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騖遠微微一愣,他听出玲瓏在說到這個「別人」時聲音有些顫抖,他感到了玲瓏的興奮。是什麼人呢?可以讓玲瓏這樣高興?
「沒關系,反正在美國的時候年年生日都是我跟你一起過的,現在回來了,你也是該跟朋友一起過一次了。」周騖遠笑笑,聲音依舊溫厚。
「呵呵……」
玲瓏的笑聲從電話彼端傳進周騖遠的耳朵里。他喜歡听玲瓏的笑聲,听了她的笑是會連自己也快樂起來的。所有的煩惱似乎都會隨著那笑煙消雲散。誠然,在美國的那段日子里,他很慶幸身邊有玲瓏陪伴。
「那周大哥,再見。」
「再見。玲瓏,生日快樂!」
「謝謝!」
「喀」的一聲,電話掛斷了。
周騖遠將手機放在辦公桌上,復又拿起筆來,繼續他的工作。沒有過太久,門上便又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
是譚君雪,手上還提著個扁大的盒子。譚君雪將手里的盒子舉到周騖遠的臉前,周騖遠伸手接過。
「是什麼?」
「你的午餐啊。」譚君雪笑著,理所當然地回道。
周騖遠疑惑地掀開盒蓋——是比薩。他當然知道是比薩,他疑惑的是譚君雪怎麼會給他買比薩的。
「你怎麼會幫我買比薩?」
譚君雪將手背到身後,伏低子,撲鼻而來的是陣陣比薩的香味。她雙眼平視周騖遠。
「你不喜歡?」尾音吊得老高。
「不,不是,我喜歡。但問題就在于我喜歡。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比薩的?」周騖遠低頭再看一眼正冒著熱氣的比薩,「而且買的還正好是我最喜歡的口味。」
譚君雪直起身子,手依然背在身後。她只是一徑地笑著,不回答。
周騖遠手托住下巴,抬高臉注視著譚君雪。辦公室里一下子顯得很安靜。約莫一分鐘後,周騖遠才緩緩開口︰「譚小姐……」
「君雪。」譚君雪打斷周騖遠剛剛起頭的話,糾正起他對她的稱呼來,「你可以叫我君雪,不用叫譚小姐這麼陌生。我畢竟是你的秘書,不是嗎?」
「好吧。那麼君雪,我們以前認識嗎?或者說見過面嗎?」
「你覺得呢?」譚君雪將問題丟還給他來回答。
周騖遠盯著譚君雪的臉看,然後搖頭。
「應該沒有。」他對這張臉毫無印象,他自認是個記憶力不錯的人,如果以前他見過譚君雪的話,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有印象的。然而現在完全沒有。
「那就是嘍,周經理,我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面,商場的那次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這是事實,譚君雪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她並沒有對他說謊。商場的那一次的的確確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踫面呵。
「我相信。可是為什麼我覺得你對我的喜好特別清楚呢?」周騖遠拉開距離,將身體靠上椅背。他仔細地觀察著譚君雪,不錯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想要瞧出一些端倪來。
譚君雪只是笑著,她的笑容很清澈,不包含任何雜質。
「周經理,我有些不太明白。你說我對你的喜好很清楚?這怎麼說?」
周騖遠一手拿起桌上的水杯,一手拿起比薩盒。
「從你做我秘書的第一天起,你給我倒的第一杯飲料就是溫水。我不記得你有問過我想喝什麼,而我也不相信一般人會為自己的上司準備溫水,一般而言都會是一杯咖啡的。還有這個比薩餅,我記得我們公司附近都沒有比薩店,只有坐車才能夠買到。你應該不會是去吃飯順便幫我買的吧?」
譚君雪在心里吐了吐舌,臉上還是掛著她的招牌笑容。他真的是個溫柔的人,他的語氣完全沒有嚴厲的質疑,只是好像雲淡風輕的聊聊問問。
