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嫂子快別這麼說,」徐嘉佟放下手,連忙搖著手解釋,「別誤會,只是……只是怕打擾了。」
「說什麼打擾,平常這里都看不到什麼人,尤其是這冬天,更是別指望有個人上山來與我說句話,現在你來這里,就指望著妹子可以陪我說個兩句,我日子才不至于太過無趣。」
听牛嫂子這麼說,徐嘉佟在心中嘆了口氣,只能露出笑容說道︰「嫂子盛情,妹子就恭敬不如從命。」
徐嘉佟看著牛家兩夫婦熱情的出去張羅,轉頭就看到一派輕松自在的夏渙然。
「皇上該清楚,咱們不能留。」她低聲道。
看她一臉擔憂,他握住她的手,安撫著她的焦躁,「你要走也行,我一定跟著你,頂多到時跟你一起在這大風雪中賠上一條命。咱們困在這里幾日,或許朝堂會有些亂子,但等我回去自然能解決,但若我永遠回不去,留下詢兒一人……世事險惡,真不知道少了我與你,那小子是否能平安長大。」
他的話也不無道理,她斟酌一二,只能妥協,咕噥著說︰「怎麼覺得像是中了圈套似的,早知就別隨皇上先行一步了。」
「此言差矣,你該說是天意如此。」他看了下窗外,「朕可沒這能耐要老天爺降下這漫天風雪困住自己。」
她悶悶不樂的看了他一副得意的模樣,他是真不擔心自己的失蹤將會引發乍心麼樣的軒然大波,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她擔憂的看著窗外的大雪,詢兒應該也擔憂不已吧?
「詢兒現下不知如何了?」
「他死不了,你還是擔心朕吧。」
她沒好氣看著他,「那是皇上的兒子!」
「是啊,但奇怪了,朕是皇帝,你的夫君,你的天,你干麼眼巴巴的眼里只有那個小子?」
「你——」一直強調自己是她的天,也不問問她心頭是否認同,「臣妾看皇上胃口挺好的。」一下子就把人家一鍋雜菜湯給吃得見了底,也沒問問牛大哥他們兩口子要不要用。
「我肚子還餓著,怎麼還不弄點東西出來吃喝?」
徐嘉佟在心中嘆了口氣,「若你被牛嫂子給趕出去,可別怪臣妾沒先提醒皇上。」
「她沒這個膽。」
「人家可不知道你是皇帝。」看著他高傲的樣子,她忍不住提醒。
他突然伸出手,用力的抱住她。
她一驚,連忙看向四周,好險牛大哥、牛嫂不在,「做什麼?」她輕捶了下他的肩。
「咱們是平凡的小夫妻,再叫聲相公來听听。」
看他一臉愉快,她好氣又好笑,「放開我,我得去幫牛嫂子的忙,總不能受人照顧,自個兒卻做個閑人等著服侍。」
「親朕一下,朕就放了你!」
她嘟起嘴,飛快給了他一個蜻挺點水般的吻。
「這是騙孩子的。」他一把抓住她,給了她一個長長的吻,要不是牛大走了出來,他還不打算放開她。
牛大一出來就見到這場面,整個人僵住,尷尬的看著擁抱在一起的兩人。
徐嘉佟臉一紅,連忙掙開夏渙然的懷抱,連看都不敢看牛大一眼,去後頭找牛嫂子了。
「我們兩口子感情好。」夏渙然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
牛大搔著頭,用力的點了點,「看得出來、看得出來……」
第6章(1)
天一下子就黑了,牛嫂子拿了件自己的衣服給她,爽朗說道︰「先換了衣服再吃飯吧,山里沒什麼好東西,這粗布衣裳妹子就委屈些。」
「怎麼會?牛嫂子願意收留我們,我們已經感激,怎會委屈?」
換了衣服,她隨意將頭發盤在腦後,走出小巧干淨的房間。
「看來挺合身的。」牛嫂子笑著打量著她,「妹子真是漂亮,不管怎麼打扮都令人眼楮一亮,你的夫君真是八輩子燒了好香,求了個美嬌娘。」
