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所有人都告訴他,結果正是他渴望多時之際,他也同時被告知她同樣是受害者,她和他一樣,都被雷佑樺設計了,她跟馮迪文從來沒有任何私情,她甚至為了他差點連性命也不保!
在他認定她虧欠自己的時候,欠人最多的竟然是他。
「古先生,你現在知道佑嘉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是不是可以離開了?」馮迪文下逐客令。
迸昊書離開了臨海小屋,抬頭望一眼天空,眼前掠過雷佑嘉的容顏。
他怎麼會忽略了她在宴會那晚的臉色有多差?以時間上來看,她是動了手術沒幾天便陪著他出席。
而他,竟然要她喝酒!所以那晚她才會在喝了一杯香檳後要求離去,繼而跟馮迪文于無人角落拉扯。
他怎麼會沒有留意到她的不對勁?怎麼只一心想著要報復她?
從六年前便一直承受傷痛的心窩,如今更是痛得不斷抽搐、顫抖。想起她那天是在醫院前公開與他一刀兩斷的,她定是因為胃痛而入院……
他到底做了什麼?
單方面認定她是個壞心眼的女人,對她的解釋向來嗤之以鼻。不記得從何時起,她已不再費唇舌解釋,只強調她才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而他,內心盡避痛苦,卻為了掩飾對她百般為難,旨在令她與他同樣受傷痛苦。
多年來,他對她冷嘲熱諷,她美麗的容顏從來沒有因為他的冷言冷語扭曲,他擅自認定那是因為她只視他為墊腳石,從沒付出真心,對她更是深惡痛但,這些統統都是誤會?
他深信自己被利用,無處宣泄的悶氣統統朝她傾倒,封閉了對她有過的意亂情迷,抹去對她的情感,費盡心思也要將她驅逐出他的生命,她的堅持得不到他的認同,反而給予他更好的借口,指她是個只看重名利的人。
他盲目地認定她與別人有私情,對于她從不解釋半句感到憤憤不平。事實上,就算她向他道明與馮迪文毫不相千,他也不會相信,因為他打從心底否定了她的一切。
因為,她讓他覺得喜歡上她的自己實在太愚笨了。
他自信有著看穿別人的能力,卻狠狠地栽在她手中,他從沒有受過這樣的對待,只能以傷害她去撫平他心坎的傷口。
其實,他一直將她放在心內一隅。不然他為什麼從來沒有打算解開兩人的纏繞?
一如好友所言,他可以單方面宣布解除婚約,然而他以不甘當壞人為由,死也不願松手,令兩人的關系陷入膠著狀態,進退不得。
表面上,他是不想承擔負心的罪,將責任推到她身上,實際上他並不願終止與她的糾纏。
而今,她主動終結一切,他才發現自己並不希望與她變成兩道平行線。否則,他為什麼要去找雷佑樺,又為什麼來義大利?
一開始,他只是想找到她,哪怕是身心俱疲,也要與她糾纏不清,因為他不容許她利用了他的感情,讓他傻氣地付出了真心,她卻能逍遙地與別人調情。
但……現在他才知道,她對他是真心的。可是,他卻親手將她這份心意打碎,讓她徹底地對他死心。
如今才想到要挽救,會不會太晚了?
第6章(2)
清早起來以後,雷佑嘉換上了外出服便離開住處,不消片刻已身在附近的一家粥品店內。
點了一碗燕麥粥,她慢慢地舀了一口熱粥,吹了吹後才送進口中。
因為醫生囑咐她要注意飲食,所以她最近都把這家粥品店當成自家廚房了。
她向公司請了假後,並沒有如馮迪文建議住進他家。雖說他跟情人在外地度假,她的進駐並不會影響他倆,只是那滿室的溫馨一再戳中她內心的傷口,教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古昊書的絕情。
因此,她另找住處。也沒花多少天的時間,她已跟房東簽了約,正式搬進一個人住是有點大的公寓。房東是個跟她同年的女人,是一名律師,最近因為抵受不住男朋友的哀求,搬去跟男朋友同居,本來的房子就租給了她。
她最喜歡這房子有陽台,並放置了一張搖椅,還有廚房里那美麗的咖啡機……不過她可是很自律的,知道胃部還未痊愈,絕不會喝咖啡。
昨天去醫院復診的時候,醫生還稱贊她呢。
雖說她偶爾還是會想起古昊書,然而她發現自己的心情已不像以前那樣,會為他有所起伏。
原來,要將一個人從心里摒除並不是那麼困難,只要她想,她便能做到。
她以前太執著,覺得自己與古昊書的緣分並非如此淺薄,只要她堅定地守候,終有一天他會明白她的心意。可是當他絕情地回應她的等待,處于難堪風暴中的她終于醒悟不能再執著下去,無論她等多久、為他付出再多,他這一生都不會相信她的情感,她只能守著最寂寞的位置,承受最多的嘲諷。
只知一心付出,希望能感動他,讓他回頭正視她的感情。
被了。她真的沒法子再擠出半點情感。就像干涸了的湖泊,再也自不出半滴水來,現在的她只想對自己好一點。這幾年為了他,她真的太委屈自己了。
當她一直小心翼翼地守護的最後一道燭光熄滅後,她終于承認自己並非他最終的港口。
到底誰先開口,一點也不重要,反正在很久以前便注定是這樣的結果。她從開始便注定要失去他。
即使她守住未婚妻這位置,她同時亦是距離他最遠的人,他設下的防護罩只阻擋她的進入。看遍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她累得放棄了拍打防護罩,乞求他的接納。
放手,是她唯一能做的。
這是她決定對自己好的證明。
請了三個月的假,她下定決心要將他摒除于生命之中。她也不管自己的決定會否為公司帶來不便,反正這是哥哥欠她的。
這一個星期,她真的過得悠然。
手機響起,雷佑嘉放下湯匙,改拿起手機,是房東來電。
「怎麼了?」她跟房東意外地投緣,已經成為好朋友了。
這些年來她太忙了,根本就沒有時間找朋友,她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便是馮迪文,所以她也不責怪媒體誤會她跟馮迪文的關系。
「你還在吃淡而無味的清粥?」手機另一端是一道清脆的嗓音。
「嗯,沒辦法,我受夠了在醫院進出了。」雷佑嘉回應。
「有這麼嚴重呀。我還打算跟你介紹一個朋友呢。」
「該不會是你的男朋友吧?」雷佑嘉笑著問。
另一端的人微哼一聲。「是我另一個朋友。他人挺不錯的。我覺得要忘記以前不開心的事,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入新的戀情……」
「不是吧?你什麼時候開始當媒人了?我不至于落到要相親的地步吧?……」畢竟她也算得上是名人,所以當初房東一眼便認出了她,加上她之前對媒體發表的言論,房東對她和古昊書的愛恨情仇自然有所了解。
雖然現在她外出僻都會戴上眼鏡、不施脂粉,但那只是她的偽裝啊。
「多認識一個朋友不好嗎?」對方反問。
「也不是不行,不過我得問問醫生,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能吃些什麼。」原則上她是不反對結交新朋友,至于感情嘛,以後再說也不遲。
「好,那先約定大後天,地點晚些再決定。」對方是個行動派,已經安排好一切。
「嗯。」雷佑嘉回應。
兩人又閑聊了數句,才各自收線。
清粥已放涼了,她吃了數口,不自覺地偏頭看向窗外。
也許房東說得對,展開一段新戀情是忘記過去最好的方法。