「溫水是因為以前林姐就喜歡喝溫水,她說對皮膚好,所以我也就不知不覺地給你倒了溫水。後來看你並沒有說什麼,于是就一直給你倒下去了。至于比薩是因為我自己很喜歡吃,所以才特地坐車去店里吃。後來想到要給你帶午餐,于是也就買了份比薩給你。口味的話我挑的是一般人都比較喜歡的那種。所以,周經理,希望你不要誤會。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我想我並不清楚你的喜好。」
周騖遠想了想,接受了她的說法,他想的確是他太敏感了一點。
「好吧,君雪,你可以出去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誤會。現在我該開始享受我的午餐了。我已經忍很久了,它很香,一直在誘惑我。」
譚君雪輕笑著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她立刻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久久,久久,才輕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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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君雪感覺自己是越來越忙了,連著好幾天都已經在公司里加班到很晚。當然啦,並不只是她一個人,還有……
回頭看經理辦公室內透出的燈光,她是希望可以為他分憂解勞的。所以留下來陪著他加班,她並沒有什麼會怨的,反倒有些高興,因為只有在這樣的時刻她才能跟他兩個人單獨相處。
「咿呀——」經理室的門被推開,周騖遠出現在門口,燈光從背後照上他的身體,讓譚君雪有瞬間的恍惚。
「君雪,已經很晚了,今天就做到這里吧。我送你回家。」
「好。」譚君雪站了起來,拎起包,和周騖遠一起進入電梯。
這幾天來,都是由他送自己回家的。他的理由是這麼晚一個女孩子單獨回家不安全,他不放心。當他說到「不放心」這三個字的時候,觸到了她心中最柔軟的一塊地方。能夠成為他放心不下的人,該是多麼幸福的事。
因為她住的地方離公司很近,而她又堅持要散步回家,因為這樣一來,可以跟他處得更久一些。所以周騖遠也就陪著譚君雪走路回家,然後他再回到公司,開車回去。
走出辦公大樓,一陣涼風拂面,舒服極了。
這樣夜的晚上,已經看不見什麼行人,只有路燈陪伴。兩個人慢慢走著,譚君雪總會不由自主地去看周騖遠的側臉。
「我的臉上有什麼嗎?」周騖遠感到譚君雪一直在看他,他不明白自己的臉有哪里吸引她。
「沒有啊。」
「那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的臉在看?」周騖遠轉過臉來,看著譚君雪問。有汽車開過,車頭燈照亮譚君雪的眼楮,又倏忽滅下去。
「因為你的臉好看啊。」譚君雪半真半假地說。
「呵呵。」是低低的笑聲,「我該把這當做是對我的稱贊嗎?」
譚君雪故作天真地眨眨眼,淺笑著不置可否。
「要知道對著一位男士的臉說好看,相信對方十之八九是不會感到高興的。畢竟這不該是用在男人身上的贊美詞。」
又一陣風吹來。譚君雪享受地閉起眼楮。
「我最喜歡這種自然的風了,吹在身上很舒服。」風吹亂譚君雪的長發,今天的她沒有梳起辮子。不去伸手撫順頭發,她只是任風這樣吹著。
「我現在住的公寓在大樓的頂層,上面的風很大。一到夏天的晚上,風直直從打開的窗戶灌進來,有時都可以不用開空調了呢。」
周騖遠看見譚君雪正閉起眼楮,嘴唇勾起滿足的弧度。那樣洋溢幸福的笑臉,讓他有些閃神。只是如此簡單普通的一陣涼風,就可以讓她如此開懷嗎?看來她是個很容易知足的人。
「小心,是紅燈。」他急急拉住譚君雪的手,因為閉著眼楮,所以看不見馬路對面亮起的紅燈。
譚君雪睜開眼楮,周騖遠已經放開了她的手,她攥緊自己的手心,不想讓剛才的感覺消失掉。那溫熱的肌膚相觸,帶給她一陣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