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雨,快下來呀!」陽女乃女乃在樓下喊著。
「來了。」歆雨快速背起背包,順便將有些失落的情緒打包,塞進心底。
一開始時,辜煋仲的出現令她困擾,現在,他的不出現又令她掛心。
帶著心事來到海邊,舉目望去是無邊無際的湛藍海洋,海浪拍打的聲催促她加快腳步下水暢游。
阿順教了一會兒後,歆雨很快便能掌握游泳的技巧和竅門。
太陽漸大,燦爛的陽光映照著海洋,閃爍出耀眼的折射光線。
「歆雨,浪的狀況越來越好,我去沖一下。」阿順一邊看著浪頭,心不在焉地說。
「去吧!」歆雨對他微笑。一個人對一件事如此著迷,就某個角度來說是一件極幸運的事。
「好,你自己小心。」
阿順一下子便上岸,跑到沙灘上抓起沖浪板,轉眼間,他已經在浪濤中徜徉。
歆雨放松四肢,任自己漂游在湛藍的天地之間。
好半晌後,她突然回過神,驚惶立即出現在她眼眸中,因為她赫然發現自己竟離岸很遙遠,她拼命告訴自己別慌,試著以剛學會的方法游向岸邊,無奈海潮卻將她往相反的方向拉。
試了幾分鐘,她與岸邊的距離卻越來越遠,而她游動的四肢越顯疲乏,已快動不了了。
阿順玩了一會兒,開始轉頭尋找歆雨的身影。
不需要花太多時間確認,幾乎是第一眼,他就知道歆雨遇上了什麼麻煩,馬上丟開沖浪板,快速往她的方向游去。
然而海潮像個惡作劇的小孩,不管他怎麼努力,始終游不到她身邊,試了一陣子,四肢傳來的疲軟,讓阿順心底的不安開始快速蔓延。
「那里好像有人溺水耶!」眼尖的游客不確定地指著遠處海面上的某一點。
「真的耶!那個人是不是要去救她呀?」
「可是現在海潮很強,那個人恐怕游不到那里,就算游到了,也早就沒力了,我看要趕快通知救生員和消防隊!」
「這情況真的很不妙!」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此時,辜煋仲也正在沙灘上。
他昨晚趕回台北,親自處理屬下捅出的樓子,已一整夜沒合眼,搭飛機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歆雨,沒想到卻撲了個空。
陽女乃女乃只說她出去,有所保留的態度,讓他心情輕松不起來。
他本來決定好好沖個浪,但人真正到了海邊,卻突然沒了那個興致,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亂在他胸中竄動,覺得好像就要發生極大的不幸,出于一種直覺,他猛然想到歆雨。
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眯眸打量,突然他心髒一縮,口干舌燥,胸中心跳如擂鼓,不祥的預感緊緊攫住了他。
之後,辜煋仲瞬間像頭敏捷的黑豹,沖向水上摩托車,轉眼間已筆直地馳向海中。
前方,原本拍動的水花消失了,他忍住心底想仰天長嘯的狂亂,油門一路猛催到底,憑第六感與天生犀利的判斷力,水上摩托車沒有絲毫遲疑,迅速往那一點飛馳而去。
岸上的游客們被他駭人的果決氣勢所懾,全都目不轉楮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完全無法將視線移開。
水上摩托車失速奔向前,一道悍然的身影倏地躍入水面,當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眾人面面相覷,當有人提議打電話求救時,遙遠的海面上開始有人朝岸邊緩慢的游動。
奔煋仲背著陷入昏迷的歆雨,與強大的海潮對抗,強健的手臂不斷劃動,穩健的泳姿與內心害怕失去背上佳人的狂亂,呈現出極大的反比。
他抓住她的時候,她已經失去意識,在水中飄動的秀發似乎將他的心捆綁,讓他看了幾乎窒息。
身子已經月兌離他的意識控制,回岸上的途中,只有一個念頭充塞腦中——他要帶回歆雨!就算必須送上自己的命,他也要把她從鬼門關帶回來!
