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她覺得自己果然太天真了!
在她思緒如狂潮翻涌的時候,軒文睿已經梳洗好,換上就寢的單衣,又好像突然想起來般對她吩咐道︰「這陣子我會忙著籌辦婚事,蒼蔚院里也會開始布置新房,所以明天我會安排你搬到靜水閣,還有我最近可能會比較忙,無法常常去看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月書弦咬著自己的舌尖,用疼痛逼自己集中精神,笑著回答說︰「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夫君也是,可別累壞身體了。」
她的心已經疼到接近麻木了。她在心里冷冷嗤笑著,說什麼沒空來看她,不過是不想見她的藉口罷了,何必還虛情假意的叫她照顧好自己,她當然會照顧好自己,她怎能讓人看笑話呢?
君既無情我便休……她突然想到這句從前讀過的詩句。
既然他虛情假意,她又何必傾盡所有痴戀他呢,師姐也說過,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靠人不如靠己!
對,現在回頭還不遲,只要她能好好完成師父交辦的任務,她還是可以驕傲的回到離門,她還是可以讓師父以她為榮!她不需要虛假的愛情……
就這麼決定了,她要以小翠的身分接近太教主,完成師父交辦的任務!
軒文睿現在也沒時間及心力來注意她,這不正是她完成任務的好機會嗎?
瞧,連老天都幫她呢……
自那日後,月書弦果然搬到靜水閣。
她不再出現于蒼蔚院,也不再出現于軒文睿眼前。
一開始,忙于籌備婚事的軒文睿還沒有強烈感覺。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只在深夜回到無人等候的房里時,會有片刻的恍惚,似乎他房里少了什麼。
可他一天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繁重的教務加上籌備中的婚事,佔據他就寢以外所有的時間,他無暇去顧及月書弦的狀況。
無人聞問的靜水閣,只有少數的下人服侍。
不多久,蒼蔚院里的僕從們就都認定教主的小妾失寵了,因為從她搬進靜水閣後,教主就沒有再關心過她,也從未踏入靜水閣一步。
在他們眼里,靜水閣已是間冷宮。
冷宮自然沒人愛來,這也給月書弦假扮小翠前往蒼柏院親近太教主的好機會。
她把心力都放在爭取太教主的好感上,不再去想那個已經不愛她的男人,她只想快點完成任務,好離開這個傷心地。
一個多月過去了,隨著婚事籌備漸漸上軌道,軒文睿也終于有了空閑的時間。
這天,他難得地在午後就完成手中的工作,回到院里卻沒有那張能讓他忘卻煩憂的燦爛笑臉迎接他。
他突然非常思念他可愛的小妾,那個總能讓他心情放松的開心果。
他這才意會到,好像從她搬到靜水閣後,他就沒有再見過她。想到他們分別前的那夜,她因為頭疼而慘白的小臉,心里頓時涌出無盡柔情,也有些心虛的感覺……這段時日,他真的太忽略她了。
抱著一點想補償及許多思念的心情,軒文睿吩咐下人準備精致的甜品,第一次踏入靜水閣。
他還記得每次她吃完甜品後幸福的表情,希望這次的甜品也能讓她綻放燦爛笑顏。
自他們相遇後,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分離這麼久,軒文睿一邊走在靜水閣前的小花園里,心里竟有些小別勝新婚的雀躍與期待。
因為知道她喜歡美麗的花朵、喜歡微風吹拂時的舒暢感,也喜歡喂食水池里的魚兒取樂,他刻意選了前頭有小花園,花園里還有水池、涼亭的靜水閣給她居住。
他還記得她喜歡在天氣好的午後,跑到蒼蔚院的花園里彈琴,所以一路上他都很期待,可以在花園里遇上她,甚至听到她美妙的琴音。
可走過整個小花園,一路來到靜水閣前,卻都冷冷清清的。
沒有月書弦,甚至連一個下人都沒看到,雖然他來之前故意不讓人通知,想給她一個驚喜,可現在這個驚喜似乎快變成驚訝了。
他緩緩踏入靜水閣里,四處一片靜悄悄的,就好像沒人居住一樣。
要不是屋里打掃得算干淨,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她住的地方了。
軒文睿心里開始覺得不太對勁,也有些莫名的不悅與煩躁。
他的弦兒去哪里了?為什麼四處都見不到人?
