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許諾有點奇怪,她與她素昧平生,何來久仰?
「呵呵……」女郎親昵地擰了一下裴杉宇的耳朵。「這小子一天到晚在我耳邊嘮叨你的事,听得我耳朵都快生繭了。」
死魚,肯定在講她的壞話。
「好了,不要再拿我打趣。這位是LOSTLOVE酒吧的老板娘,琳達。」裴杉宇苦笑道。
「老板娘?」許諾好震驚。「這麼年輕!」
「多謝你的夸獎。」琳達笑得花枝招展。
許諾禁不住打量琳達,眼前的女子雖長著一張天使臉龐,眼神卻歷盡滄桑,促狹的神情又帶一絲惡魔本質,絕非池中之物。她和裴杉宇是什麼關系?看兩人的親密程度,絕不像裴杉宇說的這麼簡單。只是在這里打工是這里的常客?依她看,說不定裴杉宇是她包養的小白臉!這個大!想到這里,她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後者則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這一瞪何來。
「這位是你的男朋友?」琳達一坐在郝崇文身邊,縴手搭上他的肩頭,紅唇湊到對方耳畔。
「唷,帥哥,這樣可不太好喔。放著這麼漂亮的女朋友不理,只顧自己拼命喝悶酒,你的女朋友太可憐了。」
她說話的腔調和裴杉宇很相似。
「學長不是我的男朋友。」許諾連忙說。雖然很想肯定,但這是事實。
「不是嗎?那你干嘛這麼緊張,放心,我又不會把你的心上人給吃了。」琳達吃吃地笑,繼續攻擊看來最弱的郝崇文。
「帥哥,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不要悶在心里,說出來比較好。」
「你不會懂的。」郝崇文不停搖著頭,那種完全失去支點的動作看得許諾又是一陣冷汗。
「我怎麼不懂,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琳達豪氣干雲地拍著他的肩膀。
「年輕人,不就是LOSTlOVE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再找一個更好的!不過,既然今天大家有緣相識,我作東,隨你喝個夠,可是到了第二天,你就得好好振作!」
琳達是健身CLUB的高級會員,外表嬌媚,手勁卻很強,郝崇文被她捶得渾身作痛,又不敢叫,只好苦著一張臉。
「失戀又怎樣?每個人都會失戀,不失戀就學不會如何好好去愛。只有失過戀的男人,才能成為一個好男人。」
「所以,小子,這是人生的必經過程,你只要好好享受它就行了!」
本來已經按捺不住站起來,想從「魔女」爪下解救出受苦受難的郝崇文的許諾,听她這麼一番話,又緩緩坐了回去。
是啊,誰不曾傷心過,誰沒有失戀過,誰不會痛得死去活來?可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大家不都好好活著?