若牛嫂子的話成立,今曰夏渙然君臨天下,後宮佳麗三千,該是不只燒了八輩子的好香……
徐嘉佟笑了笑,「牛嫂子這麼心無芥蒂的收留我們夫婦,等我們下山一定回報。」
「說什麼回報,我跟我家牛哥也不過是收留你們幾天而已。」
看著牛嫂子臉上滿足、不忮不求的笑,徐嘉佟心中有些羨慕。走到外室,驚蔚的發現夏渙然同樣換了衣服。
縱然是不起眼的粗布衣裳,但穿在他身上就是顯得氣派不凡。
看著她臉上的笑,他不由得輕挑了下眉,「不好看?」
她搖頭,「好看極了!」
他這才露出滿意的神情。
牛嫂子做了幾道小菜,還特地溫了一壺酒,在大雪紛飛的溫暖小屋內用飯,可別有一番滋味。
牛大的話不多,夏渙然也沒多說話,就兩個女人一見如故的說個不停,徐嘉佟在牛嫂子的勸說下也喝了幾杯酒,一張俏臉漲得通紅,「牛嫂子怎麼會跟著牛大哥兩個人住在這深山林里?」
「說來話長,我跟牛哥從小青梅竹馬,訂了女圭女圭親,可惜我們倆的爹娘因為水災都死了,他帶著小小年紀的我吃盡了苦頭,走投無路之下決定從軍,想說領了軍餉可以安頓我。離開前,他答應我,只要打贏了仗就回來,有了銀子,就能帶我平靜的過日子。」
徐嘉佟听得入迷,露出淺笑地看著一旁不好意思搔著頭的扭牛大。「看來牛哥最後是做到了自己的承諾。」她豎起了拇指,「真男人!」
「這是當然!」牛嫂子也不客氣的替自己的夫君接了這個稱贊。
夏渙然聞言,不以為然的挑了下眉,捏著徐嘉伶的下巴,要她看著他,當著他的面喝酒也就算了,還夸別的男人是真男人,那他呢?
徐嘉佟微微一笑,將他的手拉開,「能做到自己的承諾,難道不是真男人嗎?」
夏浩然聞言,又是一個撇嘴。
「讓開點,」牛嫂子推開了夏渙然,「我要跟妹子講話,你插什麼嘴?沒規矩!」
「你這——」剛想罵人,徐嘉伶的手輕握住他的,讓他話一頓,不情願的閉上嘴,真是龍困淺灘遭蝦戲。
「牛哥對我雖好,但當年……」說到這個,她還不忘埋怨的看了牛大一眼,「他差點就要負了我。」
徐嘉佟眼底閃過好奇,看著牛大不自在的低下頭。
牛嫂子像是想起什麼惡心事似的哼了一聲,「他在軍中認了個大哥,那人真是個壞家伙,也不過長牛哥幾個月,就說是一同從軍,硬逼著牛哥義結金蘭,結為異姓兄弟,約定等打了勝仗,兄弟要有福同享,到了那日,他還真是硬逼著牛哥進京去討賞賜,還說要多給他討幾房媳婦!」
「這還真是不長眼。」
「何只不長眼,還沒心又沒肺!」牛嫂子像是遇到知己似的拿著杯子,跟徐嘉佟一踫,爽快的喝了一口,「他也不想想,他要的榮華富貴可不是我和牛哥一心想追求的,我們只是平凡人,只求三餐有個溫飽,快快活活過日子就滿足了,那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我們牛哥可應付不來。」
「牛嫂子說的是。」徐嘉佟也喝了口酒,有點醉意的點頭,「朝堂上確實一堆惡心骯髒事,若問我天下哪里瘋子最多,我定說是那朝堂、在那深宮後院里。」
夏渙然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徐嘉佟,這話還真是敢講,看來真是醉了。
「別喝了。」他伸手要拿走她的杯子。
「男人管什麼女人的事,讓一邊去!」牛嫂子斥了一聲。
「你——」夏渙然的手停在半空中,瞪著牛嫂子。「真是大膽!」
「我娘子直性子,別見怪、別見怪!」牛大連忙說道。
「他不會怪嫂子的,」夏渙然還沒開門,徐嘉佟就搶先了一步步說︰「牛嫂子,別理他,再說下去,之後呢?他那大哥真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