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中國傳統,我知道,女人一定要進廚房,會煮幾樣菜。」陶雲揚記得自己還曾跟琳恩說過,「但是後來實際做了,我發現讓對方吃得快樂、吃得健康才是讓家庭溫暖的關鍵,所以重點不是誰做,而是那份心意。如果我有那份心意,自然可以讓你感覺溫暖,你能為我做的,我當然也能給你。」
因為他自知程度上不同,所以如此包容嗎?曾景祥認識的男性朋友中,幾乎都贊同她的理論,認為應該要男主外、女主內。或許因為他是漁夫,而她的成就比他高,才願意百般遷就。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她可以做真正的自己,畢竟她並非喜歡廚房,她認為自己的世界不只那五坪的小空間可以發揮。
「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陶雲揚希望知道她的想法。
「我想,我們這樣也不錯。」嘆了口氣,她主動吻上他的唇,要自己別再深究。
一吻結束,他笑得十分得意,「有西紅柿的味道,下一個我要隻果的味道。」他打開水果盒,叉了塊隻果,遞到她的唇邊。
「我還沒有吃飽耶!」她笑著拍了下他的肩膀。這家伙,給他三分顏色,就開起染房。
「不然檸檬魚呢?」
「不要玩了。」笑鬧之際,她的眼角余光瞄見陌生的身影,迅速收斂情緒,「請問你是?」
「海外營業部第五課的鄭建瑞,請問女圭女圭在嗎?」
姓鄭?那輪廓意外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曾景祥一向對自己過目不忘的能力感到自豪,卻一時想不起來。
「不要推我,既然是你的同事,總要打聲招呼。」隔板後的人掙扎著想要出來,卻因為曾景祥賞他一個惡狠狠的白眼,不敢輕舉妄動。
這聲音該死的熟悉……陶雲揚!鄭建瑞听出來了,也知道曾景祥阻止他現身,肯定有什麼考慮因素,既然他自己也有一些不能曝光的秘密,當然樂得彼此都保持沉默。
「女圭女圭和白特助出去用餐,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喔!听說也有找你們海外營業部的人一起去,你沒接到通知嗎?」
懊死的!鄭建瑞踩著重重的腳步往外走去,用腳趾頭猜也知道海外營業部是指誰。從來沒有女人敢放他鴿子,她是第一個,而他相信,她也會是最後一個。
「他這麼生氣做什麼?」陶雲揚探出頭,不解的問。
「你怎麼知道他生氣?」曾景祥反問。
陶雲揚當然不會承認自己認識鄭建瑞近十年,他這樣走路分明就是怒氣沖天。
「直覺。不談他,說說我們好了。」
「我們有什麼好說的?」曾景祥白了他一眼,回到辦公桌旁。
陶雲揚緊跟在她身後。不一會兒,傳出引人遐想的細碎聲音。
「不要這樣,你做什麼啊?」雖然夏天悶熱,特助室可是「春意盎然」
曾景祥雖然知道陶雲揚大搖大擺走進公司這件事會被傳開、渲染,但沒料到後續效應這麼快就出現。明明是上班時間,她先接到二嫂李承馨打來的電話,邀請她出席秋冬珠寶新品發表會,大嫂和姊姊也會到場,這種明為捧人場,實則介紹青年才俊的宴會,她不是第一次被要求出席,通常她也沒有否決權。
這件事若是說出來,恐怕公司里沒人會相信,號稱鐵娘子的她居然也有必須低頭的時候。
不一會兒,她又接到姊姊打來的電話。
「什麼?你今天要來我家?不是約好晚上在飯店……我可以搭出租車……姊?」曾景雲已經掛斷電話。目前離下班時間僅剩三個小時,曾景祥連忙打電話回家。「喂。」
「揚,你現在馬上出門,抽屜里有錢,你今晚去住飯店……我姊要去我家……對,暫時別踫面,她不是很好相處。你趕快出門,拜托你!我不是說你見不得人,等有空,我再慢慢的解釋給你听,好嗎?」
