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她轉過頭詢問地睞他一眼。
「說真的,我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他忽然沒頭沒腦地說著,一雙漂亮得過火的眼緊凝著她,彷佛想將她深深印入眼瞳深處。
她心里打了個突,不知怎地,剎那有種心慌。「你干麼忽然說這個?」
如果換在另一種情境、氛圍下,她听到這話或許會開心、會有種甜蜜的感覺,可是他的神情不對、眼神不對……總之就是一整個都不對,令她的心不安地揪緊。
「因為我必須回美國一趟,而在離開之前,我認為應該讓你知道我的感覺。」
不願放開她的手,他的眼仍緊鎖著她不放。
他不想離開,卻不得不離開。跟她在一起的時間很短,卻是他很快樂也很享受的一段光陰!按雜的家庭、步步為營的成長環境,他幾乎想不起來自己有什麼時侯是真正的開心,卻在異地的這女人身邊,他徹底的體驗到了。
但剛才的電話抽離了他的愉悅感,殘忍的將他逼回現實,那是他的得力助手之一,赫茲的來電。
康坦果然安分不了多久,他才離開尼爾斯集團半個多月的時間,唐坦幾乎將集團里所有的老員工全得罪光了,還玩掉了好幾個上千萬美金的重要合約。
那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康坦還糾纏集團的幾位董事,放話高價收購集團股份,「篡位」的意圖十分明顯,弄得集團里人心惶惶,連子公司也相互打探集團內部的訊息,因此赫茲希望他能回美國整頓由康坦搞出來的亂象。
他從不在乎能否擁有尼爾斯集團的最高權力,但他卻無法容忍康坦毀了集團,畢竟那是父親在過世之前,極其慎重的交代給他的責任,他責無旁貸。
因此雖然他的假期還沒結束,也還沒有和她好好談談昨晚的事,他實在不想就這樣回去處理集團的事,但赫茲威脅他,再不搭最快的班機回去,恐怕尼爾斯集團隨時要變天了,因此他不得不走。「啊?」她愣住,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要走,她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了。
「你剛才說什麼?我沒听清楚……」
「我說我要回美國一趟。」才怪,她明明听得很清楚,但他喜歡她的裝傻,至少證明她心里還是在意著他。「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再回來。」
郎淨儂感覺腳有點抖,她終于肯定自己剛才沒听錯。
「喔。」她發了個單音,卻茫然的不知道那聲音到底是不是出自自己的喉嚨。
她想過他有天會離開台灣,回到屬于他自己的國家,但她真的沒想到這天會來得這麼快,也沒想過真到了這天,她竟會是如此的……不舍。
他才來了多久?
一個禮拜?十天?還是半個月?或者甚至更久?她一整個慌了,腦袋里亂烘烘的,閃過的全是莫名其妙的問題,最後定格在他要離開的那個句子。
「喔?就這樣?」他挑眉,似乎不是很滿意她的反應。
「不然呢?」不然她還能說什麼?一如剛才避開听他講電話同樣的道理,她既不是他的親人也不是女朋友,她自認自己沒有過問的權利。
她的嘴角揚起淡淡嘲諷的笑紋。「難不成要我叫你別走嗎?說了你又會留下來嗎?」
潘杰定定地看著她,終究還是搖頭,讓她的心完全跌入谷底。
「我一定得回去這一趟,不過我會盡快回來。」他只能這麼保證,絕不會一去不回頭。
他還有事沒跟她解決,只是相較之下,美國那邊的事更為燃眉之急,他處理完就會盡快趕回台灣,跟她好好把話說清楚。
她並沒有把他的保證當真,淡淡的扯開嘴角。
