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姐收走餐盤時,她可以清楚感覺到,他正在尋找一個可以跟她說話的機會,但為了往後的好日子,她絕對不能現在就跟他歡天喜地聊個不停。
如果她短視近利,干脆現場采訪起來,他恐怕不但不會理她,說不定還會要求她閉上嘴巴,尊重他的私人時間。
她心里很清楚,他們之間的采訪只會出現在台灣,而不是現在,更不是飛機上。
她的完美作戰計劃是先讓他對自己感興趣,然後一點也不留戀的跟他揮手說拜拜,最後再以記者身份重新出現在他面前,裝出一副「世界真的好小」的驚訝狀,就不信他不乖乖接受自己的采訪。
空姐在他們身邊走來走去,突然一陣亂流,飛機狠狠晃了一下,此時空姐手中端著一杯白酒,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摔向致妃。
正在腦中擬定完美作戰計劃的她率先被身上突如其來的濕意嚇得回過神,還來不及反應,就見空姐美麗的臉蛋正直挺挺朝座椅撞去。
現在是什麼情況?
她腦子剛閃過這個念頭,雙手就像膝關節的反射動作一樣,馬上舉起、扶住空姐肩膀。
所有危機終結在這彌足珍貴的反射動作上,當場化險為夷。
「啊。」空姐輕喊了一聲,致妃瞪大眼楮,眼球飛快左右視察有無其他危急狀況,結果空姐又發話了。「真的很抱歉,酒都潑到你身上了,我馬上想辦法幫你處理,真的很抱歉。」
她低頭看了一眼被白酒潑到的白襯衫,聳聳肩。「這沒什麼,你剛剛差點直接撞到椅子比較可怕。」而且根據她目測判斷,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右眼撞上座椅。
結果空姐還是盡心盡力替她處理了襯衫上的酒漬,比較啟人疑竇的是,處理完後,空姐沒問她要不要喝點什麼,反而轉頭看向她身邊的貝藤熙,問他想不想喝點什麼。
他的回答是搖搖頭。
危險解除後,致妃才想起身邊還坐著貝藤熙。
她努力回想自己剛才應該沒做出什麼怪動作,破壞自己的形象吧?默默觀察了幾分鐘,發現他似乎依然在找機會想要跟自己攀談。
大大松了一口氣後,致妃把毛毯拉到脖子底下,擺出一副「吃飽好想睡」的模樣,瞄到他似乎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她在心中對自己比了一個大大的YA,原本想再偷偷觀察他,不料因為多日熬夜收集這次婚禮相關信息,她的眼皮逐漸沉重起來……
為了讓自己振作一點,她干脆換姿勢,從包包里掏出紙和上面有橡皮擦的自動鉛筆。
貝藤熙發現她又坐起身,本以為是自己終于搏得她的注意,正想說些什麼,卻見她拿出紙筆擦擦寫寫,頓時失笑。
看著她皺緊眉頭思索,還不時咬咬筆桿、嘟嘴搖頭的嬌俏模樣,他不由得有些呆了。
想起她剛剛敏捷的反應,被人潑了酒也不發怒,還替空姐捏了一把冷汗又心有余悸的模樣,他嘴角一彎,露出更加感興趣的微笑。
他打定主意,在兩人分道揚鑣前,一定要跟她要到手機號碼,不然就是約她一起出去吃頓飯。
致妃進入工作模式,開始設想文案。慢慢的,一小時過去,一個半小時過去,她的手漸漸停頓……
不能睡,要密切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才在心里剛跟自己說完這些話,下一秒,沉重的眼皮緩緩下滑,她終究還是不敵困意,跌入沉沉睡眠里。
第2章(1)
印度裔礦產大王米西塔女兒的婚禮極盡奢華之能事。
先租下二十幾架波音飛機,接著將兩千多名貴客送到巴黎,自行前往者則在一個禮拜前寄贈直飛頭等艙機票。
接下來是整整六天六夜的狂歡活動,地點都是在巴黎最著名的豪華建築,例如凡爾賽宮、杜樂麗花園、路易十四時期豪華古堡、巴黎東郊的子爵城堡等等。
除了輾轉在各大浮華宮殿進行連續饗宴之外,米西塔還包下巴黎香榭大道上的五星級酒店。
所有賓客所到之處,二十四小時提供免費巧克力與香檳,行走的紅地氆上永遠灑滿白玫瑰花瓣。
這對愛吃巧克力的織妃而言,簡直宛如天堂。
以上這些還不夠,就連交通工具也幫賓客們設想周到,提供二十輛加長型豪華禮車與三十輛古典豪華馬車,任憑賓客隨意使用。
今天早上舉行了隆重且極致奢華的婚禮,最後一個晚上的狂歡選在拿破侖、路易十四、十六等帝王曾經居住的地方——楓丹白露宮。
致妃一向習慣在狂歡一開始就抵達現場,以免要跟人排隊搶禮車或馬車,也不想自己額外花錢租車或坐出租車到會場。
她喜歡躲在角落,觀察世界級上流社會人們互動的方式,一面羨慕,一面偷偷慶幸自己不用那麼咬牙嚼字的說話。感謝媽祖婆!
