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于曼,接招!」
一名身穿普通兵甲的西邵士兵突然騎馬朝她沖了過來,安于曼馬上揮劍抵御,並不因為對方只是個小兵而有所輕忽。
兩人只對了三招,她就發現這位小兵身手真好,她仔細瞧著小兵的樣貌,不由得訝異,「席廣?」
怎麼會是他?據他們得到的消息,他不該在此處的,而且他竟然穿著普通士兵的戰甲,混在西邵士兵里,要不是她曾經和他對過招,她也認不出他來。
席廣並沒有用盡全力和安于曼對招,他和她對打的目的,只是想絆住她的行動,和她說話,「你想知道我為什麼知道你的年紀與生辰嗎?」
「呃?」她一訝,猜測他是在刻意設陷阱讓她跳,她不會上當的,「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並不想知道。」
「你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嗎?」
她再度一愣,他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些事?他肯定是想要動搖她的心志!「這不關你的事!」
席廣還是不放棄,繼續說道,「你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成為孤兒嗎?你想知道是誰害你有家歸不得,甚至是家破人亡嗎?」
「住口!」
安于曼猛力揮劍,不想被他影響,席廣馭馬後退,避開她憤怒的一擊。
他知道她已經被他的話動搖了心志,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安于曼,想知道答案,除非你有辦法抓到我。」
他丟下話,立刻轉身撤退,安于曼明知這是他刻意設下的陷阱,她的手還是控制不了的拉起韁繩,追了上去。
「席廣,你給我站住!」
他到底知道些什麼?她非得逼他說出來不可,要是他什麼都說不出來,她可饒不了他!
「安副將!」和安于曼搭配領兵的另一位部將見狀趕緊下令道,「快,快跟上去!」
安于曼緊追著前方的席廣,兩人漸漸月兌離主要戰場,背後跟上的幾名東邵士兵也緊追不舍,就怕跟丟了。
席廣引誘他們奔馳在雜草叢生的莽原上,突然之間,席廣竟然控馭馬匹高高一躍,像是在跳過水塘,但眼前根本就沒有任何障礙物。
當安于曼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停下來了,她只能趕緊對著後頭追過來的士兵大喊,「有陷阱,別過來!」
「安副將--」
土地驟然一陷,後頭的士兵只能眼睜睜看著安于曼連人帶馬掉入又深又廣的坑洞中,塵沙漫天揚起,開始風雲變色……
當她從昏厥中再度恢復知覺時,她只感到全身異常的疼痛,像是有火在體內燒灼,痛得她頻冒冷汗。
她掙扎了好一會兒,終于從昏沉中蘇醒,但全身的痛楚卻依舊沒有減緩,她還是痛得幾乎無法動彈。
她到底怎麼了?她只記得自己連人帶馬跌入坑洞中,之後就沒有任何印象了,身上的疼痛恐怕就是跌入坑洞時所受的傷--
她勉強偏過頭,察看自己究竟身處何方,只見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里。
「你醒了?」同在房里的思蓉一听到安于曼的痛若申吟聲,便趕緊靠到床邊,「你受了不少傷,別亂動,免得傷勢更加嚴重。」
安于曼激動地抓住她的手,「這里是哪里?我又為什麼會在這?」
「這……」思蓉沉默了,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回答她這個問題。
她們現在在西邵的羅城,這里是席廣的威遠將軍府,要是她講出來,安手曼恐怕會不顧傷勢,就算用爬的也要離去。
「思蓉。」席廣此時突然進到邊里,「她的狀況好些了嗎?她已經整整昏迷五日了。」
安于曼錯愕的瞧著他,「席廣?怎麼會是你?」
「你可終于醒了。」席廣欣喜的來到床旁,好不容易終于等到她蘇醒,他有好多話想對她說,只是一時間太過興奮,反倒什麼都說不出來了,「我……」
「你把我抓來到底想干什麼?」安于曼憤怒的瞪著他,「要殺要剮隨便你,既然我已落在你手里,技不如人,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我是不會殺你的。」
「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呀!」他終于說出口了,語氣難掩激動,「我是你的哥哥,親哥哥!」
她錯愕的瞪大雙眼,「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手上的胎記,你的年歲生辰,還有你身上的金鎖片,在在都證明你是我從小失散的妹妹,你姓席,叫做席瓔。」
當年大邵國分裂成東、西邵時,曾有一段時間的混亂,他的父親本是大邵國將軍,當然是效忠大邵皇室,也就是分裂後的東邵,但東邵內卻有人陷害他,說他和西邵掛鉤,逼得他不得不逃離東邵,轉而投靠西邵。
當年逃跑時,席父讓妻子帶著還在襁褓中的女兒及女眷們先一步撤往西都,他和兒子及男眷們最後才走,但沒想到席父帶著兒子順利逃到西邵後,卻發現妻子和女兒並沒有來到西邵。
後來才知道她們在途中遇難了,下落不明,恐怕凶多吉少,席父雖然之後曾多次偷偷潛回東邵尋找她們母女,卻一無所獲。
這麼多年來,她們始終沒有出現,席廣和父親從猶抱著一絲希望到最後心灰意冷,只能當她們倆已死。
只是沒想到十九年後,安于曼出現了,席廣在戰場上見到安于曼手背上的胎記時,就出她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將她帶回西邵,不能讓她再繼續為東邵賣命。
因為就是東邵皇族害他們家破人亡的,他恨東郡皇族,東邵皇族和他們席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呀!
安于曼傻愣愣的听著席廣述說當年離散的經過,久久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席廣對于東邵皇族的恨,她感受不到,因為她對當年的事情根本就沒印象,她從小快快樂樂的長大,從來就沒有恨過自己為什麼會變成孤兒。
因為她有師父疼惜、有師兄寵愛,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對她來說反倒是件好事。
因此她根本無法接受席廣要她背叛東邵、背叛東方毓,她辦不到!
她就叫安于曼,不是什麼席瓔,是安、于、曼!
「別下床呀!」
安于曼不顧思蓉的阻止,激動的從床上掙扎起身,她的右腳才一踩到地,一股錐心的刺痛就從腳踩直傳到腦門,她忍不住痛倒在地。
「你、腳踝扭傷得非常嚴重,別再輕舉妄動了。」思蓉擔心的查看她的傷勢,安于曼身上的傷全是她理的,所以她非常清楚傷勢的嚴重性。
「讓我走,我要離開!」安于曼繼續死命掙扎。
「這里是西邵,你已經回不了東邵了!」席廣緊抓住她的雙臂,逼她面對事實,「況且大家都認為安于曼已經死了,從今以後,你就恢復席瓔的身份,回到席家來吧。」
「為什麼大家會認為我已經死了?到底做了什麼?」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反正她遲早會知道,席廣也不打算隱瞞,「他們在戰場上找到偽裝成你的尸身,當然認為你已經死了。」
席廣這次的計劃能夠成功,思蓉功不可沒,如果沒有思蓉的巧手,照著安于曼的樣貌做出一張幾可亂真的人皮面具,貼在已準備好的尸身上,也無法順利騙過東方毓。
思蓉正是千變門門主呂易的孫女,她不想接任門主之位,而其它的師兄們忌憚她的存在,于是派人追殺她,不會武功的她才會落難被席廣所救,從此便芳心暗許,甘願跟在他身旁。
「你--卑鄙!」安于曼還是死命掙扎,「我要回去,我不要待在這,還有人在等我回去!」
她如果不回去,毓怎麼辦?她不能讓毓真的以為她死了,他會痛不欲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