「弦兒,你在哪兒?我來看你了。」他暗自運功出聲叫喚她,整棟靜水閣都能听到他的聲音,但她還是沒出現,仿佛根本不在這里。
這是怎麼回事?她不在小花園也不在靜水閣里,那她到底去哪里了?
他知道她不會亂跑,她曉得炎教規矩森嚴,身為小妾,她有許多不能擅闖之處,而她也一直乖巧的遵守規矩,從未替他制造過任何麻煩。
正因為她的听話與懂事,他才這麼放心她,可現在……她不見了。
就在他皺起眉感到疑惑不解時,隔壁房傳來打破瓷器的聲響。
「弦兒,是你嗎?」他心一喜,連忙轉身往隔壁走去。
來到門口,才發現是有侍女打破了花瓶。
小翠驚慌地向軒文睿行禮,「請教主恕罪,奴婢馬上收拾干淨。」
「是你,小翠,月夫人呢?月夫人去哪里了?」軒文睿根本不關心花瓶,他只想知道月書弦的去向。
小翠只是不停道歉,急著收拾地上破碎的瓷片,就是不正面回答軒文睿的問話。
小翠心里也不願這樣,不是她不想回答教主的問題,而是她不能回答啊!早在月夫人再度和她借衣服,假扮成侍女溜去蒼柏院後,她就知道事情麻煩了!
她不知道月夫人是怎麼和太教主扯上關系的,她只知道從她們搬到靜水閣後,月夫人幾乎是兩天就往蒼柏院跑一次,還警告她要保守秘密,說被太教主發現月夫人不是侍女的話,到時就主僕兩人一起受罰。
從她第一次借衣服給月夫人時,她就已經成為共犯,而且月夫人是主、她是僕,她除了答應配合並保守秘密外,又能說什麼呢?
可誰想得到,從她們搬來靜水閣後就沒出現過的教主突然跑來了,而且月夫人還剛好不在,所以她听到教主叫喚月夫人的聲音後,就一直很緊張地躲在門後,不知該不該出去,心慌意亂下才不小心撞倒花瓶,被教主活逮。
小翠有種今天死定了的預感。
看到緊張到渾身發抖的小翠,軒文睿眯起眸來,「你不用害怕,這點小事我又不會罰你,花瓶等下收拾就行了。你先告訴我,月夫人去哪里了?」
小翠只是把頭垂得更低,根本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心里很懊惱,為何要因為同情月夫人被教主冷落就跟著同仇敵愾呢?說到底,教主和月夫人間的愛恨糾葛也不是她一個小小侍女能干涉的,她怎會因為同情就答應月夫人的請求,把自己小命都賠上了。
見小翠就是不回答,軒文睿耐心用盡也動怒了,他冷聲斥道︰「我讓你伺候月夫人,你卻把人伺候到不見,你覺得我該怎麼罰你?」
听到這話小翠都急哭了,「請教主饒命!月夫人沒有不見,奴婢知道她在哪里。」
她不敢再隱瞞,知道自己再不說實話教主絕不會饒她,為保住自己的小命,只能出賣月夫人了。
「月夫人在蒼柏院,她去見太教主了。」
「你說什麼?月夫人怎會在蒼柏院,她又為何去見太教主?」
軒文睿大吃一驚,不明白自己小妾怎會和他父親扯上關系?
可小翠支支吾吾的應對讓他非常不滿,心里的困惑及見不到月書弦的焦慮煩躁,讓他逼問小翠的口氣越來越凶狠嚴厲,身上散發的氣勢也更加冰寒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