「沒關系,你忙。」她以為她在笑,但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人,說說場面話是必然的,況且他們本來就是沒有交集的兩個人,除了那一夜……
她很清楚那是個意外,而自己也表示那只不過是一夜,對一個成熟的女性來說,她不該太介懷那個意外的存在。
她可以的,可以很快的忘了他,就算他不再回來也沒關系,因為她本來就習慣了一個人,只不過,她會記得曾有個人拉著她去過自己以前不曾嘗試的夜生活,有個人曾逗她開心、對她撒嬌,那就夠了。
「你別這樣,我一定會回來。」他的心揪成一團,大掌攫住她的肩,懊惱著康坦的不成材。
只要康坦有能力,即使要他無條件的將尼爾斯集團交給康坦都無所謂,重點是康坦必須能真正扛起「尼爾斯」這三個字背後所代表的責任和榮耀——很可惜,他高估了他那同父異母的哥哥,康坦還是讓他失望了。而現在他必須回去收拾爛攤子,因為他是始作俑者,把尼爾斯交給康坦那個廢物,他就有責任將所有的失控導回正確的軌道,即使他一點都不想離開台灣、離開她。
「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好。」拍了拍他的手臂,她反過來安慰他。「在你沒出現之前,我不是一樣過得很好?你有事就去忙,不必顧慮我。」
潘杰狠狠地擰起眉心,暗自詛咒了聲。
她的意思是,他的存在可有可無,有他OK,沒有他也無所謂?
這個認知讓他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他不曉得喜歡上一個人需要多久的時間,但她絕對是特別的。
除了母親,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放不下心,甚至在不得不離開時還如此婆媽,但她郎淨儂做到了。
她休想把他撇得那麼干淨,等他回美國處理完公事,他會回到台灣,把兩人之間的混亂說個清楚明白,然後纏著她、追求她,讓她再也舍不得甩開他。
最後深深地看她一眼。
「我回去收拾行李就走。」
郎淨儂頂著一貫親切的笑容服務客人,每天像個陀螺般在店里忙碌著,而店里的顧客並沒有因「某人」的離開而短少,因此她忙得沒有多余的心思胡思亂想。
日子感覺充實且愉快,除了下班後,孤單總像個巨大的怪獸將她吞噬——
以前她從不覺得窩在家里是件難事,相反的,她很享受一個人的寧靜,但自從那份寧靜被某人強悍地介入之後,一切都變質了。
她開始無法忍受一個人獨處,往往在打烊後往人多的地方跑,打發掉她許多孤寂的時間。
電影院、鬧區、夜市都留有她一個人獨自走過的痕跡。
偶爾,在家里坐月子、被老公藍正青「禁足」的蘇佑珊會打電話來,隔空向郎淨儂數著被「軟禁」的悲慘,而當她快找不出詞匯來安慰好友,電話線險些燒掉之際,稚女敕的嬰兒哭聲會讓那位新出爐的新手媽媽找回些許理智,她的耳根才能因此獲得救贖。偶爾她犯懶沒出門,會打電話回老家和媽媽話家常。老媽最常說的,不外是前兩年嫁人的遠房表妹生了個女圭女圭,隔壁家的何大哥也娶了媳婦,巷口的誰誰誰又生了第幾胎……嘩啦嘩啦的牽拖一大堆,她知道重點只有一個,老媽在催她結婚了。
可惜她這個女兒行情不佳……不,是根本沒行情,乏人問津,恐怕要讓她失望……
結束和母親的通話,她蜷在床上,不由自主地盯著擺在足尖處的手機,腦子里浮起潘杰那張陽光燦斕的笑臉,好想他。
第5章(1)
「郎姊,我把咖啡豆拿到後面喔!」小蜜抱著剛送到的咖啡豆喊道,也不等郎淨儂有所響應便往里面走。
「好,謝謝你喔!」她應著,畫著特惠活動廣告的手沒停下來。
小蜜是新雇請的服務生,是蘇佑珊的堅持和貼心,她認為郎淨儂一個人打理這家店實在太累了,所以硬是要她再請一個幫手,因此才會有小蜜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