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氣冷淡的挑剔說︰「就憑你這一點料也想勾上我?你還是回去多塞幾塊襯子,等足夠豐滿後再說吧。」
等足夠豐滿後?月書弦的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沿著某個男人的惡劣目光看向自己……
「什麼!你居然嫌我小?」她瞬間失去理智,很沒有氣質的拉高音調質問他。
照正常來說,客人給了不好的批評及下馬威,身為花樓的姑娘就該知情識趣的明白,這是客人不滿意她,這時她應該告退換上別的姑娘來伺候,或是鍥而不舍的使出渾身解數,努力勾回客人的心。
可這都不是當下月書弦的反應。
在听到軒文睿對她身材的批評後,之前從金師姐那里學習到的種種勾人技巧和注意事項,都從她腦中消失了。
她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貓,全身炸毛、氣急敗壞的說︰「我最氣別人說我長得不好、身材不好了。」
在師門時,她就常因為這樣被師姐們取笑,但她們是師姐,論輩分她得要尊敬她們,所以她一直敢怒不敢言,到後來連表現得好一點的師妹也敢來踩她一腳,讓她萬分憋屈,心里也超自卑的。
可這個家伙算哪根蔥啊?憑什麼這樣說她!
這是她最大的痛腳,除了那些不能反抗的師姐或狐假虎威的討厭師妹外,誰都不準踩!
「你這人怎麼這麼失禮!就算我身材不好你也不應該這麼說,好歹我是女人,你是男人就該逗女人開心,好好哄女人啊!」
就像她看過的那些才子佳人的感人故事里,不都是這麼寫的嗎?好男人就該像那些故事里的男主角一樣溫柔體貼。
听了她的話,軒文睿的眉頭皺起,用一種「你腦子沒問題吧?」的藐視目光看著她。
他冷冷的說︰「你在胡扯什麼,你知道你是花樓賣身的姑娘吧,別搞錯了,我是你的客人,是你應該好好伺候我、哄我開心,而不是我該哄你……」這女人肯定不是什麼紅牌姑娘,憑她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表現及個性,這輩子想紅很難了。
「什麼叫你是我的客人!你以為我想巴著你嗎?如果你真是我的客人,我還不稀罕李爺的打賞了,要不是師父一定要我誘惑你,我才懶得理你!」
氣到火冒三丈的月書弦,竟口無遮攔的把絕對不能說出的秘密給公開了。
「你師父要你誘惑我?」軒文睿頓時坐正了,她口中的「師父」兩字引起他的注意與戒心,「你不過是個花樓姑娘,哪來的師父?」
他出身炎教,從小就浸染在從不缺乏陰謀算計的武林里,所以她的話讓他聯想到美人計,不由得多想,連酒都醒了大半。
軒文睿的臉色冷沉,眼神也轉為犀利,整個人變得嚴肅起來。他出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臂,口氣狠戾的說︰「說!你到底是誰?你的師父又是何人,為什麼要派你來誘惑我?你們又有什麼目的?」
被他抓住的手臂一陣劇痛,月書弦才猛然驚醒。
啊!她剛剛都說了什麼?
慘了慘了!她的真實目的怎麼能讓他知道?她居然在一氣之下統統忘光光了。
這下子該怎麼辦,她要怎麼應付他啊?
看著某人一臉懷疑的表情,再感覺到他身上越來越危險的凶暴氣息,月書弦靈機一動,急中生智的說︰「我不就是百花樓的姑娘嘛,師父當然就是教導我的媽媽了。為了讓大爺們能滿意我們的服侍,我們可是連功夫都特別拜師學藝呢,而媽媽要我誘惑你還能是什麼目的,自然是希望你能喜歡我,替我贖身,好讓媽媽賺到更多的銀兩啊!」
你懂嗎你懂嗎?你就是媽媽眼中的肥羊,所以才要我誘惑你!她努力想裝出一副專業花娘的樣子。
她心里其實是很緊張的,她的說法正確嗎?有夠像一個花樓姑娘嗎?她剛剛可是把金師姐教過的給統統用出來了,應該可以蒙混過去吧?
