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布滿睡意的小臉蛋宛如照見春陽的睡蓮,在剎那間綻放出明亮光彩。
「爹地!」趙耕希輕笑著擁住這一具投入自己懷里的小小身軀,英俊的臉龐上流露出難得的柔情寵溺,與他平常總是冷漠示人的態度大相徑庭,更別提和他在商場上並購企業時那種殺佛斬魔的氣勢,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臂彎里的可愛小女孩是源自于他的血脈骨肉,柔軟脆弱的小身體卻讓心高氣傲的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就是一種奇跡的誕生」,也是他頭一次懂得謙卑地感謝上蒼,賜給他一個健全的小生命。
「我的小鮑主,沒有忘記要想我吧?」
小鹿般骨碌碌的圓亮眼珠認真專注地凝視他,仿佛她此刻面對的是一個天大嚴肅的問題。
「沒有忘,我每天都有想爹地!」
「沒有因為跟幼稚園的男同學玩一玩就忘記想我了?」
「才不會呢!我跟他們玩過之後,還是會記得想你。」
「太好了,這才是我的好公主。」趙耕希高興得像是剛剛並吞兩間公司,把可愛的女兒抱在懷里親吻。
「快點起床刷牙洗臉,今天爹地載你去上學。」
「好!」小手才想掀開棉被,卻突然遲疑了一下……
趙光善緩緩抬起小臉凝視父親,「爹地,你不是要明天才回來嗎?」
「我提前趕回家見我的小鮑主不好嗎?」
只見小人兒可愛小巧的嘴唇撇了撇,「很好啊,可是……爹地,你害我打賭輸給杰森叔叔了啦!」
趙耕希劍眉一皺。只要扯上那個外國人!準沒什麼好事。
「杰森叔叔說,他有辦法讓你提早回家,只要他打一通電話,你就會馬上結束工作趕回來,我不相信所以就跟他打賭了,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趙光善垮下肩膀,「他今天一定會跟我要冰淇淋吃了。」
「電話?」
一抹中計的惱怒倏地閃過趙耕希的腦海。
在國外出差的那段時間,他只接過杰森一通電話,就是通知他童季萱即將出國跟三個陌生男人一起參加交流會。
也就是說,自己會有的反應與采取的行動都在杰森的意料之中?
趙耕希深深吸了口氣,抿起笑容迎視女兒的扁嘴抱怨,「爹地會提早回來,是因為公司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並不是因為你媽咪的關系。」
「杰森叔叔也這麼說。」
「什麼?」
趙光善失望地看了父親一眼,掀開棉被走下床。「杰森叔叔早就告訴我,你一定會這麼回答。」
沒多久,洗手間里傳來小女孩稚女敕的噪音,「杰森叔叔要我跟你說,媽咪出國的行李他已經幫忙檢查過了,叫你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這四個字才灌進趙耕希的腦海,他立刻皺緊眉頭起身開門出去。
如果那個外國人說的話可以听信,灰熊都會站起來打太鼓了!步履急促的他沒有遲疑地來到童季萱的臥室前,伸手一轉,輕而易舉地推開房門,登時間心頭的怒火更熾。
「你又不鎖門?我都警告你多少次了,睡覺前一定要鎖門——」
看見床鋪土依舊抱著薄被沉靜酣眠的身影,他倏地噤聲。
放輕腳步來到床邊,居高臨下地凝視那一張白皙無瑕的睡顏,悄然的嘆息聲回蕩在偌大的房間里,轉瞬間消逝于靜謐中。
他們倆半年前簽下離婚協議書後,自然沒有再同床共枕的理由,為了徹夜實驗方便,她便搬到距離發明實驗室最近的房間。
他曉得自己娶過的女人在物質需求上很低,只是他沒有想到,當初結婚時他們一起挑選的床單枕套,她竟然到現在還在使用!