單憑這個念頭,辜煋仲終于帶著她游回海岸,當他接近岸邊,幾個善于游泳的人靠過來欲幫忙,他卻視而不見,執意獨自守護自己一心想善待的女人。
僅靠著意志力,他婉拒所有人的協助,體力幾乎快全數耗盡的他,將她小心翼翼地抱上跑車,油門一催,飛快的急速奔向他的目的地。
***
連續兩夜未眠,辜煋仲癱坐在歆雨的病床旁,閉目養神。
陽女乃女乃來過了,和辜女乃女乃兩位老人家一見面,便緊緊攙著彼此。她在手術室外等了三小時,等歆雨月兌離險境後,便被辜女乃女乃帶回辜宅休息。
眾人皆離去,只剩下辜煋仲,因為,沒有看見歆雨睜開眼,他沒有辦法放下心中大石。
那時事情發生得這麼快又突然,將歆雨抱上車後,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找辜煋睿,那個願意接手家中事業的兄長。
奔煋睿,一個十足聰明的家伙,大家都說他是天才,這些有的沒的,辜煋仲向來沒興趣知道,不過他很清楚,兄長醫術一流,因此他想也沒想便直接把歆雨送到兄長那里,兩人交換條件,一個負責把人醫好,另一個負責擺平一件事。
連需要他擺平什麼事都沒問,辜煋仲一口應允。
「還沒醒來?」艾曼輕敲兩下門後,出現在病房里。
奔煋仲懶洋洋地睜開眼看了她一下,又再度閉上眼。
「讓我跟你換手吧,我保證只要她一醒來,會立刻通知你。」艾曼眼中充滿了不舍。
「心領了。」辜煋仲依舊閉著雙眼,單單幾個字,已可以听出他聲音里的疲憊。
艾曼咬緊下唇,倔強的眼里有著一抹不甘心。
奔煋仲這個屬于自由的名字,現在卻被一個女人綁住,什麼東西都難以令他駐足的男人,現在卻寸步不離地守在一個女人身邊。
艾曼的眸子里浮現濃濃的嫉妒,凝望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幸運女人。
「你休息一下吧!不然身體怎麼吃得消?」盡避明白這個男人已經不屬于她,她還是忍不住擔心他。
「我沒事。」辜煋仲微皺起眉,表示話題到此為止。
「難道要倒下去才算有事?」艾曼氣他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不關你的事。」他睜開眼,看看歆雨的狀況後又閉上眼。
「為什麼說不關我的事?我從小就陪在你身邊,但是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現在卻這樣守著另一個女人,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看了心里有多難受!」艾曼委屈的眼淚應聲而下。
「到外頭說。」辜煋仲面無表情的從椅子上站起身,雙手插在口袋里,瞄她一眼,冷酷地率先走出病房。
待艾曼跟在他身後走出來,他回過身,輕輕地將房門關上,在關上門前,忍不住又多看歆雨兩眼。
艾曼將這一切看在眼底,一顆心像被人摔碎在地上,瞬間破成千萬片,壓抑不住的情緒終于潰堤。
「仲,我愛你,我愛著你十幾年,為什麼現在你卻變了?」艾曼美艷的眸子柔情萬千地望著他沉肅的表情。「我雖然是千英集團的千金,但是為了你,從小就求父親讓我加入你們家的組織,再苦的訓練我都不怕,為什麼你就是不看我一眼?原本我以為,你也許天生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但是她一出現,你就變了!」
奔煋仲靜靜注視著她,一語不發,既不反駁,也不出聲安慰。
「為什麼你要變?變得這麼懂得在乎,變得願意停駐,為什麼我就不行?我已經等這一刻等了十幾年,現在它的確實現了,但卻不是在我身上實現,我不懂,為什麼?」艾曼哭紅了雙眼。
「想听實話嗎?」他幽冷地開口,眼神像穿過前方的牆,深深凝視著病床上的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