性,體態卻婀娜多姿,沒有庸脂俗粉的氣息,流露著獨樹一幟的豁達和知性。
她打開後車箱,看了看天色,先找出一支手電筒再拿著千斤頂和扳手,踅回交給了他。
「謝謝,你可以回車上等我。」她已經好心地借他千斤頂,實在不能再讓她在雨中等他。
「下雨天視線不佳,你一個人換輪胎方便嗎?」她撐著傘,蹲,準備和他一起面對使車子癱瘓、令他懊惱的破輪胎。
「你……會換輪胎?」他側頭,疑惑地看著她。
「有問題嗎?」她橫睇他一記,一臉習以為常拿起他手上的扳手,開始松開輪胎上的螺絲。
她動作俐落、神情專注地進行手上的工作,沒有再搭理他……
居然有女人可以像男人這樣,獨立又強悍,換做是別的女人,只要說一句「不懂怎麼換輪胎」,就能理由充分地回到干爽的車上,享受音樂和冷氣,不必讓高跟鞋或身體淋濕,但,她卻是個例外。
「先生,天色越來越暗了,你要繼續發呆嗎?」她仿佛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他定是把她當女藍波了,忍不住打趣,于是提醒他,「這年頭,女人都可以當軍官、當總統了,只是換個輪胎,何必大驚小敝?」
他一听,不禁咧嘴,薄唇彎成了迷魅人心的弧度。
什麼時候他楚少奇淪落到被女人調侃的慘況了?
他一把接過她手上的扳手。「你說的沒錯,不過,我不習慣讓女人搶做男人的事,這會讓我感覺自己像個……廢物。」
她不禁一笑,將扳手遞給他。
他接手後,松開破輪的螺帽,稍一施力,貼在他襯衫下的臂膀肌肉便有力地賁起,即使是蹲姿,他看來仍矯健雄偉,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塑。
天!她在想什麼?
餅去,除了未婚夫,她從未對男人有遐想,可今天她居然對一個陌生男子,頻頻出現見鬼的遐想……她是怎麼了
「我要架高車子,取出輪胎了。」他揚聲對她說,她這才回神。
但雨仍持續下著,且天色太暗,要架高車子不是那麼容易,試了幾次都不順利。
突然,一束光源自他身後灑來,烘出一方溫暖明亮。
他微愣回頭,看見她手里拿著一支手電筒,心中微熱。
她不但心思細膩,能適時助他一臂之力,更可貴的是這分助人的善意,它暖暖的、真誠的,籠罩著他的心窩,因為她,即便周圍下著滂沱大雨,他卻覺得心中陽光普照。
她幫他將千斤頂固定在車下,架高車子後,讓他順利取出破輪胎,再拿出備用輪胎裝好,鎖緊螺絲,總算換好備胎了。
「OK了。」他愉悅地吹了聲口哨,拿起破輪子,發現上頭插了根大釘子。「原來凶手是這根釘子。」
見他愉快的樣子,她放心的露出笑容。「既然你沒事,那麼我走了!」她拿起千斤頂和扳手,打算離開。
「等等,小姐。」他捕捉到她的笑容,暖暖的、有陽光的魅力,教人目炫神迷,移不開視線。「還沒問你的芳名。」
「不用知道吧?反正以後也不會再見面。」她肯定地拒絕。
「那可不一定,我請你吃個晚餐,聊過天以後我們就能常常見面了。」
常常見面?說出這句話後,楚少奇一愣,他為什麼會這樣說?明明才相處沒多久,心里頭卻好像已經認定了她是他的朋友,想多親近。
不過,Whynot?
她一出現,他遇到的衰事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就像是他的福星一樣。
要知道,方才他是那樣窘困不堪,沒有人願意對他伸出援手,而她和他一樣素不相識,卻願意挺身幫他的忙,這樣的人,肯定是值得交的朋友。
「穿這樣進餐廳嗎?」她一愣,眼神定在他一身濕的衣服上。
她的話提醒了他。「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去買件衣服換掉。」
「不了,我幫你,不是為了讓你請我吃飯。」她語氣堅定。
「你是我看過最特別的女人了。」听出她語氣中的真誠與堅持,他不由得揚了揚眉。女人靠近他,通常都是有目的,不是貪圖他的外貌,就是希望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但她卻不一樣。
他思忖了下,打開車門,拿出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你留著。」黑眸里有著不容拒絕的固執,堅持要她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