陶雲揚雖然不悅,仍然乖乖的出門。
台北市這麼大,他實在想不出可以去哪里,對飯店也沒興趣,想來想去,只知道一個地方鄭建瑞的家。
曾景祥向公司請一個小時的假,提早回到住處。陶雲揚不在家,她打開抽屜,發現他有拿錢,不禁松了一口氣。
相處的這段日子,她驚覺他十分輕忽身外之物,偶爾會發生忘記帶錢出門的糗事,偏偏他似乎很習慣,不以為意。她認為應該是生活環境讓他變成這樣,加上他居住的在北歐,人民生活質樸,地方又以漁業為主,如果說有以物易物的情況,她也不會太驚訝。
叮當……門鈴聲響起。
「來了。」她立刻打開門,「姊……媽,你怎麼也來了?」
曾景雲嚇了一跳,一臉狐疑的走進屋里,還不時東張西望。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曾母進入屋子。其實她有鑰匙,按門鈴只是基于禮貌,當然,那是因為她假設屋子里有人,但這人絕不是曾景祥。
「姊說要來我這里幫我打扮,加上今天不忙,我想早點回來也好。」
曾母蹙起眉頭,「就算不忙,也不該隨便早退,這種工作態度……」
「媽,我們今天來這里的目的不是這個。」曾景雲打斷母親的叨念,隨即清了清喉嚨,「景祥,一家人說話不用拐彎抹角,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在談戀愛?」
「你瞞得過姑姑,瞞不過我!電視上那女孩子是你。」曾母在沙發上坐下,喝了口女兒奉上的白開水。
這白開水里有淡淡的檸檬味,她再環顧四周,知道屋子里沒人,但這種細節不是獨居的女兒會注意到的地方,八成是有人幫她打點。不由得,她微微蹙起柳眉。這個男人會進廚房,長相又俊美,種種現象都讓她聯想到小白臉。
「媽媽也年輕過,知道你這年紀有多麼看重愛情,任何人的勸解都沒用,對方是從事什麼工作?」曾母的語氣輕柔。
「漁業。」曾景祥不打算隱瞞,事實上,既然她心甘情願淪陷在這段愛情中,就應該站出來為彼此的未來做些什麼,雖然她還不確定這麼做對不對。
曾景雲轉了轉腦筋,「你是說他擁有遠洋漁船和一群為他出海工作的漁夫,還是?」
「他是漁夫,一直住在北歐。」
曾景雲臉色大變,正想要說些什麼,曾母伸出手阻止,看著聰慧的小女兒。
「打從你三歲開始,我與你爸就由著你決定自己的喜好,你要學鋼琴,我們幫你找老師,你卻只學了三堂就放棄,我與你爸什麼都沒有說,因為我們一直相信,讓孩子從小自主,將會養成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任的態度。你沒有辜負我們對你的期望,如同你的哥哥姊姊們。你應該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們也相信依你的自尊心,絕對不會放棄自己訂下的目標。一名漁夫是你對未來良人所訂下的目標嗎?」
當然不是!但曾景祥語塞,無法反駁。曾母從小女兒的眼中看出她的掙扎,她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怎麼會不了解?尤其這孩子向來自尊心很強。
「這件事先擱著,我相信你需要時間好好的思考,準備一下,別遲到了,否則會讓你二嫂為難。」
曾景雲接收到母親的暗示,急忙幫小妹打扮。
一襲絲質的象牙色洋裝突顯曾景祥玲瓏有致的身材,放下一頭烏黑的秀發,如雲般襯托出細致雪白的俏臉。
曾母看了十分滿意,不可諱言,小女兒容貌清秀,氣質嫻雅,只是她不愛打扮,平常又愛端著臉孔,如果她願意露出甜美的笑容,那麼嫁入豪門的人選非她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