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天彷佛抓住了一絲希望,「對呀,我只親了你,只有親吻是不會生孩子的。」
姜來冷冷地說︰「誰說親吻不能生孩子,我說可以就可以,反正孩子在這了,你再怎麼狡辯也沒用了,給我負責吧。」
這分明是歪理,但人家咬緊了牙關不放松,他竟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左天還想說些什麼,卻看到姜來朝他探出手來,「手機。」
大概姜來的態度太過理所當然、氣勢也夠強,左天竟真的把手機交到了她手上,姜來先是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保存在手機里,又按了撥打鍵,直至听到自己的手機鈴響後,才切斷電話把手機還給左天。
「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怎麼對我們母女負責,明天給我答覆。」說完話她就不再管左天,拉著小女孩重新坐了下來,好像所有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兩人開始享用美味的食物。
左天雖然是無所謂的個性,但面對各種探究、譴責、好奇的目光,他就不淡定了,揉了揉太陽穴,他迅速地離開了速食店。
十二年不見,那個又好玩又冷淡的小女孩,怎麼變成這副滿不講理的粗魯模樣?都說歲月改變人生,還真有幾分道理,左天趴在桌上,望著手機通訊錄上那來來的兩個字發呆。
第3章(1)
事實上姜來不過是在強作鎮定罷了,等左天一離開,姜來就站起來沖進了洗手間,她捂住臉,有點不可置信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這樣的無理取鬧,誰看了都會討厭吧。
然而那些討厭的字眼一進入她耳朵的時候,她的理智防線就被徹底擊潰,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抓住他、抓住他,不能讓他像十二年之前一樣,從自己身邊無聲無息地逃離。
姜來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天醒來後看見空蕩蕩的身側時,一開始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單純以為對方只是早起了,直至瞥見床頭櫃上被筆記本壓著的一張小紙條,我走了,有機會來南投找我玩啊。
字體雋麗有勁,如同那張讓人心動不已的臉,當時的她死死地抓緊那張薄薄的紙片,連拖鞋都沒穿就沖進了姜施的房間。
睡眼惺忪的姜施被喚醒,正想像往常一樣提出抗議時,看見了女兒蒼白的臉色,有點擔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你知道左天的家在哪里嗎?」姜來劈頭問道。
姜施初醒,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姜來在等待的過程中一直屏著呼吸,好像怕听到壞消息似的。
「我怎麼會知道,他不是在你房間?你過去問問好了。」
是啊,過去問問好了,多簡單的事情,可惜他人已不在。
姜來捂住嘴,身體順著床邊慢慢下滑,彷佛身處在冰天雪地之中,整個人在床腳縮成一團,卻還是擋不住那由心底散發的陣陣寒意。
他走得這麼匆忙,她忽然知道他昨晚其實沒睡得那麼早,這是他無聲的拒絕。
接下來一整個暑假,姜來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改變,還是那樣一張冷冷淡淡的臉,個性卻變得暴躁起來,姜施就算看不過去卻也無計可施。
幸好姜來還是活得很精彩,正確的說法應該是活得更加精彩了,不管是學習、演講、書法……只要有她參加的比賽,那麼她一定是第一名。
就好像在證明什麼似的,沒有他,她的人生照樣可以很好。
她遇到了更多的人,有些人比他溫柔、有些人長得比他好看、有些人比他幽默,但令人無比沮喪的是,她腦子里還是只有一個他。
姜施說︰「十歲的孩子懂什麼愛情。」
姜來想她到現在也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只是有那麼一個人,是那麼得恰如其分,就這樣迎著陽光,閃閃發光地走進了她的眼里,于是便再也忘不掉,僅此而已。
安靜的小女孩看著姜來沖進洗手間就停下了進食的動作,她走到了洗手間的門外,听到那低低的,被強自壓抑的哭聲。
她比了手勢請走那些想要上洗手間的人,小小的身體筆直地站在洗手間門外,就如同最安靜也最溫柔的守候。
姜暖一直等到里面的人哭累了,聲音越發低啞下去,才輕輕地叩響了門。
姜來吃了一驚,抽了一大堆的衛生紙在臉上亂擦,「不好意思,我馬上出來。」
「姊姊,是我。」
姜來用衛生紙隨便在臉上擦了兩下扔進了垃圾桶里,深吸一口氣才打開了門,「我好像吃壞肚子了,肚子痛,啊,痛得我直掉眼淚,哈哈……」
吧巴巴的笑聲沒有任何說服力,望著姜暖明澈透亮的目光,姜來慢慢的心虛起來,她收斂了所有的表情,想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你吃完了吧,時間也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學校。」
姜暖目前在私立小學寄宿,是姜來怕姜暖一個人在里面無聊,偶爾會把她帶回來吃點愛吃的東西。
手被輕輕扯住,「姊姊,那個是爹地曾經提起的那個人吧?」
姜來頓住腳步,極緩慢地轉過頭來,冷淡如雪的面容,眼神卻透出脆弱的光,彷佛輕輕一踫就會如同雪花一樣消失不見,「對不起,剛才撒了個彌天大謊還拖你下水,難得你肯配合我,事後也不跟你解釋一聲,我這個當姊姊的做得太失敗了。」
姜暖搖頭,「沒關系,我只是想告訴姊姊,只要姊姊需要,隨時都可以找我配合,只要姊姊幸福,怎樣都沒關系。」
「暖暖。」十歲的女孩牽住了她的手,仰頭認真地看住她,姜來鼻子一酸,差點又掉下淚來,深吸好幾口氣才終于壓下了那股酸氣。
大概有了家人的支持,之前那股自怨自艾的負面情緒如同被風吹散的雲霧,總算從心口散去,姜來蹲體,認真的與姜暖對視。
「謝謝你,我一定會讓自己幸福的!」
她會遵從自己的內心,勇敢地爭取屬于自己的幸福。
◎◎◎
姜暖是姜施與第二任妻子的女兒,最近姜施跟妻子跑去度人生中的第二十八個蜜月,就把小女兒扔給了同父異母的大女兒姜來照顧,請征信社調查的資料上甚至還有一張姜暖一家的全家福照片,而且不到三個小時征信社的人就將這份資料送了過來。
他把錢遞過去的時候,那個禿頭的社長笑得很諂媚,「以後有這樣的調查記得找我啊,我可以給你算便宜點。」這大概是他人生中接到的最不用動腦子也最迅速的一筆生意了。
左天百分百肯定那個小女孩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但還是有點想明白這個跟姜來無比相似的小女孩出自何方,所以忍不住找了征信社去查,或許他也有一點那麼的不確定。
誰能保證親吻百分百不會懷孕啊?畢竟這個世界無奇不有,而且姜來那一副篤定無比的樣子,讓他堅不可摧的觀念發生了崩塌。
左天敲了敲腦袋,無法相信自己居然也有了這樣的論調。
他把自己摔進沙發,望著高高的天花板,腦子里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隱約覺得只是一個惡作劇,但由于當事人的過度認真與執著,他竟然從心底也生出了某一絲的愧疚感。
他畢竟無法忘記啊,那一個落荒而逃的夜晚,那柔軟如棉花的觸感,那樣小心翼翼的膜拜……在那一個炎熱的夏季里,那個如同清風一般冷冷淡淡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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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時有多久,或許多睡一會就過去了、或許可以通宵玩個游戲、或許連構思個論文的時間都不夠。
姜來趴在自己的床上,一下一下地數著自己的心跳,感覺秒針走得比心跳都要緩慢,如同一個遲暮老人遲遲無法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