「享受失戀嗎?」郝崇文抬起發青的臉,捂住嘴。
「沒錯,你總算開竅了。」見孺子可教,琳達一興奮,又是一陣亂捶亂搖。「別怪我沒提醒你,要珍惜身邊的人……」
「我……是……很……想……珍……惜……不……過……」
郝崇文被搖得七葷八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終于忍不住,猛地張嘴,嘔……
瞬時猶如黃河決提,滾滾直下——
呀!尖叫聲中,眾人一致跳開三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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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還活著吧。」
「難說,看起來奄奄一息,氣只進不出。」
「不會喝就不要猛灌,看看現在這個樣子!」
「來來,讓一讓,讓他透口氣。」
眾人七手八腳,將剛從洗手間出來的郝崇文扶到酒吧旁的軟椅上,許諾心疼地拿著濕毛巾擦試著他的嘴角。
「學長,你沒事吧。」
「放心,死不了。」見慣不怪的琳達徐徐吐出一口煙圈,叫吧台上的調酒師。「阿保,弄杯醒酒茶來。」
「我來。」
裴杉宇里住郝崇文的鼻子,打開他的下顎,將散發著強烈姜味的特制醒酒茶倒入他的喉嚨。
「咳咳咳……」後者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慢一點啦。」許諾埋怨裴杉宇,不住拍著郝崇文的後背。
「好,好,我不踫他,總可以了吧。」裴杉宇苦笑著舉起雙手。
醒酒茶似乎很有效,郝祟文緩緩睜開混濁的雙眼,「燻子,你不要離開我。」他用力抓住許諾的手。
「我不是燻子學姐。」
「你是許諾。」郝崇文凝視著她,破碎的記憶片片組合。
是了,剛才醉酒大吐特吐時,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唯有她,一直陪在他身邊,他不由內心悸動。
裴杉宇看著眼前這一對,內心百感交集,表面卻鎮定如常。倒是琳達,像看戲般瞄瞄這個,再瞥瞥那個,唇角掛著一抹詭異的笑意。
「學長,來,把醒酒茶喝了,喝了後就不會這麼難過了。」許諾把茶杯遞到郝崇文唇邊。
「許諾,你對我真好。」郝崇文感動地看著她。
「你是我的學長嘛。」許諾微笑。
「可就算是自己的學妹,我也不會對她這麼好,何況我們以前只是泛泛之交而已。許諾,為什麼我以前一直都沒有注意到你?」
許諾心髒一跳,難道他已經察覺到她在單戀他了?
「學長……」
「我很累了,許諾。」
「我知道。」
「愛人與被愛,我想我還是比較適合後者。」
「咦?」
他到底想說什麼?許諾不解地眨著眼楮。
終了,在酒吧內回蕩的重金屬樂戛然而止,空間瞬間沈默,天地清澄似水。
郝崇文突然大聲說︰「許諾,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這句話仿若天外之音,破水而來,又似重石擊地,火光四濺,許諾只覺得耳朵一陣嗡嗡作響。
「許諾,做我的女朋友吧。」這次是肯定句。
「學長,你喝醉了。」
郝崇文整個人歪在她身上,緊緊抓住她的手,許諾想甩卻甩不月兌。亂了,一切都亂了,這簡直像黃金檔煽情電視劇,劇情千奇百怪、荒誕不稽。
「我剛才是喝醉了,不過現在沒有。」郝崇文好像是認真的,雙目灼灼地盯著她,似要將她燙出一個大洞來。
許諾倉皇四顧,一眼看到裴杉宇。救命啊,死魚,她以眼神拼命朝他發出求救信號。裴杉宇卻只是懶懶地倚在吧台上,朝她懶懶地笑。
「你竟敢見死不救?」許諾以眼神這樣說。
「不好意思,這可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決定。」後者這樣回擊。
一番眼神廝殺,許諾敗下陣來。她硬著頭皮轉過臉——
「許諾……」
許諾差點失聲尖叫,郝崇文將她整個人抱住,陌生的男性氣息令她渾身僵直,臉色發青。
「答應我吧,我會好好珍惜你,讓你幸福的!」終于能偎在心上人胸前,卻沒有半點自己期待的幸福和甜蜜,反而被異樣的僵化和怪異取代。
奇怪,她不是喜歡他嗎?為什麼現在他向她表白,她卻沒有半點興奮的感覺?不過,學長一直是她憧憬的對象,如果錯過這個機會,今後恐怕就再不會有了。一想到這里,許諾停止了掙扎。
裴杉宇隱在吧台黑暗的一角,看著被柔和光線環擁的兩人,掛在唇角的慵懶笑意漸漸僵凝。胸前愈來愈深重的痛楚,開始一點點撕裂他的胸膛。握住玻璃杯的指節已然泛白,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氣,才克制住自己,不把許諾從那個男人懷中搶過來。
「喂,這樣好嗎?再不去阻止他們,你最重要的東西就要成為別人的了。」琳達遞給他一杯LOSTLOVE。
「她不是東西,而且,她也從來不是我的。」裴杉宇深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