而他沒有回答,月書弦只好死命的甩起手,嬌聲的說︰「軒爺,你快松手,你握得我這麼大力,讓我的手好痛,要是等會手臂紅了青了腫了,變丑我就不能接客,你要賠償我嗎?」
雖然她要他松手的理由是假的,可手很痛是真的,話說到後面,她懇求的聲音帶上一絲委屈的泣音,連眼眶都變得紅紅的,竟讓軒文睿心里感到有些不忍。
他口氣放軟的說︰「抱歉了。」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他態度有些動搖。
據他觀察,這個姑娘的睥氣大、個性又沖,說話及反應也很直接,怎麼看都不是個城府深、精于算計的人。
若真有人想使美人計害他,應該不會派這樣的人來,那只會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所以是他多心了嗎?
她真如同方才的解釋,要誘惑他,是想從他身上賺到更多的銀兩?
雖然他的手已經放松了抓住她的力道,卻沒有放開她,他心念一轉,手轉為扣住她縴細的手腕,並伸出另一只手把她的衣袖猛然拉上去。
感覺手臂上一陣涼意,月書弦驚慌的叫出聲︰「啊!你要做什麼?怎麼可以隨便掀開姑娘家的衣袖。」
听到她的斥責,軒文睿不禁嘲弄的說︰「你是花樓的姑娘,都不知陪過多少客人了,身體也早就被人看盡、模盡,怎麼還會在意這種小事?」未免也太矯情了。
「呃……這……」月書弦的小臉紅了又白。
她暗地斥責自己,怎麼又做出了不符合現在假扮身分的反應了呢?
對,她現在是一個花樓姑娘,不該會介意這種小事的。
她緩緩的深呼吸試圖讓自己鎮定,並不停告訴自己要放輕松,記得她現在是一個花樓姑娘。
「是,我是花樓姑娘,可今天是我第一次接客,我的身體從沒被人看過、模過,所以當然會不習慣了。」
話說完,她感到有些羞怯,不自在的低下頭。
軒文睿則愣了下,月兌口就問出︰「你還是處子之身?」
第3章(1)
花樓姑娘不都是賣身陪客的嗎?可眼前的女子卻還是清白之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軒文睿感到很驚訝。
「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直白,你這樣問我……我該怎麼回答你?」
雖然在心里不停提醒自己,她的言行反應務必要符合現在假扮的身分,可听到他這麼直接的發問後,月書弦的小臉還是不爭氣的燒燙起來。
看著她羞澀萬分的樣子,滿臉通紅,連小巧的耳梢及優美白皙的脖頸都染上一層薄薄的緋紅,竟有種異樣的妖嬈惑人,軒文睿只覺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急跳了兩下,感覺有點口干舌燥。
他強行想鎮定,腦中急急轉著,很快有了結論。
之前她身上讓他覺得不太對勁的地方,突然都有了答案。
原來她是從未接過客的清白姑娘,也就是所謂的清倌人,所以她才會有別于他見過的那些花樓姑娘,身上沒有一絲俗氣的風塵味,反而還保有難得的天真爛漫。
這回李爺還真是下重本,大概是想好好招待他這個貴客,和下一任的炎教繼承人拉好關系,所以特地挑了尚未開苞過的清倌人給他享用。
或許李爺是一片好意,但他實在消受不起。
他不是沒上過花樓,成年後也在與人應酬時去過幾回,但他一直很討厭花樓姑娘虛情假意的刻意奉承。而當他在偶然間得知,許多花樓姑娘身後不得已的苦處後,他更不想欺凌她們了。
蹂躪欺負那些命苦的女人,非大丈夫所為!
因此他上花樓應酬頂多飲酒、看看歌舞表演,卻從不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