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她重申。「我會乖乖待在一旁,絕對不會騷擾你。」她高舉三根手指許諾。
被她的行徑逗笑了,他不再反對。只見她拿過杯子,窩于辦公室一角的沙發上,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本厚重的書。
對康柔而言,能與他同處一個空間,已教她感到無比的幸福。雖說她可以凝望他一整天不厭倦,可是想到會給他借口要她離開,她只好乖乖地拿出書本閱讀,不時偷偷瞄向忙得不可開交的他。
為什麼他不肯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藉著書本的遮掩,她放肆地盯著他,看見他剛毅的下顎線條,顯示他處于認真的狀態中,這是她喜歡他的地方之一。
只要他投入的話,再也沒有任何人或事可以阻擋他的決心。
要是她能分到這麼一點點的決心,無論要她用什麼來交換也願意。
雷佑樺當然知道康柔在打量他。她望向他的視線太火熱了,沒有任何的掩飾,幾乎要將他燒毀。明知她說向他討教是一個借口,偏偏他沒法子明確地拒絕她的要求。他對任何人都能冷漠以對,唯獨她,他始終狠不下心回絕。
面對她日益明顯的示愛行為,他只能消極地回避,唯有不住地提醒自己,她成為別人的專屬只是時間的問題,何況就算沒有這點障礙,他也沒資格與她在一起,他能做的就是確保她得到幸福。
移動滑鼠,雷佑樺查看征信社傳來的資料。
因為早該完成出差回來的雷佑楠仍未見蹤影,只隨便發了個訊息給他及雷佑嘉便失去了音訊,他只好委托征信社調查其行蹤。只是目前還找不到雷佑楠的下落。
真是的,他還想盡快讓兩人結婚,好了卻這樁心事。
他明白弟弟並不願意跟康柔結婚,然而當年要不是康世伯幫忙,他們一家還能守得住萬鈞銀行嗎?何況小時候,他們明明那樣要好,都承諾要一輩子在一起了……
心坎微微抽搐了下,雷佑樺向來不流露情緒的俊顏有一絲的崩裂,一閃而逝的晦暗神情並沒有被發現,他很快便調整好情緒,繼續手頭上的工作。
雖然這幾年銀行的業務已經上了軌道,他並不需要沒日沒夜地工作,只是多年來的習慣沒能一下子改變過來,而且他希望為弟妹多做一點事,讓他們往後的生活能夠繼續安穩。
他半垂眼簾,將惱人的念頭摒除腦海,重新埋頭苦干。
不知過了多久,偌大的辦公室只有敲打鍵盤及翻掀紙張的聲響,他們盡避沒有定楮彼此身上,卻又異常地留神對方的一舉一動。
像雷佑樺,他暗中數著康柔拿起杯子的次數,想她應該已經喝光了咖啡。
而康柔,則算著雷佑樺皺眉頭的次數,幾次想前去為他拂去眉宇間的懊惱。
「佑樺哥。」當她再一次見到他蹙眉時,終于忍不住開口。「差不多中午了,我們先吃午飯好嗎?」
她不知道什麼樣的事令他煩心至此,但她還是想為他分擔。
「嗯?」雷佑樺驀地抬頭,對上她瑩動的大眼楮,心髒狠狠地收縮起來,暗地調整剎那間變急速的呼吸,藉著看手表掩飾狼狽,「原來已經中午了。」
「是的。」康柔放下書本,走向他。「難道你不餓嗎?」
「還好。」他忙起來的話,經常忘了吃飯這回事。
她彷佛听見他沒有說出口的語句。「這可不成,不定時進食會導致胃病的。」
第1章(2)
他抬眸,為心思被她窺見感到詫異。一直以來,他都有自信不被人發現自己的想法,就算是他的孿生妹妹,有時也不能理解他的做法背後真正的意思,唯獨康柔例外。
即使這並非什麼重要的事情,他還是因為被她發現了自己生活上的不規律而感到汗顏。
這下他可沒什麼立場責備她沒有好好照顧自個兒的身體。