「真是的,」他壓低噪音翻了翻白眼,「我每個月不是給你很多研究金嗎?你的腦袋怎麼就這麼直,不會挪一些拿去買日用品啊?這些東西部舊了。」
看著那一張純真無邪的容顏棲枕在陳舊褪色的枕頭套上,恣意披散的發絲宛如一把展開的烏黑折扇,趙耕希輕吁了一口氣,悄悄伸手替她撥開一繕垂散在臉頰邊的發絲。
大家總說女兒跟他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是他卻覺得他寶貝的小鮑主像極了自己的老婆……不對,是前妻。
聰明的腦袋、創意無限的思考模式,凡事都認真專注的習慣,閉眼沉睡的模樣,甚至是長發散落的嬌憨姿態……完全一模一樣!
「你以為我賺那麼多錢是為了什麼?犯得著這樣苛刻你自己嗎?笨女人!」想起童季萱一再強調她的新發明能夠為實驗室小賺一筆,趙耕希就覺得嘔氣。
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之所以不設底限撒錢投資實驗室的原因無他,只為了寵溺她這個發明狂,就連事務經紀人杰森假公濟私地花起他的錢都不手軟了,怎麼反倒是當事人不了解呢?
或許他們倆真的不適合吧。
她總是不了解他拐彎抹角的體貼與用心,而自己則是始終學不會用她想要的方式去付出。
所以,她會受不了而提出離婚是必然的結果吧?
可是他無論如何都舍不得放手,礙于男人的自尊答應離婚,卻又只能笨拙的用投資實驗室、投資者有權掌控投資狀況的名義,強迫她接受彼此同居一室,以婚姻之外的方式,變相地繼續將她箍在自己身邊……反正不管怎麼說,他是不會讓她走的,她越早接受這個事實,大家就越能盡快往下發展。
下一秒,趙耕希突然想起自己沖來這里的原因,轉過身不費吹灰之力的便找到她塞在衣櫥角落的簡單行李箱。
將它提放在桌子上徑自拉開拉鏈,他對于自己這種未經許可就擅自檢查翻找的行為,一點也不覺得有問題。
懊死的,真的有比基尼泳裝,而且還放了十套?
她前前後後也不過才去三天,就算一天換三套還穿不完咧……撕爛撕爛,通通撕爛!就算要穿泳衣,也只能是當年他特地為她訂做的保守運動款。
三兩下就將滿手的破爛碎布扔進垃圾桶里,怒氣沖沖的他走到另一個衣櫃隨便翻找一會兒,就讓他挖出那件連老阿嬤都唾棄的超保守泳衣。
將它塞進行李箱里,他繼續眯著眼檢查。
舉凡是布料太少的全部被他換掉,褲子當然只能是長褲,裙子不能短于七十公分,展露手臂的無袖上衣絕對沒有偷渡成功的機會……
嚇?這是什麼?
因為太過詫異,所以在剎那間不自覺地倒抽了一口氣,趙耕希凌厲的眼眸危險地眯成一條線,攢緊的眉心幾乎可以夾死幾只蚊子。真不敢相信,現在被他捻在手里的是……
?
就是男歡女愛的ji/情時刻,男人會稍微移開一會兒轉身撕開包裝、急促戴上的那種東西。
修長的手指開始微微顫栗,顫抖的幅度接著迅速擴及到他的全身上下,最後,青筋暴起的他驀然低吼,宛如平地一驚雷——
「臭女人!你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居然一次給我準備三打?」媽的!這女人是不是瘋了?
她有體力,那三個男人還不一定耐操呢!
「發明家小姐,你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要去度假耶?」坐在餐桌前神情低落的童季萱,在听見這個似笑非笑的聲音時,忍不住垮下肩膀,放下手中的刀叉。
「我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莫名其妙的被你害死!」
「嗯,這句話听起來像抱怨。」笑嘻嘻的杰森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來,見她食欲不振的模樣,他索性主動端走她的餐盤,移到自己面前稀哩呼嚕的吃起來。直到塞了滿嘴的香女敕荷包蛋,他這才滿足的朝她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