「哈,我有注意到你,這幾天總是靜靜待在角落。」
埃米莉,一名身穿淺金色及膝洋裝的女人,雙手背向後,甜美臉蛋正朝她笑得非常友善。
「是啊,努力收集資料撰寫報導。」致妃第一眼就喜歡對方臉上真誠的微笑和大方交談的舉止。
「你是記者?」埃米莉眨眨眼楮。
「也是米西塔家族灑大錢,請來替他們做營銷、打廣告的記者。」致妃心里很清楚米西塔家族為什麼要讓不少記者也參加盛宴。
天底下永遠沒有白吃的午餐。
「我叫埃米莉。」
「我是致妃,你可以叫我妃。」
兩人肩並著肩,快速掃過一眼會場,直到埃米莉重重嘆了一口氣,像在跟自己說話似的嘟囔著。「那個女人好討厭,一直黏著愛德華……對不起,我剛剛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口了嗎?」
見致妃微笑著聳聳肩,可愛的埃米莉重重拍了自己額頭一下。
「我覺得自己好像連續醉了六天五夜,只要撐過今晚,我就可以搜集到完整的六天六夜!」
「噗嚙!」致妃忍不住失笑,見埃米莉僵了一下,她連忙抬起雙手。
「抱歉,我不是取笑你,我只是跟你有同感,這里的香檳好好喝,要不是為了工作,我一定沒辦法到現在還保持清醒。」
「今晚你可以好好喝一場,已經沒有其他活動了。」埃米莉忍不住又偷偷往會場另一端望去。
「那個叫什麼鬼薇薇的,到底要黏在愛德華身邊多久啊?」
「你說那個把頭發染成淺褐色的女人叫薇薇?方薇薇?」致妃眯細雙眼,向來能把敵人名字牢牢記住的大腦猛然一閃。
方薇薇不就是先前害好友差點跟男朋友分手的臭女人?
听說她曾經把自己月兌個精光,還假裝成好友,對毫不知情的男方上下其手。狐狸精都沒她那麼下流!
這招實在太賤,以至于現在不小心回想起來,她心里依然能火冒三丈。
「對,你怎麼知道?」埃米莉驚詫地問。
「你該不會知道會場里所有人的名字吧?我知道很多記者都有過目不忘的能——」
「我不是過目不忘,只是她曾經是我的仇人,化成灰我都能認得,雖然事情發生在幾年前,不過這大概就叫作冤家路窄。」
致妃腦筋動得飛快,好友那筆帳听說男方已經「處理」過了,但她一點也不介意自己再處理一次。
「想不想把愛德華從她身邊搶過來?」
「你有辦法?」埃米莉雙眼陡然一亮。
「跟我來。」致妃丟給她一個信心滿滿的微笑,一手勾起埃米莉的手,緩緩朝目標物——金發藍眼的愛德華先生筆直前進。
她們一走近愛德華身邊,眼尖的致妃馬上發現貝藤熙也在現場,而且就站在愛德華附近,正跟一名黑發古典美人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