「那我們現在去吃飯吧。」他道。
「嗯。」她點了點頭,幫忙收拾桌面。
「不用收拾了,我待會兒還會回來。」他阻止。
「還要繼續?」她瞠目。「今天是周日,你已經消耗了一個早上在工作上了,難道連下午、晚上也得忙著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實在有太多事情等著處理。」唯有拚命工作,他才能夠擺月兌她對他的影響力,然而她卻出現眼前,教他無從躲避。
康柔咬了咬下唇,擔心他的身體,于是只好用一個她不想用的理由,「佑楠好像快從紐約回來了,我想給他買點禮物,可以給我一點意見嗎?」
听見她提及弟弟,雷佑樺頓住數秒才懂得反應,「怎麼是你買禮物給他?應該倒過來才對吧。」他知道這是借口,卻沒有拆穿她。
有些事,只要不挑明了說,就能維持表面上的和諧,一旦微妙的平衡遭受破壞,他只有將她推得更遠,以保證他們不會有所交集。
「有什麼關系?」她反問。「我就是想送他,不行嗎?」
「當然不是。」不知為何,他就是沒法子拒絕她的請求,只能一再隨著她任性。
聞言,她笑逐顏開,率先步出辦公室。
在她背向自己的時候,雷佑樺素來抿緊的薄唇微微掀動,眼神也陡地變得柔和極了。
「買禮物?」雷佑樺眉毛輕揚。
康柔將他拉離辦公室後,先是前往餐廳用餐,再來逛了一會兒街,之後她說有一部期待已久的電影正在上映,一定要現在去看,所以他順著她,與她看了這部電影,以為只要看完電影,她便會乖乖地去買所謂的禮物,然後他便能送她回家,再回公司忙碌。哪知她又硬拉著他來到這臨海的咖啡屋,剛好看見夕陽西下的美麗情景。
在夕照下,她白皙的肌膚染上了一層橙紅色,散發著誘人遐思的香氣,像極最美味的食物,引誘男人仔細品嘗,當中尤以粉敕唇最為惹人垂涎。
剎那間冒出來的念頭令雷佑樺握住杯耳的手微顫了下,咖啡因為些許的晃動而生出一圈圈漣漪。
他是怎麼了?竟然迷失了?
或者,他真的逼得自己太緊,應該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不然理智可能倏地斷裂的。
「這里很漂亮,不是嗎?」康柔捧著眼前已漸冷的摩卡咖啡,女乃泡被勾勒成一片楓葉,她舍不得毀了它。
「的確。」他不否認這臨海咖啡屋佔盡地利,特意規畫的露天座位讓人有身處異國的悠閑感,不過……「這種天氣,在室內比較好。」
盡避已是冬末,但黃昏時分氣溫還是會稍微下降。不過這正好適合情人們緊緊擁抱彼此取暖。
「不是在室外的話,就看不到這麼美的夕陽呀。」她抬眸看他。
「瞧你,冷得臉都紅了。」說時,他伸手輕擰她的鼻頭一下。
他的舉動,讓臉頰的溫度攀升了好幾度,她不好意思地別開臉。「是……是夕陽的光線啦。」
「是嗎?」他沒有質疑她的說詞,目光落在她沒有動過的杯子。「都冷掉了吧。再要一杯熱的?」
「不用,我只是不想女乃泡糊掉。」她笑著回應。「我們回去吧。」
「嗯。」
岸完帳,兩人離開了咖啡屋,雷佑樺駕車送康柔回康家大宅,本來他並沒有留下來的打算,在康柔力邀之下,加上康父康母一同游說,他于是留在康家。
在等待晚餐之前,他跟康父下著西洋棋,康母和康柔正于廚房張羅晚餐。
「佑樺,最近銀行的業務很不錯嘛,都沒有受到歐債危機拖累。」康父邊說,邊移動白色的象牙棋子。
「這都是員工們優秀,所以沒有受太大的牽連。」雷佑樺回道。當年因為康伯父以私人名義投資銀行,才保住雷家在銀行的決策權,所以他對